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魯木齊一小學「素食環保」進課堂引爭議
「素食主義」老師竟勸小學生斷葷
呂思思 李曉婷 本報記者 劉冰
近日，烏魯木齊的一所小學，因為一名老師在班上推廣「素食環保教育」，使得聽話的小學生們紛紛付諸行動，不僅自己不吃肉，有的孩子甚至還力勸賣肉的家長改行賣豆腐。
儘管老師的這一舉措用心良苦，結果卻引得家長紛紛質疑：在孩子還不具備辨別是非能力的情況下，這種「素食環保」教育方式是否合適？
一個倡導，竟讓賣肉的父母改行賣豆腐
「我們考慮到底是繼續開肉鋪呢？還是聽從潘老師的建議，徹底改行弄個豆腐攤？」這幾天，家長劉文強夫婦一直為此事犯嘀咕。
2008年9月初，在烏魯木齊市某小學二年級（四）班新學期的一次家長會上，新任班主任潘曉琴給每個學生的家長都發了一份《素食環保拯救地球》的資料，提倡為保護動物，學生的家長以後要和自己的孩子一起吃素，不要再吃任何肉食。
「劉文強，你該改行了吧！」老師的話語剛落，一些彼此熟悉的家長邊笑邊打量劉文強。
劉文強羞紅了臉，尷尬地低下了頭。
事實上，劉文強夫婦在烏魯木齊火車南站市場已經做了十幾年的肉鋪生意。那次家長會上，潘老師得知學生劉紅的父母是從事賣肉的職業後，便主動找到他倆，建議他們改行。
「老師可能只是讓我們這些做家長的和孩子一起學會怎樣愛護生態，珍惜動物吧！」那時劉文強並不太在意。
可沒過幾天，女兒劉紅突然哭著從學校跑回來說，「同學們都嘲笑我，說我父母是殺豬賣肉的，將來可能還會殺人呢！」
劉文強這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於是立即趕往學校找到潘老師。在老師面前，劉紅承認是自己編造的謊話，但目的是希望父母改行。
「而潘老師也附和著說可以幫我聯繫個賣豆腐的攤位，以後改行賣豆腐不要賣肉了……」劉文強苦笑道。
「不改行，孩子就不理我；改行吧，難道真的要丟掉家中賣肉的祖業嗎？」劉文強覺得自己目前的處境非常尷尬。
為吃肉的事，學生和家長分歧越來越大
和劉文強一樣，其他家長也同樣感到老師素食倡議的強大影響：孩子直到現在為止，每天仍拒絕吃肉，只吃一些蔬菜和水果。潘老師那次會上的「思想」已讓諸多學生產生了「共鳴」。
「潘老師經常在課堂上教導我們，讓我們不要吃任何肉食，從小懂得愛護小動物，這是愛護大自然的表現，讓我們做個誠實聽話的好孩子。」8歲的梁菁菁忽閃著大眼睛告訴記者。
「爸爸媽媽賣小動物的肉，是沒有愛心的表現，他們不愛護地球！」9歲的劉紅嘟著小嘴說。
「這些二年級的娃娃實在是太聽老師的話了，可是老師自己不吃肉，也不能讓孩子也完全斷葷啊！娃娃這麼小，是長身體的時候，得靠肉食補充每天所需的蛋白質。」老師不讓吃、家長逼著打著吃、而學生死活就是不吃，為吃肉的事，學生和家長分歧越來越大，這可急壞了渴望孩子茁壯成長的家長們。
更讓家長鬱悶的是，這半年來，潘老師時常給他們發簡訊，都是建議家長和孩子多吃瓜果蔬菜、拒絕肉食、保護地球的內容。甚至有兩次，潘老師還在家長會上自掏腰包給全班42名同學的家長每人發放一份幾百克的七彩豆腐。
「潘老師讓我們學會用豆腐代替肉食，還教我們怎樣烹飪，讓家長和孩子一起學著徹底斷絕肉食。我感覺老師的這種教育方法有些偏激。」家長何先生苦笑著說。
