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湖三白」一直都是饕客們對白魚、白蝦、銀魚這三樣太湖魚珍的讚譽之詞。
白魚眾所周知,江南魚珍之一。明代萬曆年間的顧起元(號遁園居士)的《魚品》中有記:「江東魚國也,為人所珍,自鰣魚、刀鰷、河豚外,有白魚,身窄而長,鱗細肉白,甚美而不韌。」在民間傳說中,白魚作為珍饌可追溯至吳越春秋時期,著名的「專諸刺僚」的故事中,刺客專諸用來藏匿魚腸劍的就是一條絕品太湖白魚。到隋代,白魚不但成了貢品,連白魚籽也成了皇命督辦的進貢之物,「大業中,吳郡送太湖白魚種子敕苑內海中」。捕撈魚籽的方法大致:先在沿湖處放上許多草把,引來無數小魚聚生於此,到夏至前的三五日,成熟的白魚就會在晚上產卵,魚籽綴著草上,漁民用網罟把白魚抓走,再「刈取菰蔣草有魚子者,曝幹為把,運送東都,至唐時東都猶有白魚。」(《吳郡圖經續記》)由此可見,白魚北上,始於姑蘇。清代,康熙皇帝對白魚也是情有獨鍾。據清康熙年間的江蘇巡撫宋犖所記:康熙三十四年南巡時,於七月十五日午後,康熙與隨從一路泛舟遊覽蘇州水景,行途遇見漁人網得白魚,便立刻命令奚奴買之,隨即便坐船頭煮魚小飲。之後,太湖白魚也隨即納入了歲貢的清單。
白魚又有俗稱「白鰷」魚。蘇州有一句經典老話「川鰷釣白鰷」,常常用來形容以小博大,事半功倍。川鰷也是太湖野生魚種之一,時下在太湖地區農家樂中常有供應的「油汆雜魚」大多都是用川鰷做成。川鰷魚和白魚外形也十分相似,首尾翹起,體長狹扁,銀鱗閃爍,魚嘴高凸,酷似鋼刀利刃,只是體形相差甚遠。川鰷和白魚最大的不同在於長不大,一般只有三寸左右,遠不如白魚那樣通常的就有一二尺,更大的則由四五尺之長。川鰷、白鰷同為太湖水系中的上層魚類,白魚天性喜活食,川鰷向來是首選,所以漁家們釣捕白魚時,常常就拿川鰷來當誘餌,「川鰷釣白鰷」也就升華成了為人處世之道。
白魚的做法有清蒸、紅燒、醃漬、燻烤、香糟煎等多種做法,但最為常見的還是清蒸。白魚清蒸和其他魚種略有不同,一是要蒸得透,這是因為白魚的魚皮有些類似鰣魚,含有大量的魚脂,足夠的時間才能使得魚皮中的魚脂化成汁水滲入魚肉,才能吃出肥腴鮮嫩的感覺;其次是蒸前一定要做好預處理,一般的做法是將白魚活殺洗淨後,在魚背魚腹處都抹上重鹽,放置兩三個小時,用清水漂淨再上蒸籠。否則鹹味不到,白魚的鮮味必定會大打折扣。
清蒸白魚的配料也很有講究,與香糟可謂絕配,在袁枚的《隨園食單》中就有記:「白魚肉最細,用糟鰣魚同蒸之,最佳。或冬日微醃,加酒釀糟二日,亦佳。餘在江中得網起活者,用酒蒸食,美不可言。糟之最佳,不可太久,久則肉木矣。」至於用在清蒸白魚時,配以蝦籽、火腿等鮮物也都是常法。總之,「太湖白魚實冠天下也」,斷然離不開「鹹鮮」這二字。對於吃口偏淡的人,拿白魚做魚圓是個不錯的選項。《隨園食單》有一節「魚圓」:用白魚、青魚活者,剖半釘板上,用刀刮下肉,留刺在板上;將肉斬化,用豆粉、豬油拌,將手攪之;放微微鹽水,不用清醬,加蔥、薑汁作團,成後,放滾水中煮熟撈起,冷水養之,臨吃入雞湯、紫菜滾。筆者曾按圖索驥體驗過這道菜,心得頗為不錯。第一取肉簡單,白魚身薄,用刀背拍剁後,骨肉便已見分離,另則白魚魚骨多為直刺,少有倒刺,剔骨取肉要比其他魚方便很多。第二則是白魚肉質緊實,做成魚圓後既糯又彈,肥腴爽滑。若是用蓴菜替代袁枚的紫菜,味覺更是美妙無比,冠以「絲綢般的感覺」絲毫也不為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