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過一個個山頭、山口、山溝……
越過一片片沙丘、沙石、沙灘……
汽車沿新藏公路向阿里首府獅泉河挺進……
此時,當身臨其境飛奔在阿里境地的時候,這才真正感受到阿里為什麼是世界屋脊的屋脊,高原的高原,西藏的西藏,探險者之地……
望著那純淨的藍天,閃耀的雪峰,浩渺的水波,奔跑的野驢,飄動的經幡,朝聖的腳步,這就是屹立在世界最高群峰之中迷離多彩的阿里!
在這遙遠、聖潔的地方,人類與自然的和諧,神奇與魅力的交融,頓感一種精神力量在升華、在生騰!隔過那巍巍的岡底斯山,透過那滾滾的獅泉河水,瞄過那莽莽的羌塘草原,我真真切切感受到阿里之大美!
大美阿里:讓我感懷!讓我動情!讓我幢憬……
不覺,汽車來到阿里地區首府獅泉河鎮。「獅泉河」鎮因獅泉河而得名,藏語意為「森格藏布」。在地圖上,並不顯示獅泉河鎮,而標註的是嘎爾。此鎮海拔4300米,有「戈壁孤島」之稱,人口一萬,地標為獅泉河大橋、廣場和電視臺大樓。
這是我重返故地,觸景生情,心潮澎湃。徜徉在阿里大地,我怎麼能忘記在這裡採訪進藏《先遣連》的日日夜夜呢——
那是前些年,我作為特派記者來阿里地區採訪河北的援藏幹部。當告別最後一個援藏幹部後,我去憑弔孔繁森烈士。阿里烈士陵園坐落於獅泉河鎮北部一個山坡下,整座向陽山坡用石子堆起五個巨型大字:毛主席萬歲!每個字佔地面積超過5畝之大,這是阿里的一道風景線。
走進沙地上建起的烈士陵園,給人一種蒼涼之感,只有墓地西側的幾棵紅柳還能顯示一點綠意,樹叢中一眼泉水錶明這裡是風水寶地,讓九泉之下的烈士能夠享受甘甜。
孔繁森陵墓建造的規模宏大,座落位置顯要。當我走近墓前禮拜時,余光中意外發現北側一座陵墓儘管比不上孔繁森墓精細、突出,但所擺貢品、哈達很多,所點香火很旺。出於記者職業的敏感和好奇,我走向前去,看到上面寫著:李狄三烈士之墓。
開始並不留心、介意,後一想:為什麼哈達、貢品、香火如此之多之旺呢?必有緣由。為此,我又轉向墓後看碑文:「李狄三,河北省無極縣裡城道村人……」,當「河北省」三個字闖入眼帘後,驟然一驚:河北省的烈士怎麼埋到這麼遙遠的地方了呢?便迫不及待、如饑似渴下讀碑文,越讀越激動,越讀越感慨,而且是萬分的、甚至達到震憾無比的地步!滿懷激情的閘水簡直要噴灑溢出……
原來,1950年8月,李狄三作為總指揮帶領136人組成的進藏《先遣連》從新疆于闐普魯村出發,以驚人的毅力翻越崑崙界山達坂,冒著高寒、缺氧,穿越無人區、兩水泉,沿途63名官兵犧牲,歷經磨難,當第二年把五星紅旗插上阿里高原時,李狄三含笑而去,獻出年僅35歲的生命……
望著李狄三陵墓和他墓後60多名《先遣連》烈士的墳地,思緒萬千……
這是一段極及悲壯的歷程!這樣高海拔、高寒冷、高缺氧之地雪域行軍,死傷如此殘烈,不要說在全國,在世界也獨一無二!
