鵝毛大雪紛紛揚揚的飄了幾天,大山都被覆蓋了。
雪剛停,鳥獸就出來覓食。
遠遠的看到一隊人馬跋涉而來,也許是走累了,找了塊空曠地,下馬休息。
剛拿出酒壺喝了一口,就聽到虎嘯聲由遠而近,還沒來得及爬上馬,一隻吊睛白額大虎像旋風一樣,從山林裡奔了出來。
老虎看著幾十個肉團擺在面前,口水都流了出來,對著人群猛撲過去。
說時遲,那時快。一個五十歲左右的男人手拿長矛挺身而出。
不偏不倚,一槍刺穿老虎的喉嚨。老虎在地上痛的仰天長嘯,地動山搖。男子死死抵住長矛,老虎拼命掙扎了幾下,終於倒在地上。
這一幕不是武松打虎的續集,而是陸遊打虎第一集。
陸遊出生在金軍攻打北宋那年,不久宋徽宗和宋欽宗被金軍擄走。
大宋子民的愛國熱情被激發,出現了以嶽飛為首的「中興四將」,但是宋高宗只想求一個安穩人生,做一個快樂皇帝,對解救他爹和他哥沒興趣,更對收復淪陷區沒興趣,剩下的大半個宋朝足夠他生活了。
嶽飛被十二道金牌召回,十年北伐毀於一旦。宋金議和,宋朝向金國稱臣,每年進貢金國數不清的金銀財寶。
陸遊的父親因為是主戰派,被以宋高宗為首的主和派罷官,在鄉間歸隱。
老爺子在家沒事,就教兒孫們讀書寫字。這家庭教師夠水準,陸遊十二歲就能詩文。
十八歲那年,他遇到了曾幾,他對曾幾是敬佩的五體投地,曾幾不僅是有名的學者,而且是愛國志士,鐵骨錚錚,因為得罪秦檜,被免官。
秦檜是主和派,科舉考試,他要的是聽話的「奴才」,而不是像陸遊這樣時時刻刻和他作對的「刺兒頭」。
陸遊也是個性子直,說話直的烈性小夥,明知道科舉考試是秦檜主持,而且知道「考試範圍」,還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考試失敗之後,陸遊的老母親唐氏尋找陸遊的原因,找來找去,找到了陸遊的新婚妻子唐婉身上。
陸遊拗不過母親,一對幸福夫妻就這樣被打散了。
這是陸遊一生的痛。
幾年後,陸遊遊沈園時,偶遇唐婉,兩人不勝唏噓,陸遊做了一首《釵頭鳳》:
紅酥手,黃縢酒,滿城春色宮牆柳。東風惡,歡情薄。一懷愁緒,幾年離索。錯、錯、錯。
春如舊,人空瘦,淚痕紅浥鮫綃透。桃花落,閒池閣。山盟雖在,錦書難託。莫、莫、莫!
陸遊一生懷念唐婉,他去世那年的春天,陸遊最後一次重遊沈園,花還在,人已歸土,陸遊又寫了一首詩紀念她:
沈家園裡花如錦,半是當年識放翁。也信美人終作土,不堪幽夢太匆匆。
第二次科考之後,陸遊經歷了休妻,再娶妻,父死,丁憂等等事情,第三次科考的時候,他已經二十九歲了。相對於蘇軾的二十一歲,王安石的二十二歲,已經算是「老三屆」了。
註定的結局因為主考官「跑偏」了。考官陳之茂也是硬漢一枚,明明知道會有怎樣的結果,他還不信邪。秉公執筆,把才能遠遠高於秦壎的陸遊錄取為第一名。
秦檜氣的七竅生煙,直接把陳之茂這個「不知道死活的東西」免職了。