「學生吃素後身體健康了，學習成績也大大提高了」
面對潘老師如此熱情，家長們紛紛質疑：在孩子還不具備辨別是非能力的情況下，這種「素食環保」教育方式是否合適？
「我是因為自己獲得了不吃肉的好處才這樣大力宣傳。我雖然沒有孩子，但如果不是發自內心的愛，我是不會這樣像關心自己的孩子一樣去關心學生們的身體健康的。大家共同生存在這個地球上，應保護地球。我認為保護地球的最好的辦法就是提倡『素食』，拒絕肉食。要讓孩子們從小就有這種愛護動物的意識。」潘曉琴說。
潘老師告訴記者，兩年前，她患了癌症。在幾次大手術治癒後，她查閱了大量資料，才發現自己患病的主要原因是因為之前吃了太多肉，而「肉食」也是讓全球變暖的主要原因，於是出院後，她就徹底改吃素了。
「自從我提倡吃素後，我發現班裡的學生平時感冒的少了，不但身體健康了，學習成績也大大提高了。肉食都是垃圾食品，所以，我建議大家最好不要吃肉。」潘曉琴說。
該校校長徐紅梅告訴記者，潘老師在校從事了十幾年教育，是一名非常優秀的老師，這兩年，她一直主張「素食環保教育」，而這種教育方式並沒有得到其他老師的認可。家長們也曾多次反映過這個問題，學校也多次找她談話。
「潘老師當時的初衷只是提倡『素食』有益健康和環保，但是讓我始料未及的是這些學生會這樣崇拜和執著。」徐紅梅感嘆道。
怎麼樹立孩子們正確的環保意識？
從事教學工作多年的小學老師王新梅認為，潘老師將個人「食素」行為「強壓」到學生和家長頭上，這種做法是不對的。她的出發點可能是為了孩子的健康著想，但是這種「素食環保」的教育方式有很多值得探討的地方。
王新梅說，小學二年級的孩子還沒有完全形成獨立思考和辨別是非的能力，在這種情況下，老師的話很具權威性。有時孩子可以不信家長的話，但對老師的話卻深信不疑，因此會直接影響到學生的情感機制。
「有些『偏激』了！這種對環保的理解和教育方式值得探討。」新疆戈壁綠洲環保志願者協會創辦者郭雲說，確實有權威資料顯示，畜牧業產生的一氧化二氮是造成地球變暖的原因之一，但不能因此完全否定肉食，人類身體裡每天所需營養必須均衡。
郭雲建議，在課堂上，潘老師可以為學生宣傳環保知識，課外，她還可以帶領學生開展系列活動宣傳環保，比如節假日植樹、種花、去郊外收集廢棄塑膠袋減少人為製造垃圾等，用正確的方式引導孩子認識環保。
「成長發育階段的孩子真的可以不吃肉食麼？實在不行就依著孩子，用豆腐代替肉類算了！」看著兒子如此「執著」斷葷，家長何先生看在眼裡，疼在心裡。
新疆自治區臨床營養研究所副主任藥師郭慶華表示，小學階段是未成年人的成長發育階段，必須要攝取一定數量的動物蛋白，而一些豆質類的食物是無法取代動物蛋白的。
郭慶華說，發育階段的孩子必須要營養全面，如果只吃素的話，無法給孩子提供足夠的鋅、鐵、維生素D、礦物質等，時間長了會導致孩子營養不良。
如今，這些年僅七八歲的孩子仍然遵照啟蒙老師的「旨意」拒絕吃肉，而家長也毫無辦法，他們困惑了：「『吃素』對孩子是一種科學的生活方式嗎？學校、老師、家長又該怎樣教育孩子們樹立正確的環境保護觀念？」
（文中學生、家長及老師均為化名）
(責任編輯：楊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