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穆逝世30周年|餘英時:萬裡曾家山入夢,一生為故國招魂

2020-12-10 理想國ing

一生為故國招魂

——敬悼錢賓四師

文 | 餘英時

來源 | 《錢穆與中國文化》

一生為故國招魂,當時搗麝成塵,未學齋中香不散。

萬裡曾家山入夢,此日騎鯨渡海,素書樓外月初寒。

我的老師錢賓四先生逝世使我這兩天來的精神陷入一種恍惚的狀態,前塵往事,一一湧上心頭。我已寫了一篇《猶記風吹水上鱗》,記述我和他在香港時期的師生情誼,那完全是個人觀點的雜憶。現在再寫這一篇《一生為故國招魂》,是想扼要說明錢先生的學術精神。但這也只能代表我個人對這一精神的初步了解,遠不足以概括錢先生在現代中國學術思想史上的貢獻和意義。任何人企圖對他的學術和思想作比較完整的評估,都必須首先徹底整理他所留下的豐富的學術遺產,然後再把這些遺產放在現代中國文化史的系統中加以論衡。這是需要長期研究才能完成的工作。

餘英時(左)與錢穆夫婦

我現在所以敢匆促間嘗試寫這篇文字,是由於我具有兩個基本條件:第一,錢生的學術著作我確實讀得很仔細,有些更反覆體味過許多次。第二,我曾有幸列於他的門牆,四十年來,不但聽過他的正式講授,也和他先後有過無數次的討論。但是必須聲明,所有錢先生的弟子大概都具有上述兩個條件。而且在他的弟子之中,追隨他比我更久更密切也大有人在。因此我在下面所介紹的只能代表我個人的看法。

不但如此,錢先生的學術精神是多方面的,我們從不同的角度出發便可以看到不同的精神。這正如蘇東坡筆下的廬山,所謂「橫看成嶺側成峰,遠近高低各不同」。我現在所強調的僅僅是他「為故國招魂」的一面。本文開頭所引的是我剛剛寫成的一副輓聯,我想用它來象徵錢先生的最終極而且也是最後的關懷。「未學齋」是錢先生的齋名之一,見《中國近三百年學術史》的「自序」;「素書樓」則指無錫七房橋的舊址,不是臺北外雙溪的那所樓宇,因為後者不過是前稈的投影,而且今天已不復存在了。

臺北外雙溪錢穆故居素書樓

十六歲萌發愛國思想與民族文化意識,深入中國史,尋找中國不會亡的根據……

錢先生自能獨立思考以來,便為一個最大的問題所困擾,即中國究竟會不會亡國?

他在新亞書院多次向我們同學講演,都提到梁啓超的「中國不亡論」曾在他少年的心靈上激起巨大的震動。這篇文字主要是以「滄江」和「明水」兩人一問一答的方式寫成的。「明水」提出種種論證指出中國隨時有滅亡的危險,而「滄江」則逐條反駁,說中國絕無可亡之理。兩人的問答一層轉進一層,最後說到了中外的歷史,中國的國民性,直到「明水」完全為「滄江」所說服才告結束。

《飲冰室文集》書影

後來我們讀《飲冰室文集》,才知道「滄江」是梁啓超,「明水是湯覺頓。這篇文字的題目也不是「中國不亡論」,而是《中國前途之希望與國民責任》,最初,刊在宣統二年(一九一〇年)的《國風報》上。

一九一〇年,錢先生才十六歲,他的愛國思想和民族文化意識至遲已萌芽於此時,也許還可以追溯得更早一些。梁啓超這篇文字在當時激動了無數中國青少年的國家民族的情感。後來我讀到左舜生的《我的少年時期》,也提到他和一位同學夜讀這篇兩萬四千字的長文,至於欲罷不能而熱淚長流。但是錢先生和大多數青少年讀者不同,他讀了此文之後沒有走上政治救國的道路,而轉入了歷史的研究。他深深為梁啓超的歷史論證所吸引,希望更深入地在中國史上尋找中國不會亡的根據。錢先生以下八十年的歷史研究也可以說全是為此一念所驅使。

青年錢穆在小學授課

錢先生又屢次說過,他非常欣賞梁啓超所用「國風」這一源於《詩經》的名稱。不用說,他早年也受到了《國粹學報》(一九〇五~一九一一)的影響,對於 「國魂」、「國粹」(借自日文)、「黃帝魂」等流行觀念是同樣能夠欣然接受的。當時梁啓超《讀陸放翁集》有「兵魂銷盡國魂空」的名句,而高旭(天梅)的《南社啟》也說:「國有魂,則國存;國無魂,則國將從此亡矣。」又說:「然則國魂果何所寄?曰:寄於國學。欲存國魂,必自存國學始。」

