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讀民國這段歷史的時候,難免會發現這樣一件事,民國的男人怎麼大多那麼渣?政客文人,多是如此。此時正處於社會大變革之際,許多接受了新思潮的青年開始追求婚姻上的自由,以自由戀愛為名,惹下眾多風流債。
郭沫若三任妻子,鬱達夫三任妻子還有一個情人,甚至魯迅先生也……但因與女性的情感糾葛,而一直被人研究的,當屬張愛玲的第一任丈夫胡蘭成。
胡蘭成1906年出生,浙江紹興人。中國近代著名文學家、思想家、漢奸,因「胡張戀」而廣為人知。胡蘭成一生風流,他就像曹雪芹筆下的賈寶玉一樣,懂女子,愛女子。胡蘭成在《今生今世》中一共寫了8位與他有關係的女子,這8位女子都在他心裡佔據著一席之地,而與他有露水情緣的女子還有很多。
與胡蘭成有關係的8位女子之中,有平凡普通的鄉村姑娘、時髦摩登的歌女、家世顯赫的名門才女,有教師、有護士、有日本女子、有姨太太,有流氓頭子……
胡蘭成家境貧寒,學業優異,18歲時因編輯校刊得罪教務主任方同源,被開除離校。後閒居在家,20歲時與第一任妻子唐玉鳳結婚。玉鳳只是一個普通的鄉下女子,以胡蘭成功利的性格他是不會接受這樣的妻子,他在書中寫道:新婚之夜,揭開新娘蓋頭帕,見玉鳳衣著樸素,脂粉不施,胡成蘭馬上「不喜」。
這種「不喜」的情感一直持續到玉鳳病逝,與玉鳳結婚七年,兩人一直聚少離多,在一起的日子不足一年。玉鳳生命垂危之時,家中經濟困難,胡蘭四處借貸,都沒借到。不得已他又去義母家借,誰知義母也不借。胡蘭成起初氣憤至極,轉身就走。走到半路,想著除了找義母沒有其他法子,就又掉頭回去。既然弄不到錢,回去也是枉然,就這樣沒事人一樣,在義母家住了三天,也不想著去照顧病重的妻子。後來回家,家裡人大罵他是「陳世美」、「沒良心的人」。
在與玉鳳結婚之後不到兩年,胡蘭成旅居在杭州同學斯頌德家裡。一般來說,客居在朋友家中,能得到人家的優待,自然感激不盡,不會造次。但胡蘭成偏偏要出毛病,他竟然去撩撥斯頌德年僅16歲的妹妹斯雅珊,惹得少不更事的斯雅珊對他另眼相待,差點出事。
從這裡開始,胡蘭成以色養身、追求貴氣的苗頭就出來了。玉鳳不會唱歌、不能煙視媚行,自然不能讓胡蘭成滿意。他與玉鳳結婚也只是因為奉了父母之命,在家庭條件不好的情況下,想要成家,他沒有更好的選擇,有就不錯了,所以順從。既不喜歡,也不拒絕。
但是在後來,胡蘭成在自傳《今生今世》中,用極為深情的筆墨來懷念髮妻玉鳳:
「夫妻恩愛當時是不覺的,惟覺是兩人,蕊生(胡蘭成小名)與玉風。玉鳳在溪邊洗衣,搗衣的棒槌漂走了,我赤腳下水去撈住給她,就站在齊膝的淺水裡幫她把洗的衣裳絞乾,水滴濺溼了踏黟石上靜靜的日光。周圍山色竹影,因有這溪水都變得是活的,橋頭人家己起炊煙,兩人所在之處只是這樣的沙淨魚嬉,人世便好比秦始皇帝的嶧山刻石, 『因明白矣』。」
多年前的日常小事,胡蘭成仍無比掛懷。山光竹影、皎皎月光,小溪青石,賢妻在旁。他甚至說:「玉鳳待我,好比是白蛇娘娘待許仙。」這與他之前對玉鳳的態度表現出了極大的矛盾性,他對玉鳳的深情與其說是愛情,不如說是對一位女子在他最困厄時期的不離不棄溫柔相待的感激,是對一個與他長時間廝守的女子相濡以沫的陪伴的信任。至於對玉鳳的愧疚之情,在胡蘭成身上是沒有的。
