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讀]海城地震預報,被譽為人類首次對7級以上地震的成功預報,它的故事至今仍在國內外地震學界引發「餘震」。
原載《瞭望》新聞周刊
遼寧省海城市大白橋北岸,一座土褐色紀念碑巍然聳立。
《瞭望》新聞周刊記者站在碑下,抬頭仰望,只見紀念碑縱向開裂的牆體上,巨幅日曆顯示:「1975年2月4日」。
這是海城地震發生的時間。1975年2月4日19時36分,在遼寧海城、營口一帶發生7.3級強烈地震。震前,遼寧省當地政府與地震工作者發出預警,避免了巨大的民眾生命、財產損失,這被譽為人類首次對7級以上地震的成功預報。
地震前半小時,預防地震的緊急通知傳至營口縣(現遼寧大石橋市)禮堂。這裡正在舉行軍民聯歡,會議臨時中斷,幾千人安然步出會場……這樣的故事,今天還在海城的坊間流傳。
海城地震發生在人口稠密、現代工業集中的遼寧腹地,受災人口830多萬。如果沒有震前預報,按同等情況推算,至少10萬人將死於地震,而海城地震直接死亡人數是1328人。
地震預報吸引了全世界的目光。據遼寧省地震局統計,1975年9月至2003年12月,共有31個國家和地區的100多位學者到震區考察。
美國學者雷利震後不久來到現場,他對遼寧省地震辦公室工作人員說:「通過地震前後的衛星照片對比,確實是作了預報,所以我才來到海城考察!」
三十年後,2005年5月20日,海城地震紀念碑落成。中國地震局局長陳建民在揭幕儀式上說:「海城營口地震的預報成功,是地震預報史上的一個裡程碑,是人類探索預報地震,抗禦地震災害進程中的一個成功範例。」
這已是海城境內立起的第三座地震紀念碑。前兩座立於1982年,是遼寧省地震局為方便國內外學者考察而建,分別位於海城地震的物理震中岔溝和宏觀震中毛祁鎮。
本刊記者站在岔溝村的小山頂上,紀念碑旁,地震裂縫已難以辨識,而遠處的青山蒼翠欲滴。
不是一次成功的預報?
海城地震後,一位美國記者將海城地震預報稱為「科學的奇蹟」。奇蹟不可複製,這句話在讚嘆海城地震預報的成功之時,也隱含著難於總結海城經驗的困惑。
「海城地震預報了嗎?」「海城地震發出臨震預報了嗎?」事實上,從震後開始,就不斷有人發出這樣的詰問。
2008年6月13日「財經網」登載《海城地震預報迷霧》一文,再次對海城地震預報的成功性提出質疑。文中提出:「從某種意義上說,除了結果,海城地震並不是一次成功的預報。它在短期或者說臨震預報方面,能夠給我們留下的清晰的科學借鑑非常之少。」
2009年5月12日,《科學時報》刊載《海城地震預報:難以傳承的「經驗」》,文中引用美國加州大學伯克利分校博士後夏新宇的觀點:「海城地震的『預報』完全依賴於足夠多的前震,其經驗卻被錯誤解釋了,虛假宣傳造成了『地震可以預報』的觀念。」
「說地震不可以預報是不對的。」原遼寧省地震局副局長、海城地震預報工作的親歷者顧浩鼎告訴《瞭望》新聞周刊記者。
另一位當事人,遼寧省地震局研究員李榮安說:「海城地震不是沒有臨震預報,地震當天上午省革委會(註:「文革」時期相當於如今的省政府)的通知就相當於臨震預報。」
海城地震究竟如何得以預報?34年前地震工作者到底做了哪些工作?如果沒有預報,為何巨大的人身與財產損失得以避免?
