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孤山」文藝】欄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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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龍 ◆包 羅 萬 象 說 家 鄉
《松茲瑣談》著者石奎元先生,長我十餘歲,是我的家鄉洲頭坊間一位很有學問的文化人,一直居於鄉野,一直筆耕不輟,是我學習的榜樣。
他的厚著要結集出版,多次打電話,希望我能撰寫序言,我很忐忑,因為我是後學,該須德高望重才有資格,拗不過老先生再三囑託,恭敬不如從命,就我所能表達的敬意寫上幾段話。
《松茲瑣談》裡的篇章比較繁雜,我稱之為包羅萬象,但有一點是共同的,說人也好,寫事也好,都是在述說家鄉,這讓我有機會再對家鄉有了一份熱愛。
坐在書桌前,展開這本書,我僅僅是從側面經過,就很快被吸引。
之前,我看過很多奎元先生的文字,我對他的筆法和風格很熟悉。我們也經常在家鄉一些文化活動場合見面,他的謙遜和慈祥、勤奮和學識都給我留下很深的印象。我經常想:作為作家,應該接近社會,接近大眾,這才被大眾所認可;作為作家,應該讓人們拿起他的書本,捨不得放下;作為作家,應該讓不同年齡的人愛讀他的作品;作為作家,不能故作姿態,故作高深;作為作家,應該讓接近書本的讀者學到一些知識。
有很多事情,一個人是無法做到的,也沒有人能夠做得到。本文觸及的人都是一些有血有肉的人,這些人應該長存常在,永遠面向讀者。
前面我已經說過奎元先生,一生從未離開過那片土地,他熱愛故鄉,熱愛親人,熱愛身邊的每一個人。他的身上散發一種山水、草木的氣息。他的目光中有很多好奇、溫暖與喜悅,他都記錄下來。
《一個曠古絕後最具震撼力的真實故事》中《車氏割肝醫夫》是我從小就聽母親講過很多遍的身邊的故事,這個故事就發生在我發蒙時的小學院牆外邊,這個故事也有很多版本,奎元先生表達的最齊全。故事真假我們不必去較真,但至少我是聽著這個故事長大的,我的基因裡有這種為愛人捨身的密碼,小時候受到的薰陶是永遠的,這是文化的魔力。
我感念於奎元先生的傳播,生於斯長於斯的老先生,喜歡騎一輛自行車,拿一部照相機,穿村街,入農戶,進田間,上工地,拍攝圖片、記錄人文。他的許多作品生動真實地記錄了彼時的情狀。一幅幅鮮活傳神的照片,不僅展現了他用心抓拍的虔誠態度,更承載了一個赤子摯愛家鄉的濃烈情愫和滲入骨子裡的責任和擔當。
後來,我在報社編稿,我喜歡甚至偏愛他那些激活了曾歷者的鄉村記憶的文字,仿佛一幕幕老電影,熟悉親切而又喟嘆感慨。對沒有鄉村體驗的年輕人而言,那是陌生和遙遠的,當會引發他們的好奇和聯想,這也該是一種鄉村記憶的傳承吧。設若能因此激發和堅定他們破舊圖新的意志和信心,自然是這些帶有體溫的文字更大的收穫了。
記住鄉愁,就是記住鄉村場景,記住鄉村人物和鄉村細節,這既是一種眷顧和懷想,也是一種期待和展望。鄉村是樸實的,鄉村是真誠的,鄉村是淳厚的。
奎元先生讓我們記住了這一切。他在包羅萬象說著家鄉,也是千絲萬縷愛著家鄉。
是為序。
(發稿編輯 司舜)
劉玉國 ◆那 牛,那 狗
那頭耕牛,給我童年留下美好的回憶,流著淚、蹣跚著步伐,後面跟著一隻「汪汪」叫的黑狗,在全家人默默注視下被買牛人牽走,畫面永遠定格在我的記憶中。
1979年責任田分到各家各戶,「僧多粥少」幾家共分一條耕牛。我家和福春爺爺家分到的黃牛力氣大、個頭高、腳步勤,根據人口算牛在我家養10天、福春爺爺家養8天,如此循環。
放牛是小時候的樂趣。一群放牛娃約好,什麼時候到哪座山頭集中放牛,玩的開心。我們變著花樣玩,有用布蒙著眼睛憑聲音來抓人的「摸貓兒」,或抓子、或跳崗、或鬥雞、或捉羊等等,滿山是我們的笑聲和打鬧聲。玩著玩著,牛或跑到莊稼田地裡,被「看禁」的老頭抓住會罰上一碗米,回家免不了享受「竹筍炒肉」的皮肉之苦。