殿試時,秦檜在宋高宗耳邊說了陸遊很多壞話,總結起來就六個字:頑固的主戰派。宋高宗馬上懂了,讓陸遊捲鋪蓋回家種田去吧。
陸遊還沒來得及種田去,秦檜掛了。秦檜一死,舉國歡慶,大家都以為議和是秦檜的意思,這下可以北伐了。
結果,宋高宗出來說話了,其實議和是我的意思,和秦檜沒關係,他只是一個執行者。
不過,看到百官這麼興奮,宋高宗也不好掃他們的興,就選了幾個主戰派出來平衡一下權利。其中就有陸遊的老師曾幾。
「朝裡有人好做官」啊,陸遊被曾幾推薦,當上了福州寧德縣的主簿。
兩年後調到京城,做敕令所刪定官。
一年後調任大理司直兼宗正簿。
宋高宗自從定都臨安,也就是現在的杭州之後,小日子過得那叫一個舒心,在臨安建了一個黃金窩,在那裡享受「山外青山樓外樓,西湖歌舞幾時休」的快樂,哪管丟掉的半壁江山,和每年壓在老百姓頭上沉重的賦稅。
宋金宣戰,起用64歲的老將劉錡做統帥。劉錡當年是和嶽飛齊名的抗金大將,因為秦檜的排擠,長期流放在外。劉錡當時已經是重病纏身,每天只能喝粥續命,可是國家危難之際,還是臨危受命。
不讀歷史,不知道中國文化的博大精深。在南宋有兩個宋朝特色的詞語,一個是「北狩」,一個是「航海」。北狩是指宋徽宗和宋欽宗被金兵擄走,大宋朝為了自己稀薄的臉面,說是去北方打獵了。「航海」就是指去海上逃亡。
宋高宗一聽,金國要打過來了,趕忙修了一條五尺寬的逃亡路,逃亡船也早就準備好了。還下了道手諭要丞相陳康伯解散政府,大家各自逃命,各求多福吧。
陳康伯為了穩定民心,把手諭燒了,還把自己鄉下的家屬接到了京城。
百官更是群情激奮,上書讓皇上御駕親徵,最激動的要數我們的陸先生。
宋朝有一個「輪對」制度,就是到了一定的官職,皇上會輪流面見他們,這一天輪到了陸先生。
陸先生的確是性情中人,做了一件特呆萌的事情:「淚濺龍床請北徵」。
啥個意思,就是在皇帝面前,一把鼻涕一把眼淚,抱著皇帝的大腿,請求皇帝御駕親徵,他願做馬前卒,連戰衣都做好了。
皇上準備駕著小船去海上逃亡呢,哪裡願意御駕親徵,這會丟命的好伐。
陸遊越說越激動,皇上要是不同意,新衣服就沒機會穿了,越哭越傷心,眼淚鼻涕弄了皇上一身,還抹到皇上的龍椅上。
皇上心想:弄髒了我的衣服和椅子,你賠得起嗎?趕緊讓他從我眼前消失,就這樣陸先生又下崗了。
但是現在主戰派佔上風,陸遊這樣一個愛國戰士,沒幾天就重新被召回朝廷。
全國掀起了高昂的抗戰熱情,宋高宗再當縮頭烏龜也有些不好意思,在群臣的請求下,很勉強的下詔:「御駕親徵」。
宋金戰爭,大宋朝險勝。十一月份金軍撤出大宋朝,十二月份宋高宗「御駕親徵」,跟金軍撤退開了個歡送會。
把金軍趕跑了,主戰派也沒用了,主和派在宋高宗的支持下開始了新一輪的反攻,將軍劉錡被氣死。
陸遊為他寫了輓歌:
堅壁臨江日,人疑制敵疏。
安知百萬虜,銳盡浹旬餘。
智出常情表,功如定計初。
云何媢公者,不置篋中書?