接受本刊記者採訪時,地震學專家們普遍認為,海城地震的預報首先和一份國務院文件密切相關。
「國務院〔1974〕69號文件,是中國防震減災史上一座裡程碑。」中國地震局(1998年之前稱國家地震局)研究員耿慶國在接受《瞭望》新聞周刊記者採訪時,首先拿出了這份文件。
1974年6月,國家地震局召開華北及渤海地區地震形勢會商會,提出:渤海北部地區一兩年內可能發生5~6級地震。會上有人根據強震活動規律的歷史情況及大區域地震活動的綜合研究,以及氣象與地震的關係等,提出華北地區有發生7級左右強震的危險。
「當時有部分權威學者認為,遼南50年內無大震。但北京地震隊的耿慶國等人通過對華北地區旱情的分析,結合遼寧的前震預兆,提出遼南的金(縣)、遼(陽)、海(城)、蓋(縣)地區近期有7級地震的說法。」周榮鑫(時任中共中國科學院核心小組副組長,當時的國家地震局歸中科院主管)的女兒周少華在《周總理和我的父親周榮鑫》一文中回憶道,「我父親認真聽取他們的意見和各種不同觀點,果斷地籤發給國務院的書面報告,預報遼南一兩年內有6級以上地震。」
1974年6月29日,國務院以國發〔1974〕69號文件把中科院的報告批轉給華北及渤海地區的北京、天津、河北、山西、內蒙古、山東和遼寧。
耿慶國回憶道,之所以提出華北地區有發生7級左右強震的預測意見,是依據他本人提出的「旱震理論」。
耿慶國總結了從公元前231年(秦始皇十六年)到1971年華北及渤海地區發生的大地震。在這2202年間,華北及渤海地區共發生6.0級以上大地震69次,其中除1337年9月8日河北懷來6.5級地震,震前二年大飢,災因不詳及1368年7月8日山西徐溝6級地震,震前一年大風雹外,67次地震都是旱震震例。其中,震前一年大旱者為27次,震前二年大旱者15次,震前三年大旱者16次,震前三年半大旱者9次。總而言之,震前一至三年半時間內大旱為67次,佔地震總次數69次的97.1%。
1972年,耿慶國發現這一年華北和渤海地區出現了百年不遇大旱,構成8級地震或兩組7級地震的物理背景,三個特旱區一個在遼南一帶;一個在河北唐山灤縣一帶;一個在石家莊、邢臺、忻縣一帶。
其後在以上三個地區,先後發生了1975年海城7.3級地震,1976年唐山7.8級地震,而第三個特旱區沒有發生7級以上強震。耿慶國承認,這構成了一次「虛報」。
國務院69號文件在正文中提到,「由於目前地震預測預報的科學技術水平還不高,因此,在報告提出的一些地方今明年內可能發生強震,只是一種估計,可能發生,也可能不發生,但要立足於有震,做到有備無患。」
「69號文提出的防震減災思想確實是高瞻遠矚。」中國工程院院士、中國地震局地質研究所研究員李玶說,「69號文件內容應該得到更大的重視。」
是那個大地震嗎?
「1969年以前,遼寧省沒有專門的地震工作隊伍。」遼寧省地震局高級工程師唐銘麟告訴《瞭望》新聞周刊記者。
1970年召開的首屆全國地震工作會議,將遼寧省劃為全國重點地震監視區。會後遼寧省地震工作辦公室(下稱省地震辦)成立。
1972年,瀋陽地震大隊在海城縣建立地震觀測站。姜成田成為觀測站6名臨時工中的一員,因讀過中專,他被委任為技術負責人。他告訴本刊記者,「當時儀器設備有六四型煙燻式地震儀、水氡分析儀,還有的就是土儀器了。」
1974年夏,國務院[1974]69號文件下達後,遼寧省貫徹文件提出的「在黨的一元化領導下,以預防為主,專群結合、土洋結合,大打人民戰爭」的方針,1974年下半年,在遼南地區先後建立群眾測報點2273個,到年末,遼南已形成專業隊伍和群測人員相結合的地震監視預報網。
1974年11月,東北三省地震預報趨勢會商會提出:「營口、大連等地是近期發生破壞性地震危險性較大的地區,是今後工作的重點區。」
12月中旬,遼南地區開始出現從未有過的異常現象。在嚴寒的天氣裡,冬眠的蛇紛紛出洞,凍斃於雪地,老鼠成群出現在人們面前並表現痴呆。丹東市九連城等四個公社的一些水井,水突然變渾、變味並出現大幅度的水位漲落。
12月22日這天,天一亮姜成田就往地震站跑,進屋直奔自動記錄的「土地電」,他又驚又喜地看到,儀器記錄到了「土地電」突跳。此前,他根據1年零9個月的觀測,已確認震前「土地電」突跳與地震存在關聯。
上午,海城站內的會商卻成為一場爭吵,站內的人認為:「咱們文化水平低,又沒經驗,還能報出地震?真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報不準怕人家笑話」,最後為了人民利益,大家還是向遼寧省地震部門發出預報:「提出在我站東北方向100公裡左右,今天中午將發生4~5級地震。」
12時43分,遼陽葠窩水庫庫區發生了4.8級地震。
這次地震預報的成功,給海城站觀測人員以極大震動。有人說出了心裡話:「我算服了,這些土儀器還真行啊。」此後,海城站職工都開始用心觀測。
「這次地震,遼寧省地震辦以簡報的形式作出了預報。」唐銘麟回憶道,「這使省革委會開始重視『省地辦』的預報,省革委會主要領導李柏秋在一次常委會上,強調各地方領導都要重視地震發展趨勢。」
葠窩水庫發生了4.8級地震,這是預料中的那個大地震嗎?