「燕趙自古多慷慨悲歌之士」!看完碑文,第一感覺:這是河北的英烈,鮮為人知,太感人了!當時我的第一反應:寫一篇新聞稿報導出去,讓河北人民都知道李狄三這個人物,他是河北的英雄,為西藏的解放獻出了寶貴而年輕的生命,這是河北人民的驕傲和光榮。
收回思路,慢慢走到李狄三墓前,下跪禮拜,心裡暗暗默念:「李狄三烈士,放心吧。我一定要把您和您帶領的《先遣連》宣傳報導出去!讓家鄉的人們都知道在這遙遠的阿里長眠著為解放西藏而獻身的您這位河北英烈!安息吧!」
發現重大線索,摸到大魚,決定把李狄三這個典型做好,寫一篇重要新聞。
回到獅泉河鎮駐地,我拿起筆,鋪開稿紙,靈感一下子就上來了,激情滿懷。根據烈士陵園管理處提供的素材,很快寫成一篇新聞稿:李狄三和他的《先遣連》,傳向編輯部,在河北人民廣播電臺新聞節目播出。
新聞播出後,在河北省立即引起強烈反響,短訊、電話不斷。李狄三和他的《先遣連》可贊、可歌、可頌。
然而,一篇新聞稿分量有限,展不開,更重要的是,只讓河北人民知曉《先遣連》是不夠的,要讓全國人民都知道阿里不僅有個孔繁森,還有個李狄三和他帶領的《先遣連》,李狄三是奉中央之命進軍阿里的,為祖國統一和西藏的解放奠定了基礎,獻出了生命。為此,我擬寫一篇長報導,傳到中央臺和國際臺,把李狄三和他的先遣連推舉出去。
重走《先遣連》之路,沿著李狄三和他的《先遣連》的足跡追蹤採訪,收集第一手素材,做重頭文章,而且做強、做足、做大。我決定留下來,繼續採訪。
然而,這是阿里高原?談何容易!不過,碑文上顯示了先遣連的行軍路線和幾個節點,即于闐普魯村、界山達坂、兩水泉、扎麻芒堡、改則和獅泉河。
走在獅泉河鎮大街上,到處是河北印記,體會河北路、河北樓、河北商店等比比皆是。河北援藏在這裡援建了廣場、學校、醫院、辦公大樓等,滿目河北元素。
我與河北援藏幹部座談李狄三時大家反響強烈,都認為這是河北的驕傲。由於交通閉塞,阿里幾乎與世隔絕,解放軍挺進阿里的那段歷史已被掩埋,特別是內地包括河北,只知道阿里有個孔繁森,很少人知曉還有個李狄三。但是,當地藏族群眾對李狄三非常崇敬,稱是他們翻身解放的救世主和大恩人!
在獅泉河橋頭,我接連去十一戶藏家走訪。
李狄三家喻戶曉、深入人心,不少藏胞還供奉李狄三烈士,有位95歲的藏族阿媽卓瑪接受採訪時清晰回憶到先遣連當時進藏的情景。他們認為,沒有李狄三就沒有阿里的解放,就沒有藏人今天的安逸。為此,藏族群眾經常到李狄三墓前悼念,告慰在天之靈。
在阿里地委、行署機關,我廣泛了解李狄三情況後走進地區文化局,土生土長的米瑪波仁局長(下圖右)是個阿里通。
在他帶領下我去了黨史辦、檔案室和史志辦。通過米瑪波仁局長介紹才知道,犧牲的63名官兵中還有河北的烈士,如劉景辰等等,劉景辰是先遣連的電臺發報員,為河北保定人。
米瑪波仁局長說:「1964年李狄三的遺骨從扎麻芒堡遷至獅泉河烈士陵園,風風雨雨這麼多年了,已淡忘了那段歷史,主要是阿里封閉、遙遠,還有惡劣環境。」接著,又介紹了阿里特殊的地理環境,他說:「阿里地貌是第三紀伴隨著青藏高原凸起而被大自然滄海巨變的魔力鑄就,高海拔、少氧氣、低氣壓,蒼茫、荒涼、遙遠,獅泉河鎮成了莽莽戈壁上的孤島。每到大雪封山,與外界隔絕,氣溫降至零下40度,半年連信件報刊都看不到,生存受到極大威脅。試想,誰能去看李狄三的陵墓呢?誰能再現這段曾被封凍了的歷史呢?」
李狄三的孫子李惠軍在阿里地區財政局工作時常常說到他的爺爺李狄三。順蔓摸瓜,根據這個線索,我趕到財政局進一步探訪,得到的情況是這樣的:先遣連當初確實很封閉,就連李狄三犧牲也沒通知家中,至到1960年7月家人才知道。由於政治、歷史、運動等方面的種種原因,這支千無古人、全軍唯一給集體每人記一等功的《先遣連》一度曾被打壓,後被平反。為此,那段歷史成了被遺忘的角落。
李狄三烈士之墓是由阿里地區行署和阿里軍分區敬立的,部隊應該更清楚這段歷史。當我來到部隊政治部,這裡對李狄三帶領先遣連進藏了如指掌,並有詳盡記載。為此,部隊拿出了《先遣連》詳實材料,講述了當時部隊進藏的大背景。那是1950年1月,毛澤東在出訪蘇聯時電告黨中央:進軍西藏宜早不宜遲,並指示解放西藏分三路推進,其中西路軍由新疆軍區組建。
王震司令員接到命令後首先組建進藏《先遣連》,由李狄三任總指揮。
《先遣連》於1950年8月1日從于闐縣普魯村出發,這是我軍第一支進藏的部隊,第二年5月28日在扎麻芒堡與安志明率領的後續部隊會師後繼續前進,於8月3日到噶達克。10月,阿里全境解放。毛澤東得知《先遣連》的壯舉後,連稱三遍:「蓋世英雄」!「蓋世英雄」!「蓋世英雄」!
