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宅十餘畝,草屋八九間。榆柳蔭後簷,桃李羅堂前。曖曖遠人村,依依墟裡煙。」這是陶淵明描寫的田園鄉村。然而,這種雞犬之聲相聞、炊煙嫋嫋的鄉村美景,也許將成為許多城市人走不進去的圖畫。
隨著時代的變遷、城市的擴張,不少承載著鄉土文化和歷史記憶的傳統古村落面臨著被破壞甚至消亡的困境。近日,江西省人大常委會擬立法進一步保護傳統村落。古村落的保護和開發再次成為大家關注的話題。
文化和歷史如何守住
寧靜的村落,流瀉出古老深沉的韻味。
來到餘江縣馬荃鎮湖山村,村民們會帶你去看村裡的一對石獅子,以前這裡還有一幢很宏偉的古老建築,不過現在已不見蹤影。村民告訴記者,該古民居以前發生過一場大火,被燒毀了。而村莊另一邊,殘缺不全的大屋如今已是木柱歪斜、瓦片殘缺。放著柴火堆的門廊是木質結構的,這些堆放在門廊兩側的稻草和木柴隨時有可能引發大火,吞噬周圍的建築物。穿行於村中,很多古民居已經空空蕩蕩,成為村民養雞關鴨以及存放雜物的所在。衛生環境髒亂差,能聞到一股濃濃的刺鼻味。
在村裡採訪,村民都會要求保護這些古民居。這是村民的祖先們留下來的,是村莊的榮耀,村民們捨不得拆。但在現實中,怎麼去保護,卻讓人一籌莫展。這些古民居大多佔據著村裡最好的位置,子孫後代們要建新房,老屋去與留的矛盾便顯現出來。
鎮政府工作人員無奈地感嘆:老屋大多經歷了上百年,破敗不堪,如果不加以修繕,倒塌是遲早的事情。但是修繕需要一大筆資金,鎮政府心有餘而力不足。
古村落是寶貴的文化遺產,蘊含著深厚的歷史文化信息,被譽為經典的民間文化生態「博物館」、鄉村歷史文化「活化石」。江西省住建廳廳長陳平表示,江西省歷史文化底蘊深厚,物質和非物質文化遺產豐富,共有傳統村落125個,數量居全國前列。還有一大批古村落雖未列入各級保護名錄,但基本形態未改,歷史風貌保護完好,這不僅是寶貴的文化遺產,也是不可再生的、潛在的旅遊資源。
望得見山,看得見水,記得住鄉愁。傳統古村落,孕育了贛鄱文化的睿智,也深藏著江南魚米水鄉的秀美。為了守護這些代表著贛鄱傳統文化的古村落,江西省從2015年起,每年整合相關部門專項經費1億元用於保護,對列入中國傳統村落名錄的村莊,中央財政還額外給予300萬元補助。
但是,古村保護,非畢其功於一役不可。
保護和開發怎樣兼得
村子外面的人希望進去開發,村子裡面的人想要「逃」出來,就像圍城一樣,傳統村落一直面臨著開發和保護如何兼得的難題。
由於傳統村落大都散布在偏遠地區,經濟發展相對落後,功能缺失,基礎設施和公共服務設施較差,越來越難以滿足現代人的生產生活習慣,成為空殼村、空心村。同時,古村落在旅遊開發的過程中,又遭遇著種種矛盾與尷尬:村子交給開發公司,雖然大片明清古建築依然保持原貌,卻是關門閉戶,不聞雞犬之聲,公司來了,主人走了。
「如果人不在裡面住,村莊是沒有生命的。」對此,省人大財經委副主任委員王建農表示,對傳統村落最好的保護就是「活態」保護,在保護的同時繼續發揮村莊的原有功能,增強村落生機和活力。
如果把傳統村落看成一個有機的生命體,那麼更新是其必然現象。有機更新,婺源篁嶺是生動案例:近年來,篁嶺古村通過社會資本介入,突破傳統,以一種婺源特有的古村產權收購、搬遷安置及古民居異地搬遷保護等方式,收集整理荒廢的特色民居院落,在保留和維護傳統空間肌理與建築風貌的前提下,對古村進行內涵挖掘、文化灌注,以高端度假業態導入,著力打造「曬秋」農俗景觀,實現了鄉村遺產空間的功能再造,盤活了鄉村的「不動產」,同時也賦予了傳統村落的精緻內涵,促進古村資源有效利用延續與傳承。
「除了適合休閒娛樂,古村落還有著很多歷史,那是中國文化的根脈所在。」省人大常委會副主任魏小琴表示,古村落對於繼承和弘揚江西省優秀傳統文化、推進江西省生態文明先行示範區和旅遊強省建設,以及改善農村人居環境都具有重要意義。因此,制定一部符合江西省實際、切實有效保護傳統村落的地方性法規顯得尤為緊迫。
令人欣慰的是,江西省正在制定的《江西省傳統村落保護條例》,將在立法層面更好地對古村落進行「活態」保護,明確縣級政府為責任主體,進一步改善傳統村落的基礎設施、人居環境,提高村民的生活質量,把村民留住;鼓勵傳統村落發展鄉村旅遊、民宿、傳統作坊等產業,促進居民就業、增加居民收入;鼓勵傳統村落的居民以其所有的傳統建築、房屋、資金等入股參與傳統村落的保護、開發和利用,傳統建築所有人可以約定獲得合理的收益分成。
傳統古村落是中華文化多樣性的記憶貯存器。省社科院研究員塗龍峰表示,村落保護當前首先要做的是厚植氛圍,喚起村民對家園的熱愛,對土地的熱愛,對文化的熱愛,讓大家對村落有一種深刻的情懷。(江西日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