提起歷史名人的愛情故事,就不可避免會說到陸遊和唐婉。有人說:陸遊太深情了,明明已經跟唐婉和離,卻還能寫出那麼纏綿的作品;也有人說:陸遊就是個渣男,明明兩人已經分開,他還要寫東西去撩撥唐婉,最後導致唐婉抑鬱而終。
說到這裡,就得提一下陸遊寫給唐婉的那首詞了,《釵頭鳳·紅酥手》。此詞被譽為宋詞中的「十大經典名篇」之一,由此足見《釵頭鳳·紅酥手》的歷史地位。然而,到了上個世紀以後,有人竟不止一次地提出:《釵頭鳳·紅酥手》其實是偽作,因為它並不是寫給唐婉的。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兒呢?
《釵頭鳳·紅酥手》的故事
說起來,《釵頭鳳·紅酥手》就是個徹頭徹尾的悲劇:陸遊和唐婉本是表兄妹,婚後二人更是紅袖添香、瑟瑟和鳴。然而,卻因為陸母嫌棄唐婉生不出兒子(也有說法說是因為陸遊和唐婉結婚以後過分沉迷於夫妻之情,沒有了以前的上進心),後逼著陸遊唐婉和離了。
再往後,一別經年,彼時的陸遊已然再娶,而唐婉也已經別嫁。但是,雖說二人都已再婚,可埋藏在心中那段感情卻依舊炙熱。於是,陸遊大筆一揮,在沈園的牆上寫下了一首《釵頭鳳·紅酥手》,內容纏綿悔恨之令人心痛。
而作為當事人的唐婉在讀過這首詞以後,更是心情鬱結、沉迷於過往不可自拔。結果沒幾年,唐婉便香消玉殞了。而現在,不少人就《釵頭鳳·紅酥手》的寫作地點、寫作內容等問題,給出了這樣一個答案:其實這首詞並不是寫給唐婉的,而是寫給陸遊的小妾的。
首先,詞中有提到「宮牆柳」,而眾所周知,沈園周邊是沒有「宮牆」的;其次,陸遊當時寫下此詞時,他和唐婉都已再婚,假如是寫給唐婉的話,他置自己的妻子和唐婉的丈夫於何地?最後,詞中「紅酥手」這樣的描寫,也過於大膽,不像是古人會寫給正室的詞句。
所以,綜合以上幾點懷疑,有人提出:這首詞本就是陸遊在越地的時候寫的,而且是寫給自己的小妾楊氏的,而這楊氏本是青樓出身,所以陸遊便用上了「手、酒」類露骨字眼。那麼,事實果真如此麼?我倒不這麼看。
《釵頭鳳·紅酥手》的梳理
紅酥手。黃滕酒。滿城春色宮牆柳。東風惡。歡情薄。一懷愁緒,幾年離索。錯錯錯。春如舊。人空瘦。淚痕紅浥鮫綃透。桃花落。閒池閣。山盟雖在,錦書難託。莫莫莫。
文學怪才徐渭曾寫下過這樣的語句:宮牆在望居三卜,天地為林鳥一枝。寫下這幅楹聯時,徐渭正居住在紹興城東南處,而楹聯裡的「宮牆」,其實就指的是唐朝節度使董昌所修建的「第四宮」。也就是說,當時在紹興城內,是可以看到「宮牆」的。
那麼,同樣在位於紹興的沈園,不也就有可能看到「宮牆」麼?況且,這裡的「宮牆」其實還可以指代被圍困住的詩人和唐婉,他們不就是因為外力的阻隔,所以被逼著分開的麼?所以,我認為,這裡的「宮牆」其實既可以指代實物,也可能指代的就是一種意境。
其次,說這個陸遊胡亂寫詞對不起唐婉丈夫和自己繼室的這種說法,也並不是很能站得住腳。的確,宋代人比起其他朝代的人來可能更為拘謹,也更在乎規矩禮儀。但是,這也得看看這事兒是發生在誰身上!
陸遊,號放翁。這放翁是啥意思呢?其實就是陸遊對自己不拘泥於形式的一種態度表述。而縱觀陸遊的一生行事作為來看,陸遊的確也擔得起這二字。比如說,當年陸遊在江西省任職,那年江西遭災,陸遊在沒經過朝廷同意的情況下就私自放賑。
由此可見,這陸遊實在是個任性妄為的人,只要是他自己認為可以做得,那麼他就不會拘泥於形式。而且,有人說陸遊為唐婉寫下這樣的詞句就是對不起自己的繼室。那麼我就想問問了:難道說把這首詞按在陸遊小妾的頭上,就對得起陸遊的繼室了?
要知道,古人男人骨子裡的唯我獨尊,其實可比現代人重多了。在那個時代中,男子對於女子的處境,本就不是那麼在意的。就拿陸遊自己來說吧,他當初為了成全自己的一片孝心,不就狠心跟唐婉和離了麼?難道陸遊就不知道和離女子在當時的日子不好過麼?
也許,陸遊也是知道的,但是對比唐婉的處境來說,陸遊顯然更在意自己的名聲(不孝和風流比起來,風流簡直不值得一提)。而從陸遊的這番作為來看,就可以知道陸遊其實是不會過多計較女子的處境的。
最後,關於陸遊用詞露骨這個說法,現代人還是有些小看古人的「熱情奔放」了。保守低調如杜甫,當年被困長安時,也大筆一揮寫下了「香霧雲鬟溼,清輝玉臂寒」,表達的就是杜甫對於妻子的思念之情。
而當時的陸遊呢?喝了點酒,興致高昂、情緒激動,回憶起自己和唐婉的往昔來,不禁一股心酸湧上心頭。在這樣的情景下,陸遊能寫出這般纏綿的句子,也實屬情理之中。更何況,陸遊在沈園寫下的作品也不止這一首。
中年、晚年時候的陸遊在重遊沈園時,也曾寫下過其他的作品,雖說都不及《釵頭鳳·紅酥手》這般有名氣,但是也是實實在在存在的。那麼,如果這一首詞是作假的話,後面的兩三首又該作何解釋呢?總不會接二連三的胡寫吧?
況且,本首詞和沈園的其他作品都收錄在由陸遊本人編訂和他兒子輔助的《劍南詩稿》和《渭南文集》中,這陸遊總不會給自己抹黑吧?由此也可以看出,人家陸遊表達的就是感情,至於其他的方面,陸遊根本就不在乎。
結語
陸遊本人在對待感情的問題上到底渣不渣,現代人是沒權力評價的。畢竟,在那個男人可以光明正大三妻四妾的年代,陸遊的行為也不算是出格。再比如說蘇軾,原配去世後,蘇軾又娶繼室又納小妾,但人家一首《江城子·乙卯正月二十日夜記夢》,不照樣被人歌頌為千古名篇麼?
同理可見,陸遊休妻後再給原配寫文的行為,也是引人稱讚的。因為陸遊的這種行為反倒證明了陸遊是個痴情人,只不過礙於孝道的問題,不能和唐婉共長久。這大約就是所謂的「向來緣淺,奈何情深」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