當時阿里的首府噶大克,現為噶爾縣,順此我又去那裡了解當年進藏《先遣連》的進駐情況。
李狄三和他的《先遣連》當年進軍阿里的線路是新疆于闐、界山達坂、兩水泉、扎麻芒堡、改則等。我反其道而行之拓展採訪,抓住不放。
追蹤李狄三足跡拓展到改則縣,從獅泉河鎮出發順森格藏布河東行,過革吉、雄巴、物瑪走出500多公裡到達縣城(下圖)。
說是縣城,實不如內地一個村子大。全縣面積相當大半個河北省,人口不到一萬。改則首府處在一個荒蕪邊際的戈壁上。我站在街心,那種封閉、悽涼、原始,給人一種失落感。這種封閉,是殘酷的!大有蒼桑之感。這裡遠古並沒有人居住,公元7世紀,一個名叫改則的部落頭人帶領放牧人來此,後以此命名改則縣,繁衍擴展至今。
走進改則縣政府辦公室,恰遇一位河北援藏幹部,當提到《先遣連》李狄三,他說這裡老幼皆知,廣為傳頌。我走訪了民政、交通等部門三位80多歲的藏族老幹部,他們講述了當年《先遣連》進駐改則境地與藏族群眾打成一片、不吃地方、不拿群眾一針一線的動人故事,特別提到總指揮李狄三、指導員李子祥、連長曹海林、副連長彭青雲等多次到改則宗府與當地首領談判,勸說籤訂和平協議。而宗府頭人頑固反抗,與《先遣連》作對。李狄三又到當地寺廟裡主動與僧人接觸聯繫爭取力量,勸說宗府厚待《先遣連》官兵。
扎麻芒堡是《先遣連》駐紮最久的地方,距改則縣府90公裡。當驅車西北行一個多小時到達之後,才知「扎麻芒堡」的名子已被「先遣鄉」替代,過去的影子幾乎消失。恍惚中,依稀看到黃沙戈壁裡矗立的一座石碑,走近才知是專為《先遣連》樹立的。碑文上篆刻著《先遣連》270多個日日夜夜在此生活、戰鬥的艱辛,與困難作鬥爭的磨礪和英勇犧牲的悲壯歷史。
在鄉幹部的陪伴下,緬懷了《先遣連》曾經住過的舊址(下圖)。
出操的平壩、存馬的壕坑和官兵的墳地,還去了戰士們打草、打獵、打柴的山溝。
之後我認真細細聽取了當地老一輩藏族群眾的講述。《先遣連》進駐紮麻芒堡已到冬季,大雪封山,部隊從新疆派出的幾路運糧運鹽駝隊翻越界山達坂而不成,死傷殘重,上百名運糧隊伍和上千頭駱駝、馬匹都倒下了。李狄三當初為什麼選這個地方駐紮,關鍵是此地有草、有樹。
「扎麻芒堡」藏語意為「柴草」。李狄三認為有了柴草能解決燒水、做飯、取暖和餵馬的需求。為此《先遣連》成立了打柴組、打草組、打獵組,首先解決人吃馬餵的問題。
然而,僅僅靠吃野羊、野牛肉且沒有鹽味,難以下肚,嘔吐不止,還要堅持和國民黨殘匪及藏軍隊伍鬥爭,他們經受著常人難以忍受的困難和極及嚴峻的生死考驗。特別嚴重的問題是高原缺氧威脅著戰士們的生命……
打獵組的巴利祥子還沒有走到樹林就倒下離開人世……
打柴組的王萬明、鄂魯新身背柴草半路吐血不止身亡……
炊事班長張長富做好飯還沒走出廚房暈死再也沒有站起來……
小衛生員徐金全剛給別人服了藥自己卻躺下永遠閉上了雙眼……
張佛成、陳忠義、於洪、阿廷芳等一個個因為高原病相繼犧牲……
而最多的一天竟送走11位烈士……
死亡戰士接連上升到30、40、50、60……
其實,總指揮李狄三,早就病了,不過他一直硬挺著、忍受著指揮,直到實在沒有一點力氣,躺倒了……
然而,李狄三躺在床上以堅強的毅力仍堅持、堅持再堅持,等大部隊到來……
1951年5月28日,當後續部隊趕來時,李狄三已生命垂危,他從昏迷中醒來,在迷流之際用顫鬥的手拿出記錄本和黨費,交給團長安志明,示意完成了任務,接著吃力地、斷斷續續說:「兒……他……娘……」
話,沒有說完,露出一絲笑容,閉上了雙眼……
李狄三在生命的最後一刻,想到了自己的任務,還想到了自己的家!