不過「五四」以後,這些觀念在知識界已不流行了。所以後來錢先生改用「中國歷史精神」這個觀念,意思還是一脈相通的。其實,「國魂」、「國粹」的觀念最初從日本開始,而日本人又受了德國人講「民族國家精神」的啟示,如蘭克(Ranke)便強調馬丁路德的宗教改革在更深的層次上是體現了日耳曼的民族精神。那時日本人編歐洲史教科書往往以蘭克為典範。王國維光緒二十六年(一九〇〇年)撰《歐羅巴通史序》已明白指出。以上簡略的陳述不妨看作是錢先生「為中國招魂」的淵源所自。

2015年群學書院臺灣研修班全體同學

在臺北素書樓向錢穆先生敬獻花籃

「中國不會亡」的歷史根據何在?此一念當時便引申出了無數的歷史問題。《國粹學報》中人如劉師培根據斯賓塞的社會進化論,指出中國史上的治亂循環是因為進化的階段尚淺,西方則治了便不再亂。梁啓超寫《新史學》則有「二十四史非史也,二十四姓之家譜而已」的著名論斷。(按:以一史歸一姓,可見任公當時情感之激動。稍一尋思,豈非笑話。)這一觀念旋即為《國粹學報》中人所接受,並加以宣揚,流風至今猶在。至於中國二千年的政治是帝王專制,更是上帝在 「最後審判」中所下的判決詞,毫無上訴的餘地。從此以後,中國人研究中國歷史都或明或暗地有一西方吏的模式在背後作襯託。

比較的歷史觀點本來是有利無弊的,但是比較如果演變為一方是進化的高級階段(西方),而另一方面則仍停留在較低的層次(中國),因此前者成為批判後者的絕對標準,那麼許多歷史和文化的歪曲便隨著發生了。清末民初的中國史學界還沒有發展到這樣嚴重的情況,但其傾向已極為明顯。因此國粹學派本身即包含了一個無可克服的內在矛盾。他們一方面在尋找中國的「國粹」、「國魂」,有人以為此「魂」寄託於歷史,有人以為哲學(儒家和諸子)即是「魂」,也有人以為文學才是「魂」的凝聚之地。但另一方面,他們對於當時以進化論為基調的西方社會學則視為天經地義。所以劉師培力證中國古代,也有石器、銅器、鐵器三級,鄧實則深信耕稼為君主專制的時代,工賈才是民主的時代,中國和西方的分別即在處於此二不同的階段。他更明白宣稱:「此黃人進化之階級。其與西儒之說抑何其吻合而無間也。」然而同一個鄧實卻又痛斥當時「尊西人若帝天,視西籍如神聖」的風尚。

晚年錢穆在書房

承繼清末學人的問題,為尋求新的歷史答案而獨闢路

他們當時解決矛盾的辦法大致有兩條路:

第一條路是認定西方現代的基本價值觀念如民主、民權、自由、平等、社會契約等,在中國早已有之,這才是中國的 「魂」,不過湮沒已久,必須重新發掘。

另一條路是主張漢民族西來說。當時出於排滿的動機,幾乎人人都尊黃帝為中國人的始祖。中國的「國魂」也就是「黃帝魂」。那麼誰是黃帝呢?當時一個法國業餘學者提出一個理論:黃帝是近東王號的對音(Nakhunti),黃帝率領西方民族稱為巴克(Baks)者,先東遷至中亞,再入中國,徵服土著。《尚書》所謂「百姓」即是「巴克」,而土著則是「黎民」。這種說法今天聽來似乎是天方夜譚。但當時第一流學人如章炳麟、劉師培等都篤信不疑,且運用他們的訓詁與古典的知識加以證立。章炳麟在《序種姓》一文中甚至直呼加爾特亞(Chaldea)為「宗國」。這個荒唐的理論後來卻又因為瑞典的安特生發現仰韶彩陶而得到加強,甘肅馬廠、辛店彩陶上的幾何花紋尤其與南歐所發見者相似。如中國的人種與文化源出西方,那麼中國人仍然處於現代世界的中心,而不在邊陲。這也給當時不少人提供了「中國不亡」的心理保證。

