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流浪』的時間太久了,13歲就去了臺灣。臺灣養了我七十年,但一提到家,我一直都覺得我在臺灣是獨在異鄉為異客。我真正的家在山東菏澤,在祖國大陸。」
這是臺灣老兵高秉涵第二次參加海峽論壇,雖然已有82歲高齡,但他依然精神矍鑠、思路清晰。
身為律師的高秉涵自稱是「陸配的『娘家人』」。在島內當前的政策、法律環境下,陸配受到各種歧視。「我將運用自己的法律知識維護她們的權益,作她們的後盾。」高秉涵說。
其實,除了「娘家人」以外,高秉涵還有一重身份更為兩岸中國人所熟知——臺灣菏澤同鄉會會長。
送臺灣老兵遺骨「回家」 他「感動中國」
在高秉涵名片的背面,印著一幅彩色的山東地圖,地圖上明確標註著菏澤的位置。「給別人遞名片時,我都要向他們介紹菏澤。」身為臺灣菏澤同鄉會會長,他已經義務當起了家鄉的「宣傳大使」。
高秉涵名片背面
少小離家老大回,鄉音無改鬢毛衰。在臺灣生活了七十年,高秉涵的魯西南口音依然濃厚。而他的一生,不僅凝聚了所有臺灣老兵所經歷的坎坷和艱辛,也見證了海峽兩岸從隔絕到溝通的那一段特殊歷史。
1949年,他隨逃難人潮前往臺灣,從此與家人天各一方、骨肉分離。想家的滋味不好受,在還沒有開放大陸探親時,一勺故鄉的泥土都被當成了寶貝。1982年,一位當時已經移民阿根廷的菏澤老鄉回大陸探親,途經臺灣時,高秉涵懇請她帶一些家鄉的泥土回來。3公斤的菏澤泥土,一戶一湯匙,分給了50多戶菏澤老鄉。作為「分土人」,高秉涵得到了兩湯匙泥土。他把其中的一湯匙泥土鎖進了保險箱,而另一匙泥土,則泡水分七次喝了,以慰思鄉之情。
直至1991年,55歲的他才得以回到山東菏澤故鄉探親,但等待他的卻是母親的孤墳。其實,高秉涵還是「幸運」的。在臺灣,還有許多老兵孤寂一生,一輩子都沒盼到兩岸開放探親的那一天,未能再看到故鄉一眼。不過,「活著做了遊子,死了不能做遊魂,活著要回家,死了也要回家」,在臺灣老兵中間,廣泛流傳著這樣一句話。
高秉涵因為年齡最小,也因此受到了不少老兵的囑託:「你現在不能死,一定要等我們死了,把我們『送回家』後才能死。」而老兵們的囑託卻被高秉涵當成了使命。為了完成老兵們的遺願,30多年來,他一共抱了200多壇臺灣老兵的骨灰回大陸,最遠的送到了新疆。
大多數拜託高秉涵的老兵都是孤老,與大陸的家人早就斷了聯繫,在臺灣也是孤身一人。帶著他們的骨灰「回家」,「家」卻常常沒有方向。高秉涵說,「其中有三分之一的老兵都沒辦法找到家人,我只能按照他們的交代,將骨灰撒在他們記憶中的村口,實現他們落葉歸根的夙願。」
這一幾十年如一日送老兵「回家」的善舉,讓他在2012年被評為十大「感動中國人物」。
「海峽淺淺,明月彎彎。一封家書,一張船票,一生的想念。相隔倍覺離亂苦,近鄉更知故土甜。少小離家,如今你回來了,雙手顫抖,你捧著的不是老兵的遺骨,一壇又一壇,都是滿滿的鄉愁。」這是組委會當時給予他的頒獎詞。
「我要為我的兒孫指明『回家』的路」
隨著大多數臺灣老兵的逐漸凋零,最近幾年,高秉涵送老兵骨灰回大陸的次數逐漸減少。他在菏澤老家的親人也都相繼逝去。不過,他每年依然也要回大陸至少兩次,一是祭祖,二是「我要為我的兒孫指明他們『回家』的路。」
在接受採訪時,高秉涵一直都在憤慨於民進黨當局的文化「臺獨」以及「去中國化」行徑。蔡英文上臺後,通過「漸進式臺獨」的方式,從文化、教育等方面「去中國化」,已經毒害了臺灣不少年輕人。
「我們國家最長的是哪一條河?」有一次,高秉涵這樣問正在讀小學六年級的小孫女。結果,小孫女脫口而出:濁水溪。
高秉涵反問小孫女那長江黃河呢?「那又不是我們臺灣的。」高秉涵小孫女這樣的回答讓他吃了一驚。
而就在出發來廈門參加海峽論壇的前一天,孫女還說爺爺要「出國」了。「我說廈門和臺灣都是中國的,怎麼能叫『出國』呢?」誰知小孫女又說,爺爺是中國人,我是臺灣人。
「我每次聽到這樣的話,心裡就很痛苦。不過,教科書上這麼寫,老師也這麼教,難道我要對小孫女說老師一直在說謊嗎?」
然而,高秉涵不僅是在面對小孫女時有這樣的苦惱,他4個孫女輩的孩子,在他眼裡都是這樣的「小臺獨」。痛心的高秉涵也開始帶兒孫踏上回大陸認祖歸宗的路,為他們「消獨」。
這些年,他帶著她們回菏澤掃墓、參觀孔廟、看黃河。
「我相信,我們的後輩成年後會慢慢知道,臺灣的文化只能是一脈相承的中華文化。」
「鳥戀舊林、魚思故淵。我要讓他們知道,他們的根在大陸,在山東菏澤,家國觀念不能出現偏差。」 高秉涵對此充滿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