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做中國人真好
3月15日,雨。今天是中國駐日本大使館協助同胞自願撤離重災區的第一天。我們赴仙臺工作小組在仙臺市役所和仙臺國際飯店設立了兩個撤離集合點。使館的緊急公告發布後,在日中國人一傳十,十傳百,很快就聚集起來。第一天我們只籌到5輛大巴,但來的有七、八百人。我們冒著大雨,儘量做說服工作,維持秩序。危難面前,同胞們還是很通情達理,大家排著長長的隊伍,沒有擁擠、沒有吵鬧、更沒有推推搡搡,大家優先讓老人、兒童和婦女先撤離,表現出較高的素質。
由於車輛有限,當天很多人還走不了。為了讓大家安心,我們選出了一些留學生志願者,請他們協助把沒能走的人分組、登記下來,以便第二天負責聯繫,安排撤離。
看到我們在有序、高效地做著撤離自己公民的工作,路過現場的日本警察、記者和一般路人都投來羨慕的眼光,我想這個時候大家一定會感到,做一個中國人真好!當大家有難的時候,祖國和大使館沒有忘記大家,而是想盡辦法專門派車來迎接,幫助大家離開危險之地。當你能踏上汽車的一刻,你會比任何時候都更有這樣的感覺:回家的感覺好!
二、中國護照好使
3月16日,大雪。一早是大雪紛飛,中午短暫見到了藍天白雲,但轉眼又是鵝毛大雪。我們冒著大雪一趟又一趟地把我們的同胞送上大巴,轉移到更安全的新潟去。到傍晚7點,發了整整20輛大巴,1000多位同胞順利踏上了風雪歸程。一天來,我感受最多的是受助同胞對祖國政府和大使館的感謝,對持有中國護照的新認識。
我們幫助中國公民撤離,自然是持中國護照者優先。情急之下,雖然也有持外國護照的人希望搭乘我們的大巴離開,但我們原則上必須先保證中國公民優先。這個時候,大家就覺得,只有中國護照最好使。在整個撤離過程中,我們看到,有外國父親送中國妻子和孩子,有日本老師送中國學生;有日本妻子送中國丈夫,有日本丈夫送中國妻子和孩子…,那種難捨難分的場面,動人心弦,感人至深。
當然,我們也不是絕對唯中國護照論的,本著人道主義精神,那些父母是中國護照、孩子是外國護照的;那些入了日籍的華人、殘留孤兒等,只要座位允許,我們都盡最大可能給予了照顧。
今天是我們撤離人數最多、最有成就感的一天,每位同志都感到特別開心,也特別興奮,就好像是我們自己撤離了重災區一樣。晚上回到住地,我們7人第一次在一起吃了一頓團圓飯。我們吃著方便麵,喝著礦泉水,以自己的方式慶祝了一天的工作,感覺很特別。從3月11日晚上緊急出動到現在,我們就不知道什麼是暖氣,什麼時候可以喝到開水,什麼時候可以洗一次澡,什麼時候可以吃一頓熱飯。
共同的戰鬥,已經把我們變成了同舟共濟、患難與共的好兄弟……就寫到這裡吧,明天又要開始新的工作了。
三、祖國偉大 你們真好
3月17日,又是一整天的漫天大雪。但無論是什麼樣的天氣都阻擋不了要回家的中國人的腳步。
今天我們繼續動用5輛大巴,接送中國同胞。今天來了很多研修生,都是些二十歲左右的小姑娘和小夥子。大家都問我們,我們走了,你們什麼時候回國呢?這裡很危險,我們撤離了,你們呢?我們將會永遠記得你們的幫助。
我對他們說,幫助海外中國公民是我們的職責,我們只不過是在履行祖國和駐日大使館交給我們的光榮使命。大家要感謝就感謝祖國政府,感謝祖國人民,感謝我們大使和使館。
到下午5點,我們又送走了近300人。我今天聽到最多的就是:祖國偉大,你們真好!多謝你們了,我們永遠都不會忘記你們的……
而今天,我第一次看到了一輛接送澳大利亞人回國的大巴車。心裡想,我們都撤了3天了,行動還算比較迅速吧。
四、祖國萬歲 中國萬歲
3月18日,晴轉大雪。根據使館領導的部署,今天是我們在宮城縣仙臺市緊急撤離我們同胞的最後一天。
我們依然保持著高昂的士氣和幹勁,努力用我們的行動讓同胞們感受到祖國和使館的關懷和保護。
我們今天又接待了一批從海嘯重災區死裡逃生的研修生們。他們在衣服上寫下了自己的名字和家人的聯繫電話,還有他們給自己鼓勁的口號,為的是一旦發生意外,也好讓別人知道他們都是誰,是哪國人。
我們今天還接待了一位來自臺灣的女士,她說我也可以跟大家一起回去嗎?我說只要是中國人都可以。她說:那我就可以回國了。她還沒有去過大陸,新潟沒有飛機到臺灣,她打算先到上海去。
我們還見到了兩位生日是3月11日和18日的山東姑娘。她們都為自己的死裡逃生而慶幸。
當滿載著年輕研修生的大巴就要出發的時候,她們在汽車上衝我們喊出了:中國萬歲!中國大使館萬歲!
晚上,等到撤離點沒有了等候的同胞,我們護送著最後一輛大巴離開了仙臺,撤離到了日本西海岸的新潟,完成了我們這次協助中國公民的撤離任務。當我們把最後一位94歲老人專門護送到在新潟領事館安排的避難所的時候,老人家激動地握著我們的手搖呀搖,非常感謝我們。就連開大巴的日本司機,也含著淚水向我們幾個人和我們大使館的汽車深深地鞠了一躬……
在這次撤離行動中,我們必須提一下我們可愛的僑胞張迤婕女士。為了協助我們撤離同胞,她幫助尋找了許多車輛。在那些雨雪交加的日子,她幾乎天天和我們在一起,甚至顧不上自己的家庭和孩子,為撤離工作做出了無私的奉獻。
這些天來,我們的工作雖然既辛苦又充滿了危險和挑戰,但我們是歷史的經歷者和見證者。我只希望,我們的點滴付出,能無愧於自己的同胞,無愧於中國駐日本大使館,無愧於偉大的祖國。
我想再說一次我們9天來聽到的,也是最感人的話:祖國萬歲!中國萬歲!
(註:本文是中國駐日使館赴仙臺工作小組成員、外交部派出的駐日使館司機杜輝煌根據自己的日記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