更多的宏觀異常(人的感官能直接覺察到的地震異常現象稱為宏觀異常)在更大的範圍內繼續出現,從遼陽、本溪、鞍山一直到錦州和大連。當時正值冬天,然而蝴蝶開始在冰冷的空氣中飛行,夏天才可以見到的螞蟻、蜈蚣也開始出現。專業的地震工作者發現,地應力、水氡和地傾斜異常均未結束,似乎對應著更大地震。
遼寧地震部門分析後認為,4.8級地震不是預期將要發生的地震,遼南仍可能有一次更大的地震發生。
臨震預警發出
1975年2月前,中國地震工作者雖然認定在遼南地區可能有一次5~6級地震,但地震會在哪裡發生?
「事實上地震發生的地點在預報意見中並不具體」,遼寧省地震局研究員鍾以章告訴本刊記者,「針對宏觀異常出現的地區,遼寧省地震工作者比較關注營口、金州(1987年金縣更名為大連市金州區)。直到1975年2月3日18時以後,海城地區的地震活動由幾次驟增到幾百次,才將注意力轉移到海城—營口地區。」
2月1日起,營口石硼峪地震臺開始觀測到越來越密集的小震活動,具體情況為:2月1日,一次;2日,七次;3日,突增至幾百次。
1975年2月3日18時38分,海城—營口地區發生3.1級地震,這是有記載以來該地區的第一個有感地震。
2月3日這天,姜成田正在省地震辦,他是為修放大器來到瀋陽。當晚19時,地震辦值班室電話一個連著一個,海城連續發生小震群,營口有感,姜成田感到問題嚴重,趕當晚最後一班列車返回海城。
2月3日晚,針對2月1日以來地震頻度越來越高、強度越來越大的情況,省地震辦業務組組長朱鳳鳴認為形勢嚴峻,決定馬上向省革委會匯報。
「大約在晚上11點半左右,我開始起草報告。」已從中國地震局地殼應力研究所退休的80歲的朱鳳鳴告訴本刊記者,由於緊急,他直接在一張紙的背面起草了震情報告。
這份於2月4日0點30分編寫出的第14期《地震情報》提出:「很可能後面有較大地震,必須提高警惕。」
1時許,朱鳳鳴乘坐一輛「130卡車」,趕到遼寧省革委會,當時領導們都已睡下,他把報告交給了工作人員。
2月4日一早,朱鳳鳴找到省地震辦負責人劉益民。8時,劉益民和朱鳳鳴趕到省革委會,向辦事組組長華文匯報了震情。華文說,「現在震情很緊張,你們打算派人下去看一遍再布置防震工作,怕來不及,你們最好確定個地點,由我們通知有關市縣到那裡集合立即研究防震措施和布置防震工作。」
最後確定由省革委會通知營口、海城兩縣到海城開會,布置防震抗震工作。
10時30分,距大地震還有9個小時,省革委會向全省發了電話通播,並向海城、營口兩縣發出防震指示,指示的主要內容為:劃出戒備區,採取緊急措施,組織晝夜值班巡邏,不堅固的房子,借宿睡覺;市、縣、公社,在震中區值班,要堅守崗位,有問題及時報告,採取措施;工廠、礦山、建築物、水庫、橋梁、坑口(煤礦)、高壓線等要有人戒備,堅守崗位,專人看管,發現震情要報告。
14時,距大地震不足6小時,省地震辦在海城召開了緊急防震會議,省地震辦工作人員李福祥在會上說,遼陽去年12月22日發生的4.8級地震,並沒改變金縣水準測量變化的異常趨勢,雖稍有下降,但積累的能量還較大,估計要在6級以上,有的人估計還要大些。當前,地震來勢很急劇,而且逐步升級,大震可能要在近幾天內發生。
大地震到來之前
2月4日晨,姜成田回到海城,看到路面上的雪已融化,天空中霧氣蒸騰。他一口氣跑到地震站。
同事們已一夜沒合眼,姜成田拿出全部圖紙仔細審看,發現2月4日2時25分突跳信號較大,按平時掌握的規律推算,應在7時半左右發震。
