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這支部隊陷於無所作為的狀態已有一段時間了,這不符合我的意願。我想通過制勝一擊,將我的國家從維持軍隊的沉重負擔中解救出來。
本文摘自《1776:美國的誕生》,[美]戴維·麥卡洛 著,劉彤 譯,商務印書館,2015年4月
9月初,華盛頓開始籌劃兩個大膽的舉動。
他已決定突襲魁北克的英軍,將戰事引到加拿大。一千名渴望行動的士兵立刻自願前往。領隊的是來自康乃狄克的驍勇上校本內迪克特·阿諾德。他們將穿過緬因的荒野,沿肯納貝克河取道東北,向魁北克進發。這次「秘密遠徵」是倉促決定的,士兵對地形知之甚少,但他們分成小隊,啟程前往波士頓以北的紐伯裡波特,從那裡坐單桅帆船或縱帆船前往肯納貝克河口。
喬治·華盛頓
華盛頓告知大陸會議,他覺得可以這樣派出一支千人部隊,因為根據密探和英國逃兵提供的情報,他得出結論:波士頓的敵軍只有等到增援來到才會發動進攻。
他的第二個計劃是停止等待,進攻波士頓。人們認為,這等於說要把這座城市付之一炬。英軍防禦堅不可摧。實際上,雙方防禦工事都一再加固,以致很多人認為,任何一方都不敢向對方發動進攻。此外,圍城意味著長時間的觀望和等待,但觀望和等待無法贏得戰爭,也不符合華盛頓的天性。
「我們處在不作為的狀態,越來越丟臉。」他對哥哥約翰坦言。此前他在致羅得島總督的信中說:「和我們事業的崇高相比,任何危險都不足為慮。」
按照大陸會議的要求,在召開軍事會議徵詢他人意見之前,華盛頓不得採取行動。因此,計劃於9月11日舉行會議,華盛頓對手下的將軍說,這是「為了搞清楚,依照你們的判斷,我們從水路進攻波士頓的英軍是否能取勝。」
9月10日,幾個最不受規矩的搗亂分子被關了禁閉,賓夕法尼亞長槍手發生了兵變。雖然格林將軍和一支人數眾多的羅得島特遣隊立刻平定了這場兵變,但這一事件加深了軍心渙散之感,華盛頓顯然受到了觸動。
次日清晨,軍事會議日期在華盛頓的辦公室舉行。參加的人有三名少將,包括德高望重的伊斯雷爾·帕特南,另外還有四名準將,幾乎都是新英格蘭人,只有查爾斯·李少將例外。李他是華盛頓的副司令,也是到場的唯一一個職業軍人。李將軍曾作為英國軍官和老兵參加過北美殖民地爭奪戰。像華盛頓一樣,他參加了倒黴的布拉多克戰役,後來定居維吉尼亞。他瘦高身材,長相古怪,鼻子又彎又長,臉孔瘦削黧黑。他舉止談吐粗枝大葉,一點沒有華盛頓的高貴;即便穿上制服,也永遠一幅衣冠不整的樣子。
李將軍有著古怪的性格和多彩的過去,可以充當英國小說中的主角。他曾娶印第安女人為妻,塞內卡(Seneca)酋長的女兒。他曾隨英軍在西班牙英勇作戰,當過波蘭國王(King of Poland)的侍從武官(aide de camp)。像腓特烈大帝一樣,他愛狗愛得招搖,大多數時間身邊總跟著兩三隻狗。一個叫傑裡米·貝爾納普的新罕布夏牧師在坎布裡奇與李將軍進餐後說他是個「有怪癖的天才……了不起的邋遢鬼,俗不可耐,愛狗成痴。其中一條狗是純種的博美,要是在樹林裡見到,我會以為是一頭熊。」
李同樣自信,固執己見,喜怒無常,脾氣暴躁(他的印第安名字叫「沸水」)。很多人認為,他是所有將軍中最有軍事頭腦的,他自己也公開這樣說。華盛頓說他「就軍事知識和軍事經驗來說,是全軍中的第一人。」正是因為華盛頓的要求,大陸會議才讓李當上了副司令。
李從未透露對華盛頓有什麼看法,只不過他說,他認為「閣下」這個稱呼十足荒謬。
與李形成鮮明對比的是阿蒂默斯·沃德少將。他身材粗壯,樣子像個虔誠的信徒。他是麻薩諸塞的農民、小商店老闆、治安官,參加過北美殖民地爭奪戰的老兵。華盛頓到來以前,他全權負責對波士頓的包圍。人們說沃德是個「好人,名符其實的新英格蘭人」,儘管平庸。李將軍私下裡說他是「看教堂的,又老又胖」,「對軍事一竅不通。」不過,沃德也許並不出眾,但他有能力,有頭腦,也不乏見識,時間會證明這一點。