日子一天天過去,一不小心,又輪到陸遊「輪對」,我們年近四十歲的陸大俠還是那麼天不怕地不怕。
又向皇上提了幾個尖銳的意見:比如皇上要虛心接受臣子們的意見,就像對金抗戰時,皇上就不要老想著開溜,要想著和大家一起消滅金軍。還有你讓主和派楊存中去做軍事要地的統帥這是啥意思,怕愛國的老百姓得罪了你金大爺嗎。
那時候,主戰派還在朝中控制局面,陸遊雖然給了宋高宗一個難堪,但是皇上忍了。
宋高宗被金國這樣一嚇,對當皇上也沒了興趣,就把皇位讓給了兒子趙眘,自己做起逍遙的太上皇。
出生牛犢不怕虎,宋孝宗趙眘(同慎)一上任就大力提拔主戰派。陸遊幾次被大臣隆重推薦,宋孝宗親自召見了他,並且親自授給他進士學位。
滿大宋朝只有兩人得到了這樣的優待,可見宋孝宗對他的賞識。「士為知己者死」,陸遊發自肺腑的對孝宗感激,願意為他「殺身從死」。
同時,陸遊還升了官,進入了最高軍政機關做「秘書」,官雖然不大,但是到底進入了朝廷權力核心部門。
「七分愛別人,留下三分愛自己」,我們的陸大俠卻是用十分來愛國忠君。
經過這一系列的變動,陸遊對國,投入了十二分的熱情,所以眼裡容不得一點沙子。
趙眘當了皇上之後,想提拔兩個自己人:龍大淵和曾覿(dí)。這兩個人算不上是好官,也不是大奸大惡,在大宋朝幹部群裡渾水摸魚總是可以的。可是他們偏偏是皇上的親信,就成了眾矢之的。
一次內宴,一個歌妓請曾覿題詞。宮女結交外臣,這可是重罪,更何況是當著皇上的面,曾覿拒絕了。
當時宴會上的大臣們都礙著皇上的面子,誰也沒說什麼。畢竟領導沒說話,我們說話不合適。
雖然沒說什麼,但大家心裡都有不滿。丞相史浩就把這件事告訴了陸遊,陸遊這個「憤青」,最是嫉惡如仇,就把這件事告訴了參知政事張燾。
陸遊的目的很明確,要讓張燾勸勸皇上。
張燾真的就把陸遊告訴的事情告訴了皇上,還勸諫皇上要他親君子遠小人。
皇上聽了勃然大怒,內宴懂不懂,家宴懂不懂。誰給你們權利在背後議論皇上的,真是反了天了。
內宴時,張燾並不在。皇上就問他從哪裡聽來的,他就把陸遊和史浩一起供出來了。
皇上一聽是陸遊在後面搗的鬼,氣更大了。我給他這麼高的恩寵,他不知道感恩就算了,還在背後說三道四,惹我生氣。
皇上很生氣,問題很嚴重。陸遊這一次被趕到鎮江做了通判。
這次被貶,陸遊很傷心,一片赤誠之心啊,怎麼落得個這樣的下場。
「犬馬區區正自愚」,自己真是「自作多情」。
自從宋孝宗登基,朝廷就轟轟烈烈的準備北伐。
但是由於戰爭發動的太倉促,宋軍大敗。
意志不夠堅定的宋孝宗開始搖擺,而且太上皇宋高宗也給了他壓力。
就有臣下拿宋高宗威脅宋孝宗:國家大計,須面奏上皇之後從事。意思是,幹不好,你就下臺吧,讓高宗接著幹。
順理成章的,主戰派又被打壓下去。
主戰派領導張浚奉命巡視江淮一帶,駐紮在鎮江。於是一些像陸遊一樣的愛國志士就圍繞在他的周圍,形成了一個「小團夥」。
這些人每天探討北伐大計,盡情討論國家大事。主和派一看,好傢夥,什麼意思,鼓動造反嗎?趕緊把他們消滅。
很快,張浚被罷官。
陸遊也沒逃過這一劫,被遠調隆興府(今江西南昌)做通判。
陸遊即便是被趕到這麼遠,京城還是有人時刻惦記著他。主和派清點人數的時候,發現陸遊還在。
陸遊的「汙點」不用放大鏡,就能看到:「交結臺諫,鼓唱是非,力說張浚用兵」。
陸遊對這些「汙點」什麼態度呢,坦率承認。
老年回憶起這件事情時,還寫過兩句詩:「少年論兵實狂妄,諫官劾奏當竄殛」 。
