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好,我是圖爺,一個每天霸佔你5分鐘的男人。
最近我和大家一樣,對青海女大學生失聯事件很關注。
遺憾的是,經歷了十多天的等待,我們沒有等來好消息。
8月1日,根據警方通報,在可可西裡無人區,黃同學的遺體已經找到。
並初步排除他殺。
關於這起失蹤案,這裡有一個大概的時間表:
7月5日,黃同學從南京坐火車到青海。
7月7日,乘計程車從格爾木到可可西裡。
7月13日,黃同學在青藏線南山口的高速上,往西藏方向的收費站刷過身份證。
7月30日,在清水河流域,發現黃同學的衣物以及骨骸組織,以及部分證件。
8月1日,其家屬抵達格爾木,後經DNA確定是失聯女兒。
17天,528個小時裡,她留給父母的是擔心和等待,留給外界的是關注和猜測,而最後留給世界的,只剩一具遺骸。
難以想像,她在生命的最後經歷過怎樣的無助和恐懼。
01
可可西裡美嗎?當然美。
這裡天空湛藍,湖水澄澈,山谷冰川綿延不絕,一望無際的戈壁灘上有成群的藏羚羊。
每個踏足過這裡的人,都會被這裡的景致驚豔到。
然而就像殷素素對張無忌說的,越是漂亮的女人越不能相信。
對於這片中國最大的處女地也是如此。
因為它不僅是蒙語中「美麗的少女」,還是當地人口中「生命的禁區」。
這裡空氣稀薄,氣候反覆無常,湖泊雖然很多,但都是鹽鹼水。
還有時不時有出沒的棕熊、狼和野犛牛,一般人誰會是它們的對手?
通訊設備幾乎無法使用,出了事兒只能等,等到別人發現你,等到別人來救你。
你知道餘純順嗎?
他完成了人類首次孤身徒步穿過川藏、青藏、新藏、滇藏、中尼公路全程,徵服「世界第三極」,有著「中國徒步第一人」之稱。
在前往樓蘭古城的路上, 至今還矗立著他的墓碑。
當一批又一批的旅客前來弔唁時,都不忘「按著規矩」放上一瓶水。
因為他是由於高溫缺水,在羅布泊深處,全身衰竭而亡的。
經驗豐富的人都沒有百分之百的概率在無人區生還,何況我們這樣的普通人。
02
既然可可西裡如此危險,為什麼近年來還有越來越多的「黃同學」趨之若鶩?
究其原因,有一方面在于越來越多的公眾號熱衷於炮製不負責任的旅行雞湯:
「人生那麼長,一定要有一次說走就走的旅行。」
「世界那麼大,我想去看看。」
「在自己有生之年,一定要去一趟可可西裡,來一次從內到外靈魂的朝拜。」
引導很多人片面地認為,背個小包,拖個行李箱,世界就在我腳下。
再加上窮遊的流行,把無人區包裝成了「地球最後一片淨土」。
可可西裡成為「見證生命和信仰的聖地」,連在那裡喪命,都被附上了「儀式感」。
殺害黃同學的兇手可能是高原缺氧,也可能是野獸襲擊,但是,
這幾年營銷號對可可西裡的過度鼓吹和美化,何嘗不是幫兇。
打開某音,總會刷到一些單人徒步、騎行穿越川藏線、無人區的視頻。
讓人產生一種錯覺,人生總要冒一次險,去那裡一次,洗滌一下靈魂。
於是大量年輕人相繼奔赴,並且還出現了一種奇怪的現象。
你要是跟一群人去旅行,仿佛依舊沒有逃脫所謂 「城市的桎梏」。
一定要獨自或者零星兩人去那裡,才符合作品中的「文青人設」,營造出一種特殊的孤獨感。
可能這也是黃同學選擇一個人坐火車到格爾木,一個人坐計程車到可可西裡,一個人在無人區睡帳篷的原因。
03
黃同學這種對危險視而不見的「一腔孤勇」,成為引發輿論兩極分化的導火索。
翻了下微博評論,多數網友對黃同學的遭遇感到同情和惋惜,
但也有網友覺得,這樣莽撞的行為不值得同情:
「浪費國家資源,自己找死,死後還要興師動眾,如此自私。」
「文青們不要去給別人添亂了。」
「還不如不出生,簡直作死。」
……
看到這些,圖爺真是忍不住要反駁幾句:
第一,並沒有浪費國家資源。參與救援的藍天救援隊是純公益緊急救援機構,曾多次在無人區找到走丟的遊客。
第二,別直接否定了文青這個群體。錯的是一些文藝作品,把冒險行為的風險美化得一乾二淨。
第三,死者為大。不要站在別人的悲劇前冷嘲熱諷,也不要以自己的局限性去輕易評判別人的選擇。
對於年輕生命的逝去,我感到難過,也尊重她的選擇,但是沒有同情。
飛行員過硬的身體素質,獨闖非洲的經歷,都不是她對自然缺少敬畏的藉口。
我同情的是她的父母:往後人間煙火氣的生活,都會成為觸景傷情的線索。
孩子沒了,老無所依,喪失基本的家庭養老條件,害怕生病,害怕去養老院。
雖然我不認同評論說,為了搜尋她,動用人力物力是浪費資源的自私行為。
但我覺得對於她的父母而言,這場欠考慮、無計劃的無人區獨行確實自私。
04
之所以這樣說,是因為我有類似的經歷。
幾年前,我去過青海旅行,和一對情侶拼車走大環線,其中也會經過一小段無人區。
雖然有一位當地嚮導,經驗豐富,對路線也很熟悉。但在穿越無人區時,還是覺得莫名的緊張。
這裡四處荒無人煙,手機完全沒有信號。每隔一小段路都能看到動物的屍骨。
結果半路遇到了狼群,嚮導示意我們躲在車裡不要出聲,等半個小時後狼群散開,我們才開車駛離無人區。
剛到加油站,給父母打電話報完平安後,我靠在便利店的貨架想了很多。
我去旅行去冒險,哪怕真遇上什麼不幸了也是自己的選擇,怨不得誰。
但是父母怎麼辦?誰替我照顧他們?年過半百的老人以後靠誰養活?
就算我作為保險從業者,知道買保險「留後路」。出事了壽險也能賠償一大筆錢給他們。
但他們心裡的傷痕誰能縫合?
那一次過後,我對無人區,對大自然充滿了敬畏之心。
說我不夠男人也好。以後哪怕風景再漂亮,我也不願意拿命去看了。
畢竟追求詩和遠方,有時更適合停留在文字階段。
對於大多數人而言,無人區可能是擁有天使面龐的惡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