玉鳳離世後,胡蘭成前往廣西,在百色第五中學教書時,與第二任妻子全慧文結婚。他與全慧文是經同事介紹,很快便走在了一起。胡蘭成說:「我那年二十八歲,不要戀愛,不要英雄美人,惟老婆不論好歹總得有一個,如此就娶了全慧文。」
這就是胡蘭成對與全慧文結婚的想法,因為我己經二十八歲了,怎麼著也得有個老婆,正好同事給我介紹了全慧文,我就要娶了她。
與全慧文患病的時候,胡蘭成又與歌女應英娣同居了。應英娣能歌善舞、煙視媚行,是胡蘭成眾多情人中最漂亮的一位。剛開始的時候,胡蘭成對應英娣呵護備至。此時的胡蘭成因發表豔電,受到了陳璧君的賞識。在陳璧君的推薦下,胡蘭成都做到了汪偽政府宣傳次長的職位。
有了錢和地位,胡蘭成給了應英娣闊太太般的生活。應英娣曾被生計所迫,在夜場謀生。經過胡蘭成浪漫溫柔的攻勢,應英娣徹底淪陷。在得知胡蘭成與全慧文有婚姻的情況下,應英娣仍願意與胡蘭成同居。
年輕貌美的女子,最容易受到欺騙。年輕時,憑藉著美貌,在男人之中無往不利。有了家室又能怎麼樣?還不是將一顆心牢牢的拴在了我身上。她們往往無視世俗的眼光,願意靠著自己的資本去挑戰這個社會。八九十年代的香港女明星,大多年輕時糾纏於成功男性身邊,甘心做外室,她們甚至不覺得這樣做有什麼不對。當然這也與社會風氣有很大關係,不是一兩個人的事就能說清楚的。
後來,胡蘭成與張愛玲的戀情轟動了整個文藝界,應英娣聽聞之後,開始吵鬧,兩個人為此還動過手。胡蘭成想放棄了,縱然應英娣是一朵「白芍藥」,也比不上才華蓋世、出身名門的張愛玲。在一次兩人吵架之後,胡蘭成差點將應英娣的鼻子打歪,應英娣終於徹底死心。
胡成蘭在《今生今世》中,對第二任妻子全慧文和應英娣描寫的筆墨最少。在張愛玲的書中,人們才得知全慧文為胡蘭成生下了兩子兩女,後來得了精神病,因病去世。對於這些,胡蘭成一字未提。
胡蘭成至今能被人反覆提起的原因,就是因為接下來這段與張愛玲的戀情。不知道多少人在開始認識張愛玲的時候,都會痛罵胡蘭成。
張愛玲出身貴族家庭,祖父是晚清赫赫有名的「清流」張佩綸,祖母是大名鼎鼎的李鴻章長女,母親是水師提督黃冀開的孫女。胡蘭成出身寒門,與張愛玲的家世相差十萬八千裡。胡蘭成對張愛玲的感情有崇拜、有利用、也有真情。
胡蘭成與張愛玲第二次見面的時候,便被對方身上的華貴之氣所吸引:
「她房裡竟是華貴到使我不安,那陳設與家具原簡單,亦不見得很值錢,但竟是無價的,一種現代的新鮮明亮幾乎是帶刺激性。陽臺外是全上海在天際雲影日色裡,底下電車噹噹的來去。張愛玲今天穿寶藍綢襖褲,帶了嫩黃邊框的眼鏡,越顯得臉兒像月亮。」
可以看出,胡蘭成最初與張愛玲的交往,無非是豔羨其高貴的出身,富裕的生活。他甚至利用張愛玲在朋友面前炫耀:
「有一等官宦人家的太太小姐,她們看人看出身,我就與她們說愛玲的家世高華,母親與姑母都西洋留學,她九歲即學鋼琴,她們聽了當即吃癟。愛玲有張照片,珠光寶氣,勝過任何淑女,愛玲自己很不喜歡,我卻拿給一位當軍長的三長的朋友看,叫他也羨慕。」
1944年,胡蘭成與張愛玲結婚。胡蘭成對張愛玲許下「歲月靜好,現世安穩」的承諾。但胡蘭成卻用接二連三的出軌,將張愛玲的傾城之戀變成了恨海情天。讓無數女性對「歲月安好,現世安穩」這八個字,敬而遠之。
胡蘭成與張愛玲婚姻期間,他出軌護士周訓德、範秀美,甚至與張愛玲密友蘇青都有一場露水姻緣。對於自己婚外情的行為,他並不隱瞞,也沒有什麼道德上的負罪感。他與範秀美逃難在外時,張愛玲千裡迢迢來看他,見他愛上別人,一向自持的張愛玲不勝委屈。見此情形,胡蘭成也無動於衷,不覺得對張愛玲有可愧疚之處,連安慰也覺得多餘。他說:「我從來不要愛玲安慰我或原諒我,更沒有想到過我來安慰愛玲,因為兩個都是大人。」
他認為,成人之間的愛情是不需要互相體諒的,哪怕自己有愧於人,也沒必要內疚。我自己能解脫,你也理應如此。後來張愛玲寫分手信給他,他拆開之前,己知道信的來意:「我拆開才看得第一句,即刻好像青天白日裡一聲響亮,卻奇怪我竟是心思很靜。」
你哪怕將分手的信寄來,我們的感情現在就要走到盡頭,也換不起我內心的一絲漣漪。我一動不動,是個千年老王八。
張愛玲後來說胡蘭成是「無賴」,胡蘭成真的對張愛玲薄情至此嗎?其實張愛玲在胡蘭成心中一直佔據著很重要的位置。他在書中寫道:「我是生平不拜人為師,要我點香亦只點三炷半香。一炷香想念愛玲,是她開了我的聰明。一炷香感激劉先生,是他叫我重新做起小學生。一炷香敬孫中山,是他使我有民國世界的大志。半炷香謝池田篤紀,最早是他使我看見漢唐文明皆是今天。」
張愛玲在他心目中分量是十足的,張愛玲對他文學上的啟迪他沒有忘記。他初次看到張愛玲的文章,聽到蘇青說到這個人,就說:「我只覺世上但凡有一句話,一件事,是關於張愛玲的,便皆成為好。"他談及張愛玲,筆下有抑制不住的欣賞甚至敬仰之情。正如後來的學者所說,不管張愛玲有多厭棄胡蘭成,但在眾多有關張愛玲的文字中,最好的還是胡蘭成,他是張愛玲最早的熱烈欣賞著。
胡蘭成在與張愛玲的戀情上深刻體現出了他對待感情的矛盾性,即深情又薄情。這種人在遇見一段感情的時候,很容易熱烈的深陷進去,一旦消失,便會毫不猶豫的抽身退走。有部分人將胡蘭成的這種態度追捧為「太上忘情」之境。就個人經歷來說,我戀愛經驗少,體會不到這是一種什麼的境界。如果以後哪位朋友不幸遇到了「胡蘭成」式的戀人,那他的對象可能是偷偷拜胡蘭成為師了。
抗日戰爭勝利後,胡蘭成開始逃亡生涯,於1950年,在日本友人的相助下,逃到日本。到日本後,胡蘭成又與日本女子一枝墜入愛河。三年後,胡蘭成與逃亡到日本的佘愛珍結婚,至此他的情感生涯才算結束。
佘愛珍當年在上海也是個傳奇人物,她中學畢業後,拜青幫流氓頭子為季雲卿養父。容貌甚佳,善於交際,精通射擊,不做好事,先與流氓頭子吳世寶結婚。吳世寶是臭名昭著的76號主任李士群的頭號打手,暗殺、販毒、搶劫、綁架、敲詐勒索無惡不作,天道好輪迴,1942年,吳世寶暴斃身亡。
吳世寶死後,佘愛珍與胡蘭成勾搭在了一起,1954年前往日本,與胡蘭成結婚。
胡蘭成風流一世,四處留情成為了他的本性。胡成蘭70歲時,遷居到臺灣朋友朱西寧家中,為朱家女兒朱天文、朱天心講書教讀。胡蘭成本性不改,或者說他對女性似乎有種獨特的魅力,後來朱天文說:「胡老師可以說是煽動了我們的青春。」
1981年7月25日下午,胡蘭成因心臟衰竭去世。日本前首相福田糾夫、友人宮崎輝、宮田武義等人參加葬禮,葬於東京福生,墓碑上刻有自書的「幽蘭」二字,胡蘭成結束了他波譎雲詭、倍受爭議的一生。
對於胡蘭成一生的評價有很多,爭議很大。錢定平曾評價胡蘭成:「一名政治上無大義可言,思想上無原則可說,生活上無道德可講的無聊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