華盛頓分派李指揮軍隊左翼,帕特南指揮中路,沃德負責右翼,包括多切斯特。早在7月9日,在華盛頓召開的第一次軍事會議上,就有人提議佔領多切斯特高地,但遭到一致的否決。不過沃德拒不放棄,8月份再次建議應努力布防高地,又一次石沉大海。
這次出席的準將是來自麻薩諸塞的約翰·託馬斯和威廉·希思、來自新罕布夏德約翰·沙利文、來自康乃狄克的約瑟夫·斯賓塞,還有納撒內爾·格林。託馬斯五十出頭,是內科醫生,高個子,不善言談。希思要年輕得多,38歲,是第五代羅克斯伯裡農民。他在回憶錄中風趣地說自己「個子不算高,皮膚還算白,十分臃腫,頭頂已禿」。沙利文四十多歲,是律師和政界人物,曾與華盛頓在大陸會議中共事。斯賓塞甚至比伊斯雷爾·帕特南還要老(他的部下叫他「老奶奶」),差一點就來不了。
這些人都來自新英格蘭,都是平民出身,華盛頓立刻推斷出:託馬斯、沙利文和格林是他要找的人。託馬斯儀表最為出眾,曾參加過北美殖民地爭奪戰。一開始,由於希思經驗比他少,級別比他高,他尊嚴受損,曾提到要辭職。華盛頓急忙懇請他留下來,並援引自己最喜歡的戲劇《加圖》中的一句臺詞,投身這樣的事業,「可以報效祖國,理應認為每個職位都是光榮的。」
參加軍事會議的人到齊了,華盛頓力主向波士頓發動全面進攻,用平底船運送士兵,每艘可以容納50人,穿越後灣(Back Bay)的淺水,水路並進。他提醒在座的將軍注意一個已知的事實:冬天很快就要到了,部隊沒有營房和柴火;士兵已經急切地想要回家,一旦他們感覺到「北部冬天的酷寒」,就很難讓他們留在崗位上。服役期滿後,舊部隊解散,新部隊尚未組建,這意味著滅亡。彈藥依舊短缺,但手頭現有的彈藥還足以發動一次進攻。當然,也要考慮到「危險、人員傷亡和失敗可能產生的後果」。
就這些問題及其他問題展開了討論,包括敵軍的防禦工事,最後大家一致同意:放棄進攻,「至少現在」不能這樣做。
這是個合理的決定。「危險」過於巨大,一敗塗地簡直是必然的,可能會產生可怕的傷亡。必須準確地掌握潮汐的動向,否則船上的士兵可能被困在離陸地100碼 開外的汙泥灘裡,只能冒著猛烈的炮火在齊膝的汙泥中掙扎前進。傷亡恐怕會像英軍在邦克山遭遇的那樣可怕。
實際上,這樣的貿然進攻正是英軍將領所期望的。如果美軍這樣有勇無謀,那也就意味著起義的失敗,這是必然的。
在迫使華盛頓冷靜這方面,軍事會議證明了其價值。「至少現在」,審慎的確比勇氣更加重要。
華盛頓接受了這個決定,但建造平底船的工作還在繼續。在一封致約翰·漢考克的長信中,華盛頓力主「制勝一擊」,並補充說,「我不能說我已放棄這一計劃,不加考慮。」他感覺,國會的很多人也像他一樣,對僵持局面感到不耐煩。「這支部隊陷於無所作為的狀態已有一段時間了,這不符合我的意願。我想通過制勝一擊,將我的國家從維持軍隊的沉重負擔中解救出來。」
華盛頓還提醒漢考克,也提醒國會,他的軍費已經沒有了。士兵已有數周沒有領餉,這對士氣不利,也不能減輕家裡的負擔。「軍需官手裡已經分文皆無。」
軍費至少還在籌集。9月29日,50萬元大陸幣從費城匯到坎布裡奇的司令部,幾天後,數千士兵至少能領到一些酬勞。「我寄給你11元。」約瑟夫·霍奇金斯上尉10月6日給妻子薩拉寫信說。他每月的酬勞是13元。
《1776:美國的誕生》,[美]戴維•麥卡洛 著,劉彤 譯,商務印書館,2015年4月
《1776:美國的誕生》圖書簡介
美國獨立戰爭的關鍵一年是1776年,兩度普立茲獎得主、作家戴維·麥卡洛在眾多的史料中挖掘出背後的故事,對華盛頓率領美軍和英軍戰鬥的歷史給出了與眾不同的描述。這是一部嚴謹的歷史著作,更是一部充滿跌宕起伏故事的文學著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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