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證券報記者 張昊
叫我老李吧!我是河北唐山人,是一家民營鋼鐵企業的老闆。最近,由於中國頻繁出現霧霾天氣,大家都關注
河北鋼鐵產業削減產能。我想說的是,河北省特別是唐山市的民營鋼鐵產業能發展到現在的規模,有很多原因。民營鋼鐵老闆並不是一群為了賺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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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不顧及任何社會效益的人。
你知道嗎?唐山鋼鐵產業究竟有多少產能,目前沒人能說得清。根據國家最新下發的文件,唐山壓縮鋼鐵產能的目標是,到2017年淨壓減煉鐵產能2800萬噸、粗鋼產能4000萬噸。唐山需要壓縮的鋼鐵產能佔全國需壓縮產能總量的一半,但
要算清唐山究竟有多少鋼鐵產能並不容易,因為唐山絕大多數煉鋼高爐長期處於監管之外作為唐山人,我覺得這裡是全世界最適合發展鋼鐵產業的地方,這裡有煉鋼所需的幾乎所有原料。無論是煤炭、鐵礦石還是石灰,唐山本地都有。唐山還靠近首都,擁有港口,物流條件得天獨厚。
此外,唐山具備發展鋼鐵產業的技術儲備。在唐山,興建一座高爐不是難事,建高爐的技術十分成熟,各部件都有完善、充足的供應,多年來鋼鐵產業的發展也積累了足夠的技術人才,只要有資金就能建高爐。去年唐山粗鋼產量8107萬噸,佔全國總產量的9%,佔全球的5%。這是唐山統計局公布的數字,我認為實際數字會更大。
唐山民營鋼鐵廠近年來的快速發展與市場需求有很大關係。如果不是主管部門限制國有大型鋼廠生產建築用鋼,唐山民營鋼鐵廠的產品前幾年就不會如此暢銷。國有大型鋼廠的產品以高端的板帶材為主,多用於汽車、輪船、家電等領域,民營鋼廠主要生產線材,大多用於建築行業。近幾年房地產業大熱,市場最需要的正是建築用鋼,其價格一度超過高端的板帶材。我們看到有賺錢的機會,難免產生「大幹快上」的想法。事實上,前幾年我們確實賺到了錢。
在利潤的驅使下,民間借貸並不發達的唐山曾出現村民集資興建煉鋼高爐的情況。前幾年,有的村子舉全村之力興建高爐。其中,民營鋼鐵企業老闆起到了「帶頭人」作用,有的「帶頭人」的個人出資不超過10%。當時鋼鐵市場的火爆為出資入股的村民帶來了可觀的回報。於是,產能壓縮年年都提,唐山的鋼鐵產能卻年年增加。
外界把我們「妖魔化」,我覺得有點委屈。在鋼鐵行業賺錢的時候,致富的不僅是我們鋼鐵企業老闆,當地村民也是受益者,雖然他們呼吸著被汙染的空氣,忍受著轟鳴的噪音。他們是這個行業的參與者,誰家沒幾個在鋼鐵廠上班的家人?如今,鋼鐵行業面臨大面積虧損,很多民營鋼鐵企業老闆還在硬撐,在某種程度上也是為了維持工人的生計。在唐山,民營鋼鐵廠解決了數十萬人的就業。
現在唐山的鋼鐵產業遇到一道大坎,不知這次能不能邁過去。唐山鋼鐵行業不是第一次面對壓縮產能的危機,之前每次都能最終化解。但這一次,政府的嚴格監管加上鋼鐵市場長時間的低迷,讓我心裡越來越沒底。
現在很多鋼鐵企業老闆在硬撐。由於前幾年的積累,大家還能維持一段時間,那些被拆除的小型高爐本來就處於停產狀態。
現在削減鋼鐵過剩產能的壓力越來越大,我周圍很多朋友接到了拆除高爐的通知。作為當事人,我相信政府能公平、公開地處理這一問題。對於前幾年進入這一行業的一些民營鋼鐵企業老闆來說,當時投入的成本早已收回來了,現在多數鋼廠處於半停產狀態。我正在考慮對自己現有的高爐進行環保改造,當然這需要投入可觀的成本。在成本和收益之間,在拆除與改造之間,我還需要進一步思考和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