對啊,我就是喜歡談論北伐怎麼了,你們咬我啊,大不了不做官了,我回家歸隱去。
四十二歲,男人正是「一朵花」的時候,我們的愛國戰士陸遊被迫下崗了。
陸遊回到了老家山陰,建了一棟別墅。
像陸遊這樣的清官,才做了幾年不大不小的官職就可以去鄉下建棟別墅,足見大宋朝,官員的薪水多高。
陸遊這麼大陣仗,貌似要在鄉下長治久安了。
陸遊在鄉下的生活分為三部分:作詩,求仙學道,布施藥品。
作詩就不多說了,陸遊在宋朝有「小李白」的稱號,師從江西詩派。
江西詩派的代表人物有杜甫,黃庭堅,陳師道等。
求仙學道是調節心態的利器,讓陸遊得享84歲高壽。
陸遊經常騎著頭小毛驢,帶著一袋子草藥到附近村裡閒逛。誰家有個病人,就請陸遊看看。
陸遊的形象有些江湖郎中,走街串巷的感覺。但陸遊通醫術,不僅幫人診治,還送病人藥材。簡直就是一個「活菩薩」。
八十一歲時陸遊寫了一組《山村經行因施藥》詩,選其中的一首:
閒行偶復到山村,
父老遮留共一樽。
曩日見公孫未晬,
如今已解牧雞豚。
老百姓見了他,多歡迎,留著吃飯,吃酒。好多人家的小孩生下來起名「陸」。
隱居生活雖然優哉遊哉,但是陸遊安於這種現狀嗎?不。他對朝廷還是有期待:
遊山西村
莫笑農家臘酒渾,豐年留客足雞豚。
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簫鼓追隨春社近,衣冠簡樸古風存。
從今若許閒乘月,拄杖無時夜叩門。
陸遊期待著「柳暗花明又一村。」
「柳暗花明」的時刻終於在四年後出現。
宋孝宗脆弱的小心臟終於有些恢復,主戰派又開始出來活動了。
陸遊的好友陳俊卿被任命為右丞相,愛國志士王炎做了四川宣撫使,召集有勇有謀的抗金志士,籌劃北伐。
就這樣,一封邀請函送到了陸遊手上。
陸遊無比激動,「莫敢不急裝待命,碎首為期」。
偏偏這時候,一盆冷水澆了下來,朝廷下了一紙詔令,陸遊以「左奉議郎差通判夔州軍州事」。這是個啥官呢,就是拿著正八品的俸祿到夔州做通判去。
夔州就是現在的重慶奉節,當年可是除了鳥去,人不去的地方。陸遊從山陰(今紹興)走到夔州,整整走了160天。
陸遊在夔州這個獸比人多的地方,呆的想死的心都有,「萬裡羈愁添白髮」。
三年的任命期一到,馬上寫信給丞相和王炎。給丞相的信裡,那是十二萬分的哭窮啊,這鳥不拉屎的地方,沒吃沒喝,薪水都不夠來迴路費。你就當可憐我,別再把我送到這隻看到鳥,看不到人的地方。
給王炎的信裡,那是360度大反轉,我現在身體倍棒,吃嘛嘛香,你快點把我召到前線去吧。
王炎當時手裡正缺人,就把陸遊叫來了。
我們的陸叔叔,那叫一個開心啊,「投筆書生古來有,從軍樂事世間無」。
當年去夔州的時候,「流離鬢成絲,悲吒淚如洗」。去前線的時候,「不妨青鬢戲人間」,當年的白髮一夜之間轉黑了,絕對沒用「一抹黑」。
老年時作詩「念昔少年日,從戎何壯哉」,「憶昔西徵日,飛騰尚少年」。四十八歲的中年老男人也返老還童變成少年了。
陸遊一路歡歌到達前線,在前線做了四件事:第一件,以「軍事參謀」的身份獻計獻策。
第二件,親身參與了對金的小規模遭遇戰。
第三件,上山打虎。當年打虎是訓練士兵的一種方式。
第四件,詩人陸遊迎來了其詩歌創作的質的飛躍。看心情好,不僅影響身體健康,還影響腦袋「轉速」。
陸大俠還在自己的「英雄夢」裡暢遊的時候,朝廷一紙調令把王炎調進京城,給了一個沒有實權的虛職。第二年王炎就被罷官,前線組織也被遣散了。
