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葆楨接到船政大臣任命後,因為船政工薪較高,許多人想擠進船政拿高薪,以致沈家箱子堆滿了介紹信,「戶為之穿」,忙得沈葆楨「舌蔽唇焦」。進不了船政的人對他怨恨仇視,不斷寫匿名信、小字報(揭貼),謾罵攻擊。他置之不理。
沈葆楨秉公辦案,文武官員犯了錯誤,不論職務高低,概不寬容。有一胥吏是沈家姻親,因觸犯廠規被捕審訊。說情的親友很多,他都不買帳。在審判時忽然接到父親的信,他心裡明白,當場宣稱,家信講私事,先辦公事,喝令斬了。船廠需要大量鐵皮,布政司主管售鐵的官員故意為難,索取好處費。沈葆楨抓個屬吏,以「阻撓國事,侮慢大臣」的罪名,斬首示眾。
輕罪重判,小題大做,但殺一儆百,壓下了船政中正抬頭的歪風邪氣。
沈葆楨教導人僅做清官不夠,還要替民眾辦好事,否則,各地都有城隍廟,城隍老爺不貪汙、不擾民,有這樣的老爺足夠了,何必再設什麼官?
常見大官腰纏萬貫,揮金如土,可是作為封疆大吏的沈葆楨卻窮到以賣字補貼生活。歐陽昱《見聞瑣錄》記:「沈文肅性剛而廉,撫吾省(江西),丁憂歸,不名一錢,開一笑軒(應是『一笑來』)紙鋪,寫字度日。」何剛德《客座偶談》:「沈文肅自江西巡撫丁憂歸,鬻字為生,每書一聯,僅取四百文。」他的書法遒勁俊健,求字的人多,卻沒有索取高額潤筆之資,其人品於此可窺一斑。
沈葆楨經常接濟親友,而對子女開支卻有限制,不準隨意揮霍,成年子孫則要自謀生計。他寫信勸導子侄努力學習,不要爭權奪利,求田問舍。他作為一品大臣,宮巷舊居並不比人家特別高大。死後也未留一畝田地。
沈葆楨勤儉一生,穿的貂褂黴爛,不敢另做,認為「省一件衣服,即可救無數人生命」。他「薪俸到手輒盡,未嘗有餘」,離開船政時,欠下船政4000兩銀子,在兩江總督任上才還清。他有七個女兒,辦不起嫁妝,新娘的首飾,有些還是借的,婚後要還給人家。
光緒二年,福州遭遇特大洪水。他挪用自家墓祭和聘請家庭教師用以生息的錢3000兩,送請福建巡撫丁日昌代辦救災,然後借錢補上這一項。如此善舉,他卻要丁日昌保密,不要上奏朝廷。
沈葆楨不擺架子,對下屬有事多親自寫信,稱兄道弟,措辭謙遜。接下屬稟札,也寫「捧讀賜書,辱承垂注拳拳,感難言喻」。連寫給秀才的信也說:「讀手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