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中期以降,帖學衰微,碑學突起,高手輩出。趙之謙的意態橫生、梁啓超的溫文爾雅、李瑞清的屈曲開張、孫伯翔的凌厲剛猛,給我們帶來不同的審美享受。于右任的魏碑體,更將碑派書法推向高峰。
「朝臨石門銘,暮寫二十品。辛苦集為聯,夜夜淚溼枕。」從于右任的詩中,我們可以想見他研習魏碑的甘苦。「入之愈深,其進愈難,而其見亦愈奇。」不懈的努力,寬闊的胸懷,高深的修養,所造就的于氏魏體行書,體兼眾妙,自然天成。
于右任的前、後期行楷亦有不同,前期魏碑風貌更濃厚,方直字勢顯著,後期魏碑味逐漸淡化,筆觸愈加圓厚,揮灑更自如隨意、自出機杼。後期行楷書「碑骨帖魂」的特色愈加散發出來,碑意變為一種「勢」或「意」存留於字中,給人以一種碑的感覺和氣象。
于右任的書法作品用筆從容不迫,以欹側方折為主,筆勢一縱一斂,收放自如,筆斷意連,神完氣足。觀其用筆,澀重處不滯,輕靈處不滑,縱橫奇崛中卻無矜持怒張之態。點畫筆筆精到,藏露之鋒隨運筆之勢而定,沒有一味恪守藏頭護尾的定則,尤其屬於折鋒的筆畫都另筆提起,形成明顯的頓挫,金石氣息頗濃。書作整體布局疏朗,字距任其自然。結構隨字勢而疏密互用,大小錯落,俯仰開合,在線條與字形的大小、粗細、潤燥之間體現出變化的節奏。章法上,呈現出和諧自然的情調,自在超脫而不失雄強。
德風堂考藏于右任書法作品欣賞
跟隨於老一生的是一身正氣,一抹鬍鬚,一筆書法。毛澤東敬其人其書,周恩來說他正直,有氣節。林語堂說他:「當代書法家中,當推監察院長于右任的人品、書品為最好模範,於院長獲有今日的地位,也半賴於其書法的成名。」
髯翁操勞一生為萬世太平,晚年卻只能遠渡臺灣,感嘆「望我大陸,大陸不可見兮,只有痛哭哭」。他有太多的夙願,終是無法圓滿,悵然!髯翁書法自然生姿態,無論大小字體皆精神貫通,氣度雄厚,一字一句,皆為其人。過盡千山,隔海相望,是何等的堅持,才有海峽兩岸所共敬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