陸遊被調往福建。
前線解散了,陸遊的心也散了。
前線成了陸遊生活的「別處」,成為他一生懷念的地方。
陸遊由福建又調往四川,公事沒多少,「冷官無一事,日日得閒遊」,陸遊把多半時光消磨在酒肆和歌院中,來發洩他的鬱悶心情。
賀新郎•夏景
乳燕飛華屋。悄無人、桐陰轉午,晚涼新浴。手弄生綃白團扇,扇手一時似玉。
漸困倚、孤眠清熟。簾外誰來推繡戶,枉教人、夢斷瑤臺曲。又卻是,風敲竹。
後來又被調往嘉州,這次生活是豐富的。他修堤,種花,築假山,大閱,修岷江浮橋,但是這一切還是沒有消磨掉詩人心中的憂悶。
陸遊不斷的被調任,都是些沒有多少實際工作的閒職。陸遊只能四處遊玩,不斷的寫詩來消磨時間。
上班時間不好好在辦公室呆著,到處閒逛,不是遲到就是早退,要麼就是曠工、請假,哪裡有上班的樣子。陸遊的政敵時刻都不放過他,要說他沒閒逛嗎,開玩笑,你寫了這麼多詩歌在這裡呢,黑紙白字的好伐。
第一次,陸遊被趙汝愚彈劾,為人「疏放」,「不自檢飭,所為多越於規矩」。第二次,諫議大夫何澹彈劾他,「所至有汙穢之跡」。
一個愛國志士,因為事業的失落,被推到了「燕飲頹放」的路上。
陸遊宦海浮沉多年,早見慣了「東風壓倒西風,還是西風壓倒東風」的把戲。他對這一切都是不在意的,他的人生只有一件事重要那就是北伐,收復中原,統一大宋。
你們說我「燕飲頹放」是嗎,好啊,那我就是燕飲頹放。你們以後不要叫我陸遊了,我改名叫「放翁」。
你們說我寫詩,「專嘲風月」,那我就乾脆把我的書房,改成「風月齋」好了。
怎麼,想打擊我,不好意思,我根本不氣。看不慣啊,看不慣過來咬我啊。
北伐是陸遊一生念念不忘的夢想,我們看他晚年寫的《訴衷情》:
當年萬裡覓封侯。匹馬戍梁州。關河夢斷何處,塵暗舊貂裘。
胡未滅,鬢先秋。淚空流。此生誰料,心在天山,身老滄洲。
「心在天山,身老滄洲」,壯志未酬,英雄老去,不甘心啊!
陸遊八十二歲那年,南宋又一次組織北伐。
這時候的陸遊已經退休二十多年,早被朝廷遺忘了。
聽到北伐的消息,陸遊寫了一首《老馬行》:
老馬虺隤依晚照,自計豈堪三品料?
玉鞭金絡付夢想,瘦稗枯萁空咀噍。
中原蝗旱胡運衰,王師北伐方傳詔。
一聞戰鼓意氣生,猶能為國平燕趙。
即使已經八十二歲,陸遊還是沒有放棄他的夢想,「一聞戰鼓意氣生,猶能為國平燕趙。」
這一年的陸遊和北伐統帥韓侂胄(tuō zhòu)走的很近,陸遊為他寫了一篇《南園記》和一篇《閱古泉記》。
同樣是主張北伐,但是韓侂胄和陸遊的動機卻不一樣。
陸遊一生的夢想就是收復失地,陸遊把實現夢想的希望都寄托在韓侂胄身上。
韓侂胄是北宋著名將領韓琦的曾孫子,當年邊疆流傳一首民謠:「軍中有一韓,西賊聞之心骨寒」,這「一韓」指的就是韓琦。
可是韓侂胄只是為了鞏固他在朝廷裡岌岌可危的地位。
這樣動機不純,失敗是註定的。
陸遊想親眼看到北伐勝利的希望又被打破了。
他因為給韓侂胄寫過兩篇文章,還被人詬病:趨附權貴。
八十四歲,英雄終於走完了他的一生。對民族、對國家純粹的愛,到死也沒有改變。臨死前,他還做了一首詩:
示兒
死去元知萬事空,但悲不見九州同。
王師北定中原日,家祭無忘告乃翁。
陸遊帶著遺憾離開了,他沒有看到,也永遠不會看到宋朝國家統一。大宋朝直到滅亡也沒有收復失地。
為什麼我的眼裡常含淚水?因為我對這土地愛得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