海城縣科委主任李久揚正在現場,他問姜成田:「是不是那個大的?」姜成田回答:「不是。」李久揚囑咐:「不是大的,你可要看住啊!」
7時48分,海城英落公社發生4.7級地震,部分房屋出現掉瓦和倒煙筒現象。
8時15分,在海城縣以南30公裡的營口縣,縣委常委召開了防震工作緊急會議,決定成立防震抗震總指揮部,作出四項防震決定:「一、從現在起,城、鄉停止一切會議;二、從現在起,城、鄉停止一切文體活動;三、從現在起,停止一切營業;四、從現在起,停止一切生產。」
會議決定:「立即通知各公社,黨員包戶,民兵包人,城鄉要有民兵值班,把所有群眾動員到安全地區,要加強黨的領導,如果地震緊張,來不及通知,各社隊各自為戰,要保證人離屋、畜離圈。」13時50分至14時,海城地震站,「土地電」連續突跳6次,幅度很大,記錄指針已經出格。
姜成田喊起來:快給地震辦打電話,晚上有大震。
16時,姜成田寫出了正式的書面預報意見,提出當晚7~8點鐘,海城東南方向將發生大於5級地震,之後站內每接到詢問電話,就告知說當晚7~8點鐘有大震,需要預防。
16時20分,海城地震站王立華騎車,將書面預報意見當面交給了海城縣地震辦的尚爾存。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此時距大地震發生只有3小時16分。
據《海城縣誌》記載:「17時,中共海城縣委再次召開防震緊急電話會議,進一步督促落實防震措施。與此同時,各社隊一方面用有線廣播宣傳,另一方面派幹部挨戶動員群眾撤離危險住房,把老弱病人轉移到防震房屋。」
遼寧省地震局工作人員王洪明告訴本刊記者,當時他擔任位於地震震中的海城縣岔溝公社的韓家大隊書記,2月4號下午接到通知後,大隊當即用大喇叭廣播,由於不放心,他又派出基幹民兵從傍晚17點鐘開始挨家挨戶通知。
17時,岔溝公社岔溝村村民陳文東聽到了村裡的廣播通知,之前,他已從街上聽到了消息。「通知內容是:今晚有地震。」他告訴本刊記者。
將近19時,姜成田給縣地震辦打電話:「拉警報問題誰負責?」回答是,這就不用你管了。
姜成田等待警報拉響,但沒聽到。當晚19時,距地震發生僅36分鐘,他抄起電話,再次向海城東南方向14個公社發出預警:「今天晚上有大震,注意預防。」
時任海城郵電局話務班長的由銘向本刊記者回憶起當年的那一幕:她接到姜的電話,迅速接進了長途話務室,由話務員喬秀蘭,通知了14個公社。
陳文東一家人呆在2月4日當天搭好的院中簡易房中,東北正處於隆冬,孩子冷得受不了。陳文東喊了聲:「回家去!」
陳文東不是特別恐懼,頭天晚上發生過有感地震。「地震來時,會有地聲」,陳文東想,「再跑也沒問題。」
一家人進房不到十分鐘,地下就傳來「呼嚕嚕」的響聲,陳文東的妻子反應很快,她光著腳帶著孩子率先跑出房子,大地開始猛烈地波動,陳文東自覺站在一個皮球上,又被人踢了一腳,由於事先敞開了房門,他在踉蹌中跑出屋內。
震後,陳文東發現一條街上的房子全平了,由於震前得到了通知,村民們採取了預防措施,2600多人的村莊,只有10餘人不幸遇難。
「這些人有些年齡大不願意離開(房屋),有些是怕冷又返回了家中。」陳文東說。岔溝村是海城大地震的震中,陳文東的4位親人因為在屋中沒有及時跑出,不幸遇難。
在海城地震站,姜成田與他的4位同事在房內堅守崗位。19時36分,地光劃破夜空,霎時天地翻覆。轟的一聲,間壁牆倒了,滿屋塵土飛揚,房屋隨時都有倒塌的危險。