牛為了地盤,也會鬥。我家牛個頭高、力氣大,識相的牛會遠遠躲開,不服的幹,直到服為止,此時我感到自豪,似乎是我幹了勝仗。黃牛幹仗是「幹不過就跑」,不比水牛,紅著雙眼往死裡鬥拼個你死我活,對周邊人極具威脅。那時大多養的是黃牛,牯牛稍長大時都會閹掉,性格會更溫順,正如此大人才放心這些小屁孩放牛。
大人犁田時,我不能離開隨時準備放牛,我也樂此不疲,空隙間可以抓幾隻肥大的蝗蟲,蝗蟲的大顎及強壯的後足很有攻擊性,冷不丁會把手弄破皮。只要迅速按住它的背部,在掙扎的時候用手抓住翅膀的根部就基本搞定。卸掉它的後足、扯掉它的翅膀丟進水田裡任其掙扎,偶爾帶回家丟給鴨子或雞,追逐著分享美食;或抓一隻大青蛙,「青蛙是益蟲」從不捨得吃,抓了又放、放了又抓。也或舀幹水溝,用小手一層一層扒開厚厚的泥巴,泥鰍拼命鑽泥不過是徒勞,運氣好的話會弄上一碗泥鰍。最期盼的是福春爺爺犁坂田,田泥隨著犁頭翻轉,躲在泥田裡的黃鱔無處遁匿,又是一頓佳餚。
我看牛非常用心。「雙搶」時牛的工作量大、用的苦,看著被鞭抽的傷痕十分心痛。為讓牛吃飽有力氣,我趁大人回家吃飯的工夫把牛牽到田埂上,那裡草很肥很深很嫩。看著黃牛貪婪地、津津有味的樣子非常開心。牛蠅牛虻忘我地叮咬黃牛,我會毫不猶豫一巴掌拍下去從來顧不得髒。如果用小棍輕輕撓在牛的兩股之間,它會放慢腳步、翹起尾巴很受用的樣子。中午牛拴在樹影下休息,愜意昂起頭半躺在地上反芻——聽得出是嚼草的聲音,悠閒的神態十分享受,牛眼半眯對我眼,彼此用心在交流。
我對牛有最愧疚的一次。牛在專心吃草,我拍打牛頭上的牛蠅,「呼」的一下黃牛一甩頭,腮幫甩到我身上。「靠,連我都敢頂?膽子肥了?」將牛繩系在松樹上,收緊繩子讓牛鼻子幾乎貼著樹幹動彈不得。「看你頂我,看你頂我!」拿起鞭子狠狠抽它頭部,一鞭下去一條痕,牛躲著可無法躲,無助的眼神在委屈流著眼淚。出了「惡氣」接著放牛,它又一甩頭,原來是身上許多牛蠅在叮它。錯怪黃牛了,我摸著我給它留下的傷痕滿滿的內疚。
我慢慢長大,牛慢慢變老,黃牛「幹仗」勝的機率少多了。我寄宿在校讀書,只是偶爾放牛。
「牛現在老了,要賣掉。」一次聽到爸爸同媽媽商量,那是一個秋風蕭瑟的陰天。
爸爸說了也就定了,過了幾天一個販牛的來了,圍著黃牛轉了轉、看了看,評頭論足。
萬物有靈,何況是同我一家人生活了十年的老黃牛。牛一定聽懂了,從此無助的眼神,一直流著眼淚。
「爸爸,不要賣吧,牛整天都在哭。」大姐姐對爸爸說,自己的眼淚也下來了。秋收剛過,都是坂田,為了在牛被賣前將田全部翻過來,姐姐每天牽著老黃牛耕田。耕著田、流著淚,大姐陪著流淚。
「你看,牛老了如果死了我們什麼都沒有,趁現在還能賣個千把塊。」爸爸何嘗捨得同我家共同生活十多年的老黃牛?是老黃牛在我家最困難的日子任勞任怨為我家犁田耙地,已經是我家的編外人士。沒有辦法,真的需要錢。
一個秋日的下午,買牛的過來牽牛。我家養的小黑狗「汪汪」對著牛販子叫。這隻小黑狗惹得我第一次挨了媽媽的揍,我記憶中的唯一一次。記不清那狗從哪裡來的反正就到了我家,「來來來!」我跑狗追,快追到我後一個轉身,狗往我身上跳。狗的爪子厲害,幾次撓破了皮。媽媽拿根棍子打我——她每次都是打到地上,我大聲哭著持續了個把小時。「兒,真給打到了麼?」媽媽見我哭著不停以為打痛了看看我的傷勢,這麼一安慰我似乎更委屈哭聲更大了。就這黑狗,我放牛時跟著我,拴牛的繩子在地上拖時小狗會在後面追著。那牛、那狗,還有我,一道永恆的風景。
「回來!」黑狗一直追著牽牛人。
全家都是依依不捨。老牛邁著蹣跚的步伐,被人牽著,後面跟著「汪汪」的小黑狗。夕陽西下,走在水庫壩上,牛的身影拉得老長老長。「哞——」老牛滿是悲壯的叫聲似乎訴說這什麼,爸爸轉過身去,偷偷擦拭眼睛……
那狗從此也不見了。那牛,那狗,是我永遠抹不去的記憶。
(發稿編輯 司舜)
責任編輯:朱宜 編審:江柏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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