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木開花,謂之華。」由一盛開花朵的原始象形字演變而來,華夏民族的邦國之名可謂藏盡了對花的偏愛。即便是在細雨紛紛的清明時節,再多的清冷孤寂怕也抵不住「綠楊煙外曉寒輕,紅杏枝頭春意鬧」的盎然生機。
順應時令而生發,一樹樹深深淺淺的花蕊從枝頭綻放,因「百花」成名的百花嶺自是不甘落後。從半山下到谷底,再迴環著往上,漫山遍野的花兒映著雨林、青天與春水,一路奔跑肆意打滾,仿佛是為了慷慨成全這場春天的盛宴。
如此繁花似錦,也算得上不負「百花」之名。
清明一候桐始華
百花嶺又名「白花嶺」,之所以得名,一說是遍山長滿白花。若是清明穀雨時節上山,便知這話一點不假。
驅車穿行在蜿蜒山道,一路滿目青翠層層鋪染,深深淺淺的綠意中,一簇簇白花兀自開得蓬勃酣暢,傍於溝谷,立在山野,將蒼茫的天地渲染出幾分清雅。下車後徒步靠近,發現白花朵朵如銅鈴狀掛在樹梢,內裡卻透著淡淡的紫粉色。
經隨行的海南植物專家黃青良科普,方知此物喚作「木油桐花」。
綴滿枝椏的木油桐花盛放時,遠看山林枝頭如紛紛冬雪,炫爛得令人陶醉。只是它們往往生長於山野鄉間,「滿院桐花鳥雀喧」的景致,城裡人難得一見。清明過後氣溫回暖,一陣陣和煦的春風吹過,木油桐花撲簌簌落下,就像是四月天裡下了一場雪。
信奉「天人合一」的古人,將清明節分為三候:一候桐始華;二候田鼠化為鵪;三候虹始見。桐始華,即是清明的第一花信,喻示著三春之景到清明絢爛至極致,但同時由盛轉衰,既是春景最盛時,也是春逝的預示。
清明一候桐始華,指的是泡桐的花朵。雖說與木油桐花既不同科也不同屬,二者之花在外部形態及花期上卻有諸多相似之處,因此把木油桐花當作百花嶺自然時序的物候標記,也未嘗不可。
儘管花姿惹人醉,木油桐卻並非「等閒之輩」。唐《本草拾遺》記載:「罌子桐,有大毒,壓為油,毒鼠立死。」文中所提及的「罌子桐」,即指油桐。
由此,木油桐花之美,遠觀即可。
花開花落時光流轉
百花嶺的春分兩色,蓬蓬勃勃的木油桐花獨佔一半,另一半則被競相綻蕾盛放的百花搶了去。
茫茫遍山的白色桐花中,偶爾夾雜著幾樹猩紅,花朵宛如飛鳳,有頭有尾有翅有足,正是金鳳花開。不似桐花清冷,金鳳花樹高達3米,花冠橙紅色,邊緣金黃色,如火焰蝴蝶般常年於枝頭盛開,是熱帶地區最有價值的觀賞樹木之一。
因花開滿樹同似火,常有人將金鳳花與鳳凰花弄混。細細辨認後還是能發現,鳳凰花花瓣呈紅色,花絲對比花瓣長度較短,而金鳳花的花色到底平淡了些,卻又憑著遠伸出於花瓣外的花絲,更顯俏麗。
人們常說海南有土就長樹,有樹便開花。漫山遍野的熱帶雨林裡,紅的、紫的、黃的花兒,爭相從枝椏間探出頭,初見是含苞的嬌羞,細看時眼前便是大片的彤彤如霞。別看當下開得熱鬧,但凡碰上一場稍大些的風雨,只需一夕,眼前的絢爛立刻凋零。
佇立於百花嶺半山腰的一樹樹木棉花便是如此。早春二月,紅豔豔的木棉雀躍地開滿枝頭,陽光透下來,一地碎碎跳動的光影。若論花論果,木棉算不得多麼特別,只是被賦予「英雄花」的深意後,便能引人思緒萬千。
百花爭春之中,一朵一枝各具風情。四時流轉更替,一樹樹的花開花落裡濃縮萬物衰榮,同樣也載滿人們的愁思與歡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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