我之所以特別介紹「五四」以前這一段學術思想史的發展,主要是想為錢先生治史的動機與方向找出一種比較可靠的歷史說明。梁啓超、章炳麟、《國粹學報》派所提出的種種問題對錢先生實有支配性的影響。他深信中國文化和歷史自有其獨特的精神;這一點無疑是承清末的學風而來。我們可以這樣說:他承繼了清末學人的問題,但是並沒有接受他們的答案。他的一生便是為尋求新的歷史答案而獨闢路徑。

《國史大綱 · 引論》所說的「於客觀中求實際,通覽全史而覓取其動態」,正是這一路徑的具體描寫。但這在他不是空論,而是實踐。他的主要學術著作全是針對著當時學術界共同關注的大問題提出一己獨特的解答,而他的解答則又一一建立在精密考證的基礎之上。清末康有為的《新學偽經考》支配了學術界一二十年之久,章炳麟、劉師培雖與之抗衡,卻連自己的門下也不能完全說服。所以錢玄同以章、劉弟子的身份而改拜崔適為師。顧頡剛也是先信古文經學而後從今文一派。錢先生《劉向歆父子年譜》出,此一爭論才告結束。他也是因為這篇成名作而受聘於北大的。章炳麟、梁啓超提倡先秦諸子之學,風靡一世。胡適在美國寫英文本《先秦名學史》也是聞章、梁之風而起。但其中具體問題而未能解決者尚多。即以整體而論,諸於的先後淵源與系統,以及戰國史的轉變關鍵,也都在模糊不清的狀態。

錢先生《先秦諸子系年》一書則為諸子學與戰國史開一新紀元,貢獻之大與涉及方面之廣尤為考證史上所僅見。根據古本《竹書紀年》,改訂《史記》之失更是久為學界所激賞。在這樣大規模的考證中。由於資料不足和推斷偶誤,自然不免有可以改正之處。他自己在再版時便增訂了兩百多條。最近考古發現當然又提供了足以補充此書的新材料,如《孫臏兵法》的出現即是一例。但全書大體決不因此等小節而動搖。這是一部考證之作,但卷首《自序》的文章則寫得擲地有聲。序末論戰國世局三變與學術四期一節更是考證、義理、辭章融化一體的極致。一九七八年我到中國大陸訪問,遇見一位中年的先秦史專家,他對這一節文字居然已熟讀成誦。這一點最使我驚異不已。因為錢先生在大陸受「批判」已三十年,有的人且曾撰文痛貶《先秦諸子系年》。在這種氣氛下還有人能如此愛好此書,其引人入勝之處可想而知。

這裡我要指出:錢先生對於知識的態度,與中外一切現代史學家比,都毫不遜色。「五四」時人所最看重的一些精神,如懷疑、批判、分析之類,他無不一一具備。他自己便說道,他的疑古有時甚至還過於顧頡剛。但是他不承認懷疑本身即是最高價值。他強調:「疑」是不得已,是起於兩信不能決。一味懷疑則必然流於能破而不能立,而他的目的則是重建可信的歷史。許多人往往誤會他是徹底反對「五四」新文化運動的。事實上,他對於所謂「科學精神」是虛懷承受的,不過不能接受「科學主義」罷了。我們試一讀《國學概論》最後一章,便可見他確能持平。更值得注意的是在東西文化的爭論上,他並不同情梁漱溟的武斷,反而認為胡適的批評「足以矯正梁漱溟氏東西文化根本相異之臆說」。

錢穆先生在新亞書院演講

錢先生所追求的從來不是中國舊魂原封不動地還陽,而是舊魂引生新魂……

在三十年代,錢先生是以擅考證見稱於世的,雖然他從來不掩飾他對於傳統文化的尊重,也不諱言他的考證是為了一個更高的目的服務——從歷史上去尋找中國文化的精神。他力排眾議,獨自承擔北大「中國通史」的教學,便是這一立場的鮮明表示。所以他為中國「招魂」是憑藉著他對中國文化的無比信念和他在中國史研究方面的真實貢獻,決非空喊幾聲「魂兮歸來」的方士之流所能相提並論的。正因如此,他的通史一課才能那樣吸引著學生。

左起:嚴耕望、錢穆、餘英時

同時學人對錢先生的學術貢獻是怎樣評價的?由於中國沒有嚴格的書評制度,不易舉證說明。但是我們也偶然可以從間接的資料中找到線索。例如聞一多《古典新義》關於「神仙」、「楚詞」的考證中,便常常藉助於《先秦諸子系年》。聞一多後來在政治上激進化以後,把錢先生看作眼中釘,至斥之為「冥頑不靈」。所以他在學術上對錢先生的尊重自有客觀的意義。我最近在楊樹達的日記中偶然看到下面一則:

一九三四年五月十六日。出席清華歷史系研究生姚薇元口試會。散後,偕陳寅恪至其家。寅恪言錢賓四(穆)《諸子系年》極精湛。時代全據《紀年》訂《史記》之誤,心得極多,至可佩服。

這是陳、楊兩人私下的談話,當然更代表客觀的評論了。這裡要加以說明:《諸子系年》是一九三五年才由商務印書館出版的。陳寅恪之所以得讀原稿,是因為顧頡剛建議送此稿至清華出版,為「清華叢書」之一,如馮友蘭《中國哲學史》之例。陳寅恪和馮友蘭都是審查人。但此事為馮友蘭所阻;清華沒有接受《諸子系年》。楊樹達日記中又提到《中國近三百年學術史》:

一九四三年七月二十六日。閱錢賓四(穆)《近三百年學術史》。』「注重實踐」,「嚴夷夏之防」,所見甚正文亦足達其所見,佳書也。

楊樹達特別指出「文亦足達其所見」這一點,是有眼光的,因為錢先生在此書中每寫一家必儘量揣摹其文體、文氣而仿效之,所以引文與行文之間往往如一氣呵成,不著剪接之跡。但讀者若不留意或對文字缺乏敏感,則往往不易看得出來。

《中國近三百年學術史》特「嚴夷夏之防」,正是因為這部書在抗戰前夕寫成的。這時中國又面臨另一次「亡國」的危機。因此書中「招魂」的意識表現得十分明顯。但「招魂」意識全幅呈露的絕大著作必推《國史大綱》為第一。由於這是今天在海外依然暢銷的一部書,便不用我多作介紹了。

至於《國史大綱》的內容複雜,論據隱而不露,因此不易通讀,我也在《猶記風吹水上鱗》一文中略有說明,此處不再重複。我只想指出,這部書的「引論」最初曾在昆明的報紙上單獨發表過,而引起巨大的反響。同情的讀者如陳寅恪稱許它是近年來少見的大文章,反對者也以它為駁論的根據。前面提到聞一多罵錢先生「冥頑不靈」的文字似乎便是讀了「引論」以後寫的,當時史料派的巨擘也在私下多所議論。錢先生關於中西文化與歷史的對比成為集矢之所在。

其實,從錢先生個人的思想發展上看,「引論」正是對他早年所承受於國粹學派的種種問題一一提出了自己的答案。抗戰時期他曾在馬一浮的書院中討論過中國兩千年政治是不是君主專制的問題,這是針對當初梁啓超的論斷而發的。七十年代中,他也曾特別問過我;現在大陸考古對於甘肅彩陶問題得到了什麼樣的新結論。可見他仍然沒有忘記「中國文化西來說」。幾十年來他的用心一貫,「引論」則是他對於「中國魂」的新詮釋。為了說明中國史的獨特精神,他不能不以西方作為對照,這也是百年以來中國史學的共同傾向;中西對比是永遠得不到定案的,但又永遠不可能停止,因為這是傾向宏觀或整體論的中外人文學者所不易克制的一種「超越的衝動」。

臺北錢穆故居書房

錢先生為中國招魂當然沒有停止過,然而一九四九年以後中國史進入了一個新的階段。他在這一階段的學術著作,如《莊子纂箋》和《朱子新學案》,也改變了招魂的方式。曾國藩「體莊用墨」,錢先生則是「體儒用莊」。他想通過《新學案》而重建現代儒學之「體」,通過《纂箋》而重顯莊生之用。《莊子纂箋 · 序目》中的話尤為沉痛。在「一馬之是期」的時代莊子又如何自處呢?最後他說:「若苟四十年來,漆園之書,尚能索解於人間,將不致有若是。天不喪斯文,後有讀者,當知其用心之若,實甚於考亭之釋離騷也。」一個不幸的可能性使他早在一九三〇年便開始憂慮。他在《國學概論》的最後一章說:

蓋凡此數十年來之以為變者,一言以蔽之,曰求救國保種而已。凡此數十年來之以為爭者,亦一言以蔽之,日求救國保種而已。……然而有以救國保種之心,而循至於一切欲盡變其國種之故常,以謂凡吾國種之所有,皆不足以復存於天地之間者。復因此而對其國種轉生不甚愛惜之念,又轉而為深惡痛疾之意,而唯求一變故常以為快者。……則其救國保種之熱忱既失,而所以為變者,亦不可問矣。

