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距今200多年前的石羊江上屹立著一座像彩虹一樣美麗的鐵索橋,它就是——安瀾橋。隨著世事的變遷,這座雄健的大橋早已消逝在歷史的長河中,成為一座遙遠的橋。
石羊江,古稱濮水,發源於大理白族自治州巍山彝族回族自治縣,稱陽瓜江,下遊各地,名稱各異。流經南華、楚雄這段稱禮社江,進入雙柏鄂嘉這段稱石羊江,雙柏愛尼山進入新平段稱三江口,出新平稱元江,離元江縣境後統稱紅河。在雙柏縣境內,各種史志資料中,又有石羊江、黑石江、大廠江、長江、上江河等不同名目。《隆慶楚雄府志》「上江河石壁,峭削數百丈」。這裡記載的「上江河」就是石羊江。
石羊江是依江邊的地名石羊而得名,漢時古道就以此為渡口,過江往西上山坡經石羊可到鄂嘉。江東岸由此有上中下三條路:上路到茅鋪子經白苴營、馬龍廠達楚雄;中路經白鶴箐到獨田東出妥甸經易門可達昆明;下路往南過馬龍河到添官場經六合街,可到太和銀廠再出新平。
上述中路也就是古往今來源以益州郡(今昆明),經南安(今雙柏)穿越哀牢山的神秘古道,史稱南方絲綢之路。《雙柏縣誌》對這條道的記載是:「雙柏為古滇緬走廊,是南方絲綢之路中的一條捷徑。昔日從昆明安寧、易門經雙柏翻越哀牢山到景東過臨滄到緬甸。也從景東、思茅到西雙版納傣族自治州過寮國到達泰國。每天都有成百上千的馬幫,在這條路上來回出入。馬鈴叮噹鋩鑼鏗鏘,人喊馬叫熱鬧非凡」。既然是一條重要通道,過其天塹必修橫跨石羊江大橋,對於百年興盛不衰,年解朝廷課銀二萬二千三百餘兩的老石羊銀礦,地方官紳和擁有三萬餘礦工的石羊銀礦廠紳而言更是當務之急。
據《乾隆鄂嘉志書草本》記載:「大江橋,又名長壽橋,長19間,在縣東60裡石羊廠山下。康熙四十年建。雍正八年九月被水衝毀。管理石羊廠礦的南安州知州孫必榮、原元謀縣郭治詳蒙升藩憲張,發銀200兩,又率廠民公捐銀500兩重修。」又據《康熙南安州志》記載:「江橋,在石羊廠下,水流洶湧,舟楫多虞。康熙四十四年,武生滕凱捐基地,昆明吳學周率廠民捐資建。四十八年,知州張倫至捐資率各省硐民修。」《乾隆鄂嘉志》又是這樣記載的:「大江橋,在治東60裡大廠,江上有鐵索橋被水衝沒,雍正六年,南安州知州張任詳請布政使張允隨發帑金,委任知州孫必榮、候補知縣郭治重修……至乾隆四十年,署鄂嘉州判朱樸重葺。」這時的大江橋已由初建時房橋,即木廊橋結構,在幾經修復後改建為更能抵禦洪水的鐵索橋。此橋在不斷修建和維修中循環反覆,成為人們不斷戰勝自然的奇蹟。
康熙、雍正、乾隆、嘉慶年間,鄂嘉境內主要隘口先後建有七座較大的房橋,即大江橋、虹龍橋、鳳翅橋、麻戛橋、南嶺橋、界牌橋、小江橋。大江橋是最大的一座,長19間,其他都是一間或兩間。房橋特點是用木料建成橋梁,又在橋面建成木廊房,不僅可以保護橋梁,而且可以供過往行人休息,晴天防日曬,雨天避雨淋。
石羊江流域面積廣,水資源十分豐富,江水穿行於高山峽谷間,急流險灘隨處可見,進入雨季洪峰似錢塘潮洶湧澎湃,蔚為壯觀,但江橋不時被洪水衝毀。據保存在鄂嘉文化站的石碑《安瀾橋碑記》記載,在嘉慶十六年(1811年)由饒仁修倡議,在白鶴箐山腳石羊江上建了一座鐵索長橋。《安瀾橋碑記》石碑高1.45米,寬0.64米,厚0.06米,石材選用上好的大理石。碑楣為半圓形雕刻圖案。1990年,鄂嘉西城門重修時從門樓石牆內拆出,遺憾的是拆出時此碑已斷為兩截。
安瀾橋碑記雖沒有告訴我們鐵索橋的規模大小及結構特點,但它隱含著一個信息,安瀾橋就是之前的大江橋。它似乎回答了一直以來困惑我的為什麼現有資料中查閱不到有關安瀾橋記錄的疑問,看到的僅只有大江橋的相關記錄。此碑依然留下了一些不可解的疑問:一是《安瀾橋碑記》石碑不在原橋址附近被發現,而是出現在60多裡外的鄂嘉西城門,是誰出於何種原因將其支砌在門洞石牆內?難道是一種保護措施?二是相隔53年後於同治十三年春建立的《永定章程》石碑,為什麼會刻在安瀾橋碑的背面?發生在不同時期不同地點的兩件事好像沒有直接聯繫?另外,石碑形體理應是規整、對稱的,可這塊石碑卻明顯不規整,也不對稱,似有人故意所為,出於什麼動意?
康熙四十八年(1709年)修復大江橋時,將建成之初房橋改建成鐵索橋。該鐵索橋建橋時間比建成於康熙四十五年(1706年)的瀘定鐵索橋晚4年。鐵索橋當地百姓習慣稱其為鏈子橋,就是由巨型鐵鏈牽拉麵的大橋。這是為滿足過往石羊江由官府牽頭,舉石羊銀礦廠紳以及常經此過往商賈之力而建設的一座穩固的大橋。我推測當時所建的安瀾橋,橋面底鏈至少要有6根,最多不會超過9根,橋面寬也應不少於2米,最多不會超過3米,面鋪木板,橋兩邊至少各有2根作護欄的鐵鏈,橋長大約120至150米之間。大橋鐵鏈環環相扣,連接了東西,牽手了新老石羊。兩岸的橋頭古堡應為木結構古建築,鐵鏈肩應該固定在兩岸巖石橋臺落井裡,這是康熙年間比較成熟的鐵索橋建設應用技術和方法,也符合當時鄂嘉建橋風格。
安瀾橋還是著名的鄂嘉八景之一「鐵橋鎖雲」,《乾隆鄂嘉志》對此景是這樣描寫的:在石羊廠迤東大江河上,以鐵索橫亙兩岸,鋪板架檻,以渡行人,水山雲氣,連環如鎖。當朝舉人瞿鵬佳在《天塹飛虹》又這樣寫:「轉石砰巖萬壑鳴,連峰高插吐崢嶸。一虹直駕銀河近,半壁斜撐鐵鎖橫。負劍不歌僰路險,題橋時見客途輕。西南自古多天塹,叱馭應從九折行。」古代文人和官員只要經過此橋都會被安瀾橋的滄桑與雄偉、美麗與夢幻的景致所陶醉,不少文人雅士和官吏給後人留下了許多絕美的篇章。
大江橋幾經修復後起名安瀾索橋,這是人們希望從此江水平靜,不再泛濫衝毀橋梁危害行人。遺憾的是,隨著新老石羊銀礦的廢棄和進出鄂嘉商道的變化,安瀾索橋慢慢淡出了人們的視線,漸漸消逝在歷史長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