海城站職工把電話搬到桌子下面,此時,室內已斷電,伸手不見五指,他們用手電觀測儀器。姜成田注視著「土地電」,發覺不論大地如何顫動,儀表的指針紋絲不動。
是「蒙」上的嗎
海城地震預報有效減輕了災情與民眾生命、財產損失。在受災人口830多萬,城鎮房屋破壞面積508萬平方米,農村房屋86萬間的情況下,直接死亡人數1328人,僅佔總人數的0.016%;地震烈度Ⅸ度以上極震區的686個村屯,有493個村屯震後無一人傷亡,佔總數的72%。重災區這樣低的傷亡率是人類防禦地震災害史上的奇蹟。
海城地震預報取得了哪些經驗?李榮安告訴本刊記者,「宏觀異常對這次預報的意義重要。從宏觀異常出現到臨震,異常的程度與數量不斷上升,具有重要預警作用;另外,前震比較明顯,比較多。比如葠窩水庫震群,這使群眾的預防意識比較濃厚。」
他認為,「最重要的是遼寧省領導處置果斷,那時『抓革命、促生產』,預防地震必然會對社會經濟產生很大影響。2月4日,省革委會領導華文、李柏秋得知震情緊迫後,迅速指示省地震辦:馬上到海城召開防震會議。營口縣預防得最好,死亡人數很少,營口縣地震辦公室負責人曹顯清為此做了很多工作。」
海城地震預報是否也有不足?遼寧省地震局專家認為,7.3級地震三要素的預報都存在程度不同的偏差:
——海城地震震級只預報了5~6級,偏差較大;
——地點的預報,在1975年2月3日前, 雖然認定在遼南地區有一次5~6級地震,但地震到底會在哪裡發生?在預報意見中並不具體。當時主要注意了營口和金州兩個地區,直到2月3日有前震以後,才將注意力轉移到海城至營口地區;
——當海城地區出現頻繁的小震活動之後,臨震預報意見只提到近期有5~6級地震發生,但具體的發震時間並不明確。
鍾以章認為,「地震專家在預報方面做了大量的工作,但仍然有一定偏差,這正說明地震預報是複雜的、艱難的。正是這樣的偏差才說明預報是真實的。如果,人類歷史上對第一個7級以上地震的預報開始就十分完美,那是不符合認識規律的。」
李榮安說,「地震預報很困難,預報在全世界都不過關,但說海城是『蒙』的,是不對的。海城地震預報是有依據的,也有運氣的成分。有依據是指綜合各方面的情況,有前震,有宏觀;有運氣是說有預報,但不託底,地震來了和心裡的想法對上了。」
顧浩鼎說,「海城的經驗表明:在成功的幸運背後,仍存在失敗的可能,客觀規律未解決。西方個別科學家認為是不能搞地震預報的。我們不能這麼說,地震預報是民眾需要。盡你所能,(預報)是科學和公眾需要之間的關係問題。」
他認為,「地震科學不斷積累地前行,總有一個開頭。海城是一個開頭。大的自然現象、大的地震一定會有前兆異常,說地震不可以預報是不對的。」
朱鳳鳴說,「科學理論上的三要素都精確的預報在現實中是做不到的。2月4日發出的震情報告,畢竟沒有寫時間、地點、震級。」
他認為,海城的經驗表明,依據地震的前兆信息發出預警,向人民打招呼,採取措施減少損失是可能的。從這個意義上說,2月4日發出的震情報告,就是臨震預報,起到了臨震預報的作用。
「中國的地震預報事業正在驚人地發展著」,日本學者尾池和夫在海城震後評價道,「地震是一種自然現象,通過實踐獲得豐富資料是發展預報研究最有力的基礎性手段,等待基礎研究完成再把它實用化的觀點,即就觀測技術而言是正確的,但就地震預報實用化的意義而言,結果它只能是拖延實用化的日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