他所舉的具體例子之一便是陳獨秀先後心理的轉變。

錢穆先生之墓

錢先生無疑是帶著很深的失望離開這個世界的,然而他並沒有絕望。他一生為中國招魂,雖然沒有得到預期的效果,但是無論是世界的思潮或中國的知識氣候都和「五四」時代大不相同了。錢先生所追求的從來不是中國舊魂原封不動地還陽,而是舊魂引生新魂。今天已有更多的人會同意這個看法。他曾說過:

古來大偉人,其身雖死,其骨雖朽,其魂氣當已散失於天壤之間,不再能搏聚凝結。然其生前之志氣德行、事業文章,依然在此世間發生莫大之作用。則其人雖死如未死,其魂雖散如未散,故亦謂之神。

這段話完全可以用之於錢先生個人,但是也未嘗不能適用於中國這一集體。在這意義上,我們應該承當起錢先生的未竟之業,繼續為中國招魂。

一九九〇年九月二日

相關焦點

  • |錢穆逝世25周年
    今年8月30日是錢穆先生逝世25周年紀念日。作為一位自學成才的學者,錢穆在歷史學界的地位早有定論。其弟子餘英時說他「一生為國故招魂」,概括了其學術旨向。他「為往聖繼絕學」的學術擔當,對歷史的溫情固然令人感動,但其近乎「全盤肯定」,甚至否認中國古代的政治制度為專制制度的觀點,以及他和蔣介石的關係,至今仍是人們爭論的話題。
  • 一代宗師錢穆與桐城
    錢穆的《八十憶雙親 師友雜憶》(以下簡稱《雜憶》),我是2013年購置在手的。近期因為閱讀餘英時《方以智晚節考》和《餘英時訪談錄》,知曉潛山籍人餘英時是錢穆創辦新亞書院研究所後派赴國外(哈佛燕京社)留學第一人,便將《雜憶》重新仔細讀過。
  • 王汎森:重訪錢穆的《中國近三百年學術史》
    他說:「此一課程,梁任公曾在清華研究所已開過,其講義餘曾在雜誌上讀之,任公卒後,某書肆印此書,梁家以此書乃任公未定稿,版權所屬,不準書肆發行。」後來他終於在北京的東安市場的非正式管道中買到一部,「餘因與任公意見相異,故新開此課程,自編講義。」[13] 錢穆對梁啓超書中反覆強調的兩個重點並不同意:第一點是清學是對宋明理學的反動,第二、清學是客觀徵實之學,近於科學。
  • 董橋:餘英時新書付梓誌喜
    餘先生為白謙慎新編的《張充和詩書畫選》寫了一篇長序《從「遊於藝」到「心道合一」》,他說承命寫序,他既興奮又惶悚:「興奮,因為這無疑是中國現代藝術史上一件大事;惶悚,因為我實在不配寫序。」餘英時說「不配」,那是很重的兩個字,望之不禁惶悚。
  • 【知味·尋訪】蔣力:錢穆故居
    院門是木質的,鮮紅色,下端已有些微糟朽,門上懸一小木牌,黑底金字,「素書樓」三字系錢穆先生手書。此樓建成之初,先生曾在此留影,長衫、拄杖、手持菸斗,那幅照片我記得格外清晰。進院後沿左手拾級而上,轉彎後,二層的紅白兩色為主的「素書樓」即在面前。
  • 餘英時:我所認識的錢鍾書先生
    他的逝世象徵了中國古典文化和20世紀同時終結。但是歷史是沒有止境的。只要下一代學人肯像默存先生那樣不斷地勤苦努力,21世紀也許可以看到中國古典文化的再生和新生。 」 我所認識的錢鍾書先生 文 | 餘英時
  • 錢穆:做中國人意味著什麼?
    作者 | 南風窗記者 肖瑤 30年前,1990年8月30日,錢穆在臺北安逝,彼時的世界,正悄然發生著一些他看不見的變化。年近六旬的錢穆身任校長,不僅要殫精竭慮管理校務,還要親自任課,曾為籌集資金多次奔走港臺兩岸,好幾次身陷險境,差些喪命。 在1963年併入香港中文大學前,新亞先後輾轉4個校區,最窘困時是在深水埗桂林街,租下一棟舊樓的三四層做校舍,樓下是紡織工廠,對面是潮州飯店和小舞廳,機器聲、叫賣聲終日不絕於耳。頭一年,堅持到畢業的學生不過3人。
