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英]馬丁米德爾布魯克(Martin Middlebrook)
譯:俞敏
本文摘自《馬島戰爭:阿根廷為福克蘭群島而戰》前言
為動筆寫成此書,我不得不等了整整五年。
當1982年福克蘭戰爭結束時,我迫不及待地想要用與我先前寫成的所有著作相同的方式來對這一段歷史進行全面描述,即儘可能做到不偏不倚,就事論事地描述雙方的客觀經歷。但阿根廷政府駁回了我的籤證申請,我的第一本福克蘭著作《全體行動》(Operation Corporate),經過修訂後由企鵝出版社在1987年再版推出平裝本,新書名為《特混編隊》(Task Force),其中來自阿根廷方面的材料僅有零星片段。我找到一些英方參戰部隊,並對其進行了採訪,還跑去福克蘭訪問島上居民,並對當年的戰場展開調研,但我始終認為該書存在缺憾。我心裡一直存著一個大膽的想法,就是有朝一日親身前往阿根廷,對那些在馬島戰鬥過的阿根廷軍隊指揮官和普通戰士進行採訪。這個想法到1987年才終於得以實現,我拿到了籤證,這也是英國軍事作家第一次獲得這種待遇。在此條件下,便有了此書的付梓。
我來到布宜諾斯艾利斯(Buenos Aires)後才清楚,我是被作為特例對待的,此事主要由阿根廷海軍負責運作,他們儘量滿足我的採訪申請。我甚至還搭乘飛機去到貝爾格拉諾港,那裡給我配了兩名翻譯,在他們的幫助下,我完成了之後所經歷的最為緊張、匆忙的三天採訪。第一天我採訪了海軍航空兵部隊,第二天是海軍陸戰隊,第三天是艦上官兵。我可以想問什麼就問什麼,他們也暢所欲言地給予答覆,而且這些回答都是由衷之言。雖然採訪已過去將近20年,我還是要這麼說。一開始並沒有人刻意要我接受關於阿根廷擁有福克蘭群島主權的觀點,但就在我的訪問快結束時,他們精心安排了一場會面,非要我就此話題表態,儘管我的個人觀點與他們並不一致。我一再強調自己只是個軍事史學家,並無政治背景,並表示我所寫的書只談軍事過程,在主權問題上秉持中立。
陸軍方面同樣幫了大忙,曾在福克蘭服役的退役高級軍官奧斯卡·路易斯·霍夫雷(Oscar Luis Jofre)準將,主動幫我把那些我所想見的人都找了來。另外要說的是,只要是能夠找到的人,通常都會露面接受採訪。霍夫雷準將還幫我找到了曾參與過福克蘭戰爭的所有主要部隊的軍官。我還可以與所能找到的每一位退役軍官或當年新兵約時間見面。阿根廷空軍沒有幫忙,儘管我反覆提出申請。至於為什麼拒絕,他們也沒說,這實在讓人掃興,也令我感到失望。不過就整個阿根廷武裝部隊大力合作的背景而言,這點缺憾確實不算什麼。關於1982年空戰的書很多,而我從對海航飛行員的採訪中也獲益良多。同樣使我感到慶幸的是,有一名阿根廷空軍飛行員在他自己的書中羅列了諸多同僚的個人陳述,並將其譯成英文提供給我,這正好填補了我空軍資料的空白。
能夠見到親歷這場戰爭中重大場面的大多數人對我來說是一種幸運,其中包括:制訂與執行福克蘭原始登陸計劃,參與奪取南喬治亞島(South Georgia)行動,以及參加造成「貝爾格拉諾將軍」號(Belgrano)戰沉的海上行動的那些海軍高官;「貝爾格拉諾將軍」號的艦長和多名部門軍官以及士官;用飛魚(Exocet)飛彈擊沉「謝菲爾德」號(Sheffield)和「熱心」號(Ardent)的飛行員;第一個在鵝原灣展開登陸作戰的陸軍部隊指揮官;負責斯坦利(Stanley)防空的將軍;守在斯坦利周邊幾個山頭,參與最後幾場戰鬥的軍官和普通士兵。前前後後,我一共完成62次採訪。我沒能見到加爾鐵裡(Galtieri)本人以及其他軍政府成員,他們在被軍事法庭判罪後遭到拘押。我也沒能與梅南德茲(Menéndez)準將見上一面,不過我把他的回憶錄譯成了英文,而且還與他的參謀長進行了談話,這對我很有幫助。
自始至終我都得到阿根廷人非常禮貌的招待,他們也相當配合,為我提供了很多便利。對在戰爭期間與阿根廷軍直接對抗的英軍部隊的細節,很多專業人士表現出極大興趣。有幾位提出要見見他們的對手—那些英軍的連長和排長。「我們什麼時候能夠見上一面?」有幾次就有人這麼問我。很少有人對這場戰爭感到有什麼遺憾的。大多數人都對參與1982年一戰感到自豪,給我的印象就是不少人很高興再打一仗。那些至今仍在服役的軍人在人群中一眼就能被認出來,阿根廷現役軍人的常服上有一種藍白兩色的馬島戰役綬帶。最大的問題在於,由於部隊在戰時出現失誤,軍方有時候誇大其詞,軍政府有意隱瞞、編造戰況,因而有太多的阿根廷人連那些準確無誤的基本事實都不肯接受。戰後,阿根廷方面的相關書籍似乎抱定宗旨要一錯到底,他們寧願以訛傳訛,也不願將事實公諸天下。這其中摻雜了一種民族自豪感,一種不願面對1982年戰敗的具體狀況的心理,另外對於該如何審視近在眼前的戰爭歷史阿根廷人可能也並不清楚大多數阿根廷作家因此無法找到真相,結果是擺在他們面前的事實讓其尷尬不已;而在這方面,英國作家倒是大有可為。對於一些虛構的作戰情節究竟如何處理,成了擺在我面前的一道難題,在阿根廷進行採訪和後來寫書的過程中,我都碰到了這樣的情況。
我還要提到兩個因語言障礙而產生的小問題。在英文版中,我儘量不把阿根廷軍人的軍銜寫成西語形式。海軍和陸軍軍銜要翻譯成讀者看得懂的英文,一點兒不成問題,但有些空軍軍銜讓我犯了難。比方說,vicecomodoro若直接翻譯成「飛行大隊長」,看上去就會使人覺得彆扭,所以我乾脆保留了一些軍銜的原始形態。另外,「馬爾維納斯」(Malvinas)這個詞怎麼處理也讓我覺得有些棘手。所有的阿根廷人,不管說的是西語還是英語,都把福克蘭稱為「馬爾維納斯」。原版中我會用「福克蘭」的叫法,但如果是直接引用的阿根廷講述者的原話,我就用他們自己的名稱「馬爾維納斯」,這樣也就原樣保留了他們所強烈堅持的情感表達方式。我不能過於強調阿根廷人民對於福克蘭群島應該屬於他們的這一觀點是如何的刻骨銘心,但幾乎可以說是萬眾一心;這對於解釋我即將講述的這段戰爭故事的背景有所裨益。
——馬丁·米德爾布魯克
本文摘自《第一次世界大戰軍服、徽標、武器圖解百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