當兵的人,誰沒有家呢?而李狄三自參軍後,一直沒有回去過,他何嘗不知道自己還有一個溫存的家庭呢?
李狄三1916年出生於河北省無極縣裡城道村一個貧苦家庭。1936年秋天,賀龍的部隊路過他的家鄉,他背著父母,晚上對妻子說明天要去參軍,走後要好好照顧二老和孩子。妻子聽後淚流滿面,燈光下為上路的丈夫縫補衣服。天不亮,李狄三摸了摸睡熟了的小小的兒子,吻了一下面頰,對妻子說:「我走了,多保重,革命勝利後回家團聚……」
然而,誰知這一去竟成了不歸之路……
兩水泉是追蹤採訪的一個重要節點,我走出扎麻芒堡西北行,大片大片的戈壁,無邊無際的沙丘,荒涼空曠的無人區,當車程顯示出150公裡後,到達兩水泉。
美其名曰兩水泉,其實本不是泉,而是高原湖泊。這一帶與日土縣接壤,有很多湖,如美馬湖、阿魯湖、魯瑪江冬湖等等。
兩水泉處在界山達坂和扎麻芒堡中間位置,是接迎和轉運物資的最佳位置,為此《先遣連》在此設立了供給站。李狄三的部隊在這千古沉睡的藏北高原兩水泉駐紮三天,並沒有久留。原因是海拔太高,吸氧困難,無人區少有藏民,無法聯繫群眾;地形複雜,稍不留心就會迷失方向。而《先遣連》駐紮中,連續發生了諸多事件:道爾吉、賽買爾迷路失蹤,黑流星馬匹病死,多人得了雪盲症等等,是《先遣連》經受較大的一次考驗和鍛鍊,也是行軍途中重要站點。
界山達坂(下圖)是新疆和西藏的分界線,也是崑崙山南北分水嶺,海拔5400多米,是新疆到西藏最險要的隘口。當我趕到這裡時,狂風大作,飛雪滿天。
站,站不住;走,走不動;可以想像當年李狄三和他的戰友是怎樣翻越的呢?這是《先遣連》出發後遇到的最大屏障、最大天險。
「虎口脫險,戰勝困難,走出鬼門關」!這是戰士們的誓言!李狄三帶領136名官兵臂挽臂,肩並肩,牽著馬尾、喘著粗氣,迎狂飆、頂風雪、抗缺氧,闖第一道封索線,有的摔了腿、凍了腳、扭傷了胳膊,還犧牲了一名戰士牟全寶……
界山達坂之所以稱作老虎口、鬼門關,讓人望而生畏?主要是海拔太高,一般人承受不了。
為此,當地有一句傳言:「班公湖裡敢洗澡,界山達坂敢小跑,死人溝裡敢睡覺,神仙灣上敢防哨!」
這是衡量英雄好漢的標準,都說明海拔高容易死人。站在界山達坂眺望,北側新疆方向下山的路上有一條死人溝,傳一個連的部隊因睡了一夜而全軍覆滅;再下去神仙灣東北部有個康西瓦,那裡有上百名戰士捐軀而長眠……
「生命誠可貴,新聞價更高」。《先遣連》的採訪是難忘的,而且冒著生命危險,特別是追蹤李狄三的日日夜夜……對生命是個大摧殘,每時每刻都在透支著生命,侵蝕著身心健康。踏訪阿里,翻越莽莽崑崙山脈,跋涉滔滔獅泉河水,走過茫茫羌塘草原,冒嚴寒、抗冰雪、遭缺氧,真是艱難前行。有時碰到汽車爆胎的煩惱,有時遇到塌方斷路的阻撓,有時撞到飛石下落的險情,有時遭到野狼襲擊的威脅,特別是飽受高原缺氧的折磨,多次死裡逃生……
那是一個艱難的日子,當我到達海拔5200多米的一個達坂,山頂凜冽的寒風越刮越大,天上飛雪越下越急,我仍堅持著採訪。
由於衣服單薄,難於抵抗低溫,再加上嚴重缺氧,突患感冒,渾身發冷,全身顫抖,接著就昏倒在山上……
不知道感冒來得這麼急、這麼快、這麼重。這裡是無人區,所帶氧氣全部吸完仍無濟於事。大約又顛簸了一個多小時,我被送到山腳下一個村子藏醫診所時已是深夜11點多,此時仍昏迷不醒,病情已發展為肺水腫,生命奄奄一息,危在旦夕,情況十分危急……
感冒九死一生,肺水腫在10小時內得不到搶救,生命等於畫上句號。但此地根本沒有搶救條件,如果不及時送到阿里首府那是十分危險的,而到獅泉河還有很長很長多的路途。為延長生命,藏醫向我嘴中灌了一大碗藏藥,稍清醒一點,意識到自己不行了,想到後事,剛開口:「……」
然而,只吐了幾個子,又昏過去了……
在這人命關天的緊急時刻,消息很快傳向我的單位、傳到河北省委宣傳部、傳向河北省委……
通過急電,又很快逐級上傳……
當夜12點30分,駐軍某部下令起動兩架軍用直升飛機營救……
上午11點鐘,我被送到獅泉河鎮阿里地區人民醫院……
正在這裡等候的院長、主治醫生等立即展開搶救……
到底昏迷了多長時間,到底熬了多久?到底搶救了多少時間?我一點也不清楚,一直處於昏迷不醒……
一直搶救到下午3點多鐘,我開始有了知覺,等甦醒後,我慢慢睜開雙眼,感覺還活著!當我聽到阿里地委書記、阿里地區行署專員、阿里地委宣傳部長、阿里地區衛生局長及河北的援藏幹部都在我的床前時,激動萬分,怎麼也張不開口,說不出話……
特別是聽到部隊派直升機營救的消息,讓我更加激動,這連做夢都不敢想像,在這麼遙遠的邊疆,上級領導這樣關注我,想著想著,一股暖流湧進心房,不由自主感動得流下熱淚……
《先遣連》的採訪生生死死;歷盡千難萬險,總算闖過人命關。
甦醒後,我在病床上(上圖)堅持寫了一篇6000字的通訊《先遣連》傳回編輯部在河北電臺專題節目播出。同時,又把此稿傳給中央臺和國際臺。讓更多的人了解進藏《先遣連》。
病情好轉,當返回編輯部時,好像做了一場夢,盪氣迴腸,魂牽夢繞……
這時,河北共產黨員雜誌社的田耀斌用大版文章報導了我進藏採訪的消息。之後,我和小田去無極縣採訪《先遣連》李狄三的兒子(下圖),緊接著一口氣寫成20萬字的長篇紀實文學《進軍阿里——李狄三和他的先遣連》及29集電視劇夲《先遣連》,並在國家立項「軍字1號」,籌集拍攝。
經河北省委宣傳部、河北影視集團、蘭州軍區政治部等,幾經研究、商討、運作,24集電視連續劇《先遣連》在中央電視臺一頻道晚8點播出,獲得第29屆中國電視劇最高獎「政府獎」飛天獎一等獎第一名,還被評上中宣部「五個一工程」獎。(下圖新聞發布會右5為作者)
這部氣勢恢宏的電視劇從採訪、策劃、編導到劇組,從部隊、地方到聯合拍攝,直至播出,合作愉快,陣容強大。之中有王元平、公丕才、田耀斌、武鴻儒、查嶺、範建會、王千源、王新軍、唐國強、巫剛、孫濤等等。
面對這樣強大的拍攝陣勢,面對全國成千上萬的觀眾,我僅僅作為其中的一位編劇而感到幸運!(下圖作者與扮演李狄三的王千源在一起)
走吧,用雙腳丈量我們親愛的國土!
敬禮,用雙臂擁抱我們偉大的祖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