  • 史學四大家之一錢穆先生及其一門六院士的無錫鴻聲錢氏家族
    這5位院士加上與陳寅恪、陳垣、呂思勉並稱」史學四大家「的國學大師錢穆,六人被稱為」無錫鴻聲錢氏六院士「。錢穆是錢易的父親,是」中國近代力學之父「錢偉長的叔叔,他雖然不是兩院院士,但是在定居臺灣後,於1968年榮膺中央研究院院士。另外兩位院士錢臨照、錢令希是親兄弟。
  • 錢穆:自己讀《論語》與勸人讀《論語》乃中國讀書人兩大責任
    不過,倘若只推舉一人作為中國文化的代表,錢穆的答案無疑會是兩千五百年前的孔子。而記載孔子生平和思想最真切具體、最活潑有味的,莫過於《論語》。因此,要學習、認識孔子的思想,最佳途徑毋庸是細讀《論語》。如果說對《論語》的研讀貫穿了錢穆的一生,絕不為過。
  • 錢穆的《四書釋義》
    也因此,海外學者論及世界文明會把東亞這一片地區視之為「儒教文明圈」,雖然儒釋道三家各有各的勢力和功用,但到底以儒家學說為主流,成為中國文明的底色。四書五經,或不可分。今天的學者還有用五經解四書的,例如臺灣的劉祖君先生。
  • 餘英時解構「天人合一」的權力隱喻:只屬於君王
    餘英時教授以一部《論天人之際:中國古代思想起源試探》再次將「天人合一」的古老命題及相關討論置於中西學人的面前。作為一部以比較視角重新審視古代中國思想史跡的著述,「從醞釀到完稿先後經歷了十二三年之久」的《論天人之際》體現了餘英時先生數十年從事思想史研究的一貫偏好與理路。
  • 香港迎來李小龍逝世40周年展覽
    【環球網綜合報導】今年7月20日是李小龍逝世40周年的紀念日,為了紀念這位國際功夫巨星、截拳道雙節棍之父,香港文化博物館將舉辦盛大的李小龍紀念展。詳細情況請看美國有線電視新聞網為您帶來的報導。李小龍不僅是一個功夫傳奇,還是一個恰恰舞高手,一個曾打破票房紀錄的電影人,一位詩人。
  • 朱學勤:魯迅、胡適與錢穆,30年代知識界的柱梁
    魯迅、胡適、錢穆,三人之間,構成了30年代知識界的柱梁。那是一個已經逝去的鐵三角,他們凝視著這個輕佻的當下,沉默不語。 胡適的一生是堅持自由主義的一生。難能可貴的是,他是以與這一信仰相匹配的溫和態度堅持了60年,同時不失堅定。
  • 鄧麗君逝世25周年:央視為她「復活」重現螢屏,香港開紀念展館
    5月8日是一代天后鄧麗君逝世25周年的日子,1995年5月8日,鄧麗君因支氣管哮喘發作於泰國清邁逝世。經送醫搶救無效,於19:30分許溘然離世,享年43歲……今宵離別後,何日君再來。有華人的地方,就有鄧麗君。時至今日,她的歌聲仍然在各種舞臺唱響,從來沒有被遺忘過。 她用歌聲描繪了一個時代,也撫慰了千萬人的心靈。她用音樂消弭了兩岸半個世紀的隔閡。
  • 《孔子傳》-錢穆告訴您一個真實的孔子
    孔子逝世後受到很高的禮遇,被歷朝歷代的統治者尊為「聖人」。後代學者們一直在挖掘關於他的各方面知識和材料,遺憾的是,孔子的傳記不多。司馬遷的《史記·孔子世家》是最有名也是最早的,但就因為早,只有西漢以前的研究成果,對於今天我們了解孔子來說還是不夠的。
  • 詩援武漢 共抗疫情(33)清明悼念抗疫烈士和逝世同胞
    4月4日,庚子年清明節,全國各地各族人民深切悼念抗擊新冠肺炎疫情鬥爭犧牲烈士和逝世同胞。為此,詩人李殿仁、李文朝、王改正、何雲春、何小平等率詩友以詩詞形式表達為抗擊新冠肺炎疫情鬥爭犧牲烈士和逝世同胞的深切哀悼。
  • 前南地區民眾聚首