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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編認為如果沒有線條「邏輯鏈」式的事件展開序列,沒有書法在創作時完整的推移過程,沒有抒情活動在線條「心電圖」中所保持的連續性與持續性,沒有線條旋律所提出的「揮運過程」的大致基調,甚而,沒有時間限制,那麼,面對已距離我們幾百年甚至上千年的古代書法作品,我們如何去想像其「揮運之時"書法的這種依靠時間展開其藝術表現功能的獨特屬性,使它有一種能夠凝固的空間造型並靜態地將這種造型保存下來的功能。也正是由於書法的這個特性,它才要求欣賞者採用「同步式」的賞評方法。
所謂「同步式」欣賞,是指欣賞者對作品的體察不但可以而且應該與創作者在創作時的基本步驟保持一致。 只有這樣,他才能做到與創作者的感情抒發息息相通,並通過亦步亦趨的追溯,去讀取作者豐富的情感寄寓。小編說說構建賞評話語吧,由於書法的抽象性和時序性特點,加上長期以來,人們不斷地把諸如宇宙規律、道德觀念、時代特徵,以及個性、命運、修養、感情生活等精神內涵傾注到對書法的理解和賞評之中,從而形成了一個時代沿襲的超穩定話語系統。這個話語系統可分為兩個層次: 一是形式構成系統,二是意義構成系統。要進人這兩個系統,欣賞者除了須在平時的欣賞訓練中培養起對運動感、時間感、空間感以及聯想的領悟能力之外,還須構建一套書法賞評的話語系統。
欣賞的結果必須通過語言來陳述,這種陳述不僅僅是口頭或書面的傳達,而且包括我們在腦海中對欣賞結果的陳述。為了有效地對結果進行陳述,須對術語進行規範化使用,這樣才能使欣賞結果能夠進行有效交流,而不僅僅是純粹的個人體驗。將欣賞過程中感受到的體驗進行概括,歸納,闡釋,進而儲存,作為下一次欣賞的起點,這樣才能將欣賞推向深人。而對欣賞體驗進行理性清理,使作品與自己的感覺和思考之間作有效而堅韌地連接,就必須使用邏輯的力量。
中國傳統書法賞評採用的是一套極富詩性色彩的話語系統。書法作品的評品,往往詩情畫意洋溢其間,而閱讀古典書法品評文章,如同在詩情畫意中徜徉。這種「詩性語言」,構成了中國傳統書法品評的話語特色,這就是「形象喻示」的賞評言說方式。傳統書法賞評最早運用「形象喻示」的言說方式進行欣賞陳述,只是對書法的理想風格和藝術意象的形象性描繪,進而才運用於對書家的形象喻示,成為獨具特色的批評、闡釋和陳述方法。前者如衛恆的《四體書勢》成公綏的《隸書體》、竇泉的《述書賦》,後者如袁昂的《古今書評》、蔡邕的《筆論》、衛夫人的《筆陣圖》等。在《古今書評》中,袁昂運用這種言說方式形象地品評了古代二十八位書家的藝術風神。如評衛恆時說「如插花美女,舞笑鏡臺」;評索靖是「飄風忽舉,鷙鳥乍飛」。
翻閱古典書法文獻數據,將會發現這種言說方式很是盛行,頗受歷代書法批評家的青睞,品評者相繼不絕,「抑左揚右,望之若欹;獸跤鳥時,志在飛移;狡兔暴駭,將棄未馳。」(衛恆《四體書勢》)用以形容草書意象俯仰有儀、動中寓靜、靜中寓動、動靜結合的生命態勢。又如形容王羲之書法如「謝家子弟,爽爽有一種風氣」;形容鍾繇的書法如「盛德君子,容貌若愚」;形容歐陽詢書法如「金剛怒目,力士揮拳」等等,形象喻示為何有如此大的魅力?因為書家的情感外洩都源於自然,林壑泉澗、飛禽走獸、一草一木、 世間滄桑、萬事萬物都能勾起書家的情思。
清人阮蔡生《茶餘客話》云:「古人名句『蝴蝶飛南國』,『池塘生春草』……皆心中之情,目中之景,作者當時之意象與千古讀者之精神交相融合,一語出而珠圓玉潤,雅俗共賞,不可以形跡理法講求也。」
朱履貞也曾言:「前人傳法,文字不能盡,則設喻辭以曉知,假形象以示之。」用自然之物來觀照和解釋書法似乎是最為理想也最容易被人們所理解和接受,也最適合對宇宙自然生命意味的描繪和喻示。此外這些形象喻示具象貼切,生動可感,節奏明快,具有詩句一樣的形式節律,讀來朗朗上口,閃現著詩意的光芒。可見形象喻示不在乎抽象的分析、詳細的論證和理性的把握,而在於比喻傳神,化抽象概括的認識為具體形象感受的摹狀,其中充滿了情感活動,本質上更接近藝術思維。運用形象喻示的言說方式進行書法賞評,不僅傳神而且蘊藉。其傳神之處在於一種生動的比喻形象往往有著強烈的象徵意義,旨遠事隱,含而不露。其蘊藉之處在於沒有抽象和明確的結論,而是一種圖景式的陳述。
喻體形象與書家的作品間有相似的一面,但又不完全契合,這便給書法欣賞者提供了自由想像的藝術再創造的廣闊空間,把他們帶人詩畫般的神奇境地,啟發書法欣賞者根據自己的生活經驗和審美感受,充分調動自己的想像和聯想,去補充和再創造。對於傳統書法賞評的詩性傾向,書法批評史上也曾有過質疑。唐代書法理論家孫過庭
《書譜》有云:「至於諸家勢評,多涉浮華,莫不外狀其。形,內迷其理。」 米芾《海嶽名言》同樣提出了批評:「歷觀前賢論文,徵引遷遠,比況奇巧,如『龍跳天門,虎臥鳳閣』,是何等語?或遣詞求工,去法愈遠,無益學者。故吾所論,要在人人,不為溢辭。」
儘管他們對他人多有批評,但在自己的書論中,也不乏形象喻示和華美的辭藻。對於這個問題只能辯證地看,既不能玩「拈花示眾」、「不立文字」禪宗式的瀟灑,也不能做「扳倒樹捉烏鴉」式的傻事。任何一種賞評陳述方式作為操作工具,都是利弊共存的,不可求全貴備。
參考資料《中國書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