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準備本書的第十一版時,本人注意到當代東南亞地區的瞬息萬變,這不但反應了該地區的活力,也表明只有從歷史的角度出發,才能更好地理解近年來發生的事情。緬甸的政治變革就是其中的顯著例子,該變革告別了過去數十年緬甸軍方所堅決貫徹的政策,體現出該國近期歷史發展中新的活力因素。
此外,無論是東南亞地區最大國家——印度尼西亞的民主制度日益鞏固,或是東南亞各國在20世紀末亞洲金融危機中顯示的經濟韌性,均無一例外地體現了該地區的活力。如果要舉例說明過去和現在的聯繫,還不得不提到21世紀第一個十年發生在泰國的社會動亂,曼谷出現了「紅衫軍」和「黃衫軍」兩個派別。只有聯繫到19世紀初乃至20世紀頭幾十年泰國的政治和人口發展情況,才能更好地理解這場一直持續到21世紀第二個十年的動亂。在菲律賓和泰國南部發生的分離主義運動也有著同樣的道理。
儘管兩國歷史截然不同,但貫穿於這些運動的主線是相似的,皆源於分離主義者們有著不同的身份認同,他們信仰伊斯蘭教,與菲律賓大多數人信奉的天主教不同,與泰國大多數人信奉的佛教也不同。此外,在這兩個例子中,分離主義者感覺到他們的歷史和所在國大多數人的歷史是不同的。
在很大程度上,我們也許可以從挑戰和應對挑戰的角度去看待東南亞的歷史,最突出的例子就是東南亞所經歷的殖民史。不過,在歐洲殖民擴張到來前,東南亞的統治者和各個地方就已經面臨另一種挑戰了:他們克服著環境和自然世界的限制去改變社會。
比如,吳哥社會發展出了複雜的水利系統,精通遠洋航行技術的室利佛逝水手和商人即便駕駛著簡陋的小船也能從蘇門答臘到駛向中國。然而,最顯著的問題是,在經歷了六十年巨變後,東南亞的社會如今不得不面臨新的挑戰。在這一版中,我更新了相關的數據資料,強調了與十年前相比,東南亞人口規模的增長幅度相當大,而且與第二次世界大戰結束的時候相比,人口可以稱得上是劇增:1945年雅加達的人口不及100萬,如今大雅加達地區人口已達6000萬。
東南亞許多地區的城市人口劇增,這提醒了我們過去對東南亞的印象已經過時,東南亞已不再是一個處處都是農村的地區,不再只有為數不多的幾個一級城市。隨著越來越多的東南亞人在城鎮生活,他們的人均壽命也得以提高,還得以享有更多的教育機會,而這些發展都有著重要的政治寓意。
我嘗試記錄所有已經為人所知的東南亞歷史研究的最新進展,正因為新的重要研究成果層出不窮,這個研究領域才如此令人著迷。這一點在柬埔寨早期歷史的研究中體現得尤為明顯,人們對這個話題的了解得益於過去幾十年間的深入研究,但正如本書之前數個版本已經提到的那樣,人們今年來對吳哥時期有了新的見解。
隨著科技進一步發展,例如第二章提及的雷射雷達成像技術,更多的信息開始浮出水面。總體而言,可以肯定地說,與該地區相關的學術研究正變得日益豐富且深刻。因此,我修改了「推薦閱讀」部分,添加了近期的相關出版物。但是鑑於本書是一本入門簡史,讀者朋友們很可能還需要從別處尋找更詳細的參考書目。
本書中提到的日期是目前通用的公元紀年。雖然「泰國」這個名稱是直到20世紀30年代後才得以確定的,但書中凡是涉及泰國的部分,均統一使用了「泰國」,而非人們在20世紀30年代前使用的舊名「暹羅」。同樣的,緬甸長久以來被稱為「Burma」,但是應該如何稱呼這個國家一直是讓人頭痛的問題,部分原因是該國的某些民眾出於政治的原因質疑新的官方名字「Myanmar」,而「The Union of Myanmar」(緬甸聯邦)這個國名是1989年才確立的。
直到今天,「Myanmar」還沒有被英語世界所普遍接受。我採用了折中的辦法:在前十三章,每一章第一次提及緬甸的時候我都會把它稱作「Burma」,然後再在括號裡面標註「Myanmar」。在最後兩章裡,我就直接使用「Myanmar」這個新國名。然而,我也意識到,隨著人們越來越多地使用新國名,舊國名終有一天會被停用,最起碼不會再被用於指代如今這個國家。
事實上,東南亞國家協會成員國之間已經採用這個新國名。但是,緬甸的少數族群比例高達30%,在現階段似乎只能用「Burmese」一詞來指代這個國家的全體國民,而該國的多數族群則用「Burmans」(緬族人)一詞表示。同時,本書常使用「Bagan」而不是「Pagan」來指代位於緬甸中部的古城「蒲甘」。書中馬來西亞城市馬六甲的拼寫使用了現代拼寫「Melaka」而非從前的「Malacca」,但是在代指馬六甲海峽時,我依然使用了「Malacca」這個拼寫。在全書中,我交叉使用了「East Timor」和相對較新的官方名稱「Timor—leste」指代東帝汶。
任何一本書的完成都絕非一人之功,在此再一次感謝在我多年的寫作道路上給予我各種幫助的人們,在之前的版本中已經一一提及他們的名字。在此第十二版,我希望再一次特別感謝已故的奧利弗·沃爾特先生。若非他在康奈爾大學給予我指導和鼓勵,也許我就不會走上寫作東南亞史的道路。
同時,我必須感謝我的兩位摯友帕梅拉·古特曼和格蘭特·埃文斯,他們都是研究東南亞的優秀學者。可惜他們都走得太早,在還可以為我們了解東南亞貢獻更多智慧的年紀就離開了我們。為了彌補上一版的遺漏,在此再一次感謝艾倫&昂溫出版社的派屈克·加拉格爾以及麗貝卡·凱撒,感謝二位對本書一貫的支持。儘管需要感謝的人有很多,但一如往昔,我必須強調本書如有任何缺失,皆為本人一人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