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天祥長眠的煙墩嶺,石全平攝影)
2021年1月7日上午九點多,德智主任讓我陪他出去一趟,說是去尋找旬陽名人沈天祥的墓地。
我們乘車從縣委大院出發,經過劉灣那個涵洞,沿水溝上山,來到魯家壩村二組,走到水泥路的盡頭。我們下車,站在山梁瞭望,山根是白柳鎮老龍溝村,山前是旬河,對岸是旬陽捲菸廠,那應該是城關鎮草坪村地界。
我們來回尋找,周圍都是荒坡荒草,不知墓地藏在何處?這時發現梁下有戶人家,老太婆正在院壩剁豬草,老大爺迎面走來,招呼我們進屋去坐。我們隨他走進院壩,互相攀談,得知老人名叫李德未,今年78歲了,家裡目前只有夫妻二人,三個兒子成家立業之後住到別處。
詢問老人是否知道沈天祥?老人說沈天祥是清朝時的旬陽縣長,是個大清官,怎能不知道呢?問他是否知道沈天祥埋在哪裡?老人說埋在對面的山嶺上,邊說邊指著那個方向。問他那裡是否有路?能不能走到跟前?老人說過去有條小路,常年無人走過,裡面全部是雜草和刺架,不好走。
(新立的旬陽縣文物保護單位牌,石全平攝影)
考慮憑我們要找到墓地不太容易,就問老人能否給我們帶路?沒想到老人滿口答應,說走就走。他在前邊引路,我們在後邊跟隨,朝來路返回。走到梁上的豁口處,老人引著我們向左側那條山嶺走去。嶺上確實有條羊腸小道,兩旁荊棘密布,藤蔓纏繞,路上雜草叢生,枯葉遍地,若非老人引導,確實難以尋找。
終於找到了,按照老人手指的方向,我們看到了一塊旬陽縣文物單位保護牌,是2020年10月10日新立的。牌子的後面除了那些荊棘藤蔓以及雜亂石塊之外,什麼東西也沒有,根本看不出墓地的痕跡。老人說:墓是有的,墓碑有一人多高,可惜的是在文革期間被人毀了,那些黑心人以為是縣長的墳墓,裡面肯定埋有不少值錢的東西,結果挖出來後,除了頭下枕著的一把松香之外,什麼東西也沒有。老人非常氣憤地說:這麼一個好官,生前為老百姓減糧減稅,死後沒錢辦理後事,是他的女人變賣首飾安葬的,墓裡還能有什麼東西?
老人還對我們說:盜墓賊本想挖了縣長墓後,再去挖丫鬟墓,當發現縣長墓裡啥都沒有,一溜煙跑了,所以丫鬟墓得以保全。說罷他就把我們引到比沈天祥墓稍低些的丫鬟墓前,雖然墳墓有些坍塌和變形,但墓地原貌還在。我們問這個地方小地名叫啥?老人說叫上墳嶺。但史料記載的卻是「邑北草坪鋪煙墩嶺」,估計這個地方過去隸屬草坪鋪,應該是沒有錯的。
(被毀後的沈天祥墓荊棘叢生,石全平攝影)
回到單位,我利用中午休息時間上到宋家嶺太極城森林公園,去看旬陽名人榜。在那面牆上找到了沈天祥的畫像和簡介,拍下照片留作資料。按照德智主任的提示,我又找到清光緒《洵陽縣誌》,翻到第八卷「職官」(縣令)中有沈天祥的記載,翻到後邊的「宦績附」中有沈天祥傳,反覆研讀,認真思考。至此,我對沈天祥才有了大致地了解。
沈天祥,字吉人,浙江鄞縣(今浙江省鄞縣)人。由吏員出任陝西寶雞縣丞,清康熙十九年(1680)任洵陽縣知縣,署興安州知州。連續擔任洵陽縣知縣15年之久,其間屢署漢陰、白河等縣知縣。任內勤政愛民,「凡可以節民財力者,必晝夜殫劃」。後因病卒於洵陽官署。彌留之際,撰文向士民告別,其文「纏綿愷惻,讀之悽咽」。葬於縣北草坪鋪煙墩嶺,家屬因無歸裡旅費,留居於洵陽,以農為業。後散居石泉、安康等地。
其主要功績:康熙十九年(1680)九月,吳三桂之子吳世璠遣將攻四川,清政府派重兵前往鎮壓,洵陽縣奉令為官軍採買軍糧。康熙二十一年(1682),又奉令徵調並轉運鎮安軍糧至陽平關,人民身為其累。沈天祥軫念民瘼,向上呈文,以興安州屬六縣「地瘠民貧,不能供應」為由,請求減免,獲準。洵陽縣至清順治七、八兩年因荒提請減免糧賦後,每年仍要繳納2270多兩糧銀,山僻民貧,賦銀常難以收齊。沈天祥再次向上峰請求減免,戶都派使臣親往洵陽調查,招待上員等項雜費,皆由沈天祥從個人薪俸中開支,薪俸不敷,便不惜借債,以至變賣夫人首飾。經天祥力爭,洵陽縣全縣每年得減賦糧銀1700餘兩。以故至清光緒年間,洵陽人仍「每飯不忘天祥」。
(煙墩嶺的冬景依然很美,石全平攝影)
讀罷上面兩段引用的文字,一代廉吏沈天祥的生動形象躍然紙上,令人追思,讓人感懷。多好的縣令啊!生前殫精竭慮,為民請命,捨己為公,兩袖清風;死後身無餘財,家屬因無旅費難歸故裡,不由得不讓人頓生憐憫之情,為之肅然起敬!老百姓多麼需要這樣的好官啊!社會多麼需要這樣的好官啊!以史為鑑,可以知興替,以人為鑑,可以明得失。對照封建時代的旬陽縣令沈天祥,檢視新時代的人民公僕,是否能夠觸動我們的心靈?是否能夠從中受到啟示?尤其是那些腐敗官員,是否會覺得汗顏?
趙攀強,陝西省旬陽縣人,中國作家協會會員。先後在全國各類報紙副刊和文學期刊發表文學作品五百餘篇百餘萬字。曾出版《旬河浪花》《漢水情思》《秦巴放歌》《太極城絮語》《留住鄉愁》等五部作品集。散文《在那大山深處》《又聞水笑聲》《母親的升子》《母親的茶飯》多次入選初中語文考試卷和課輔教材。散文集《留住鄉愁》榮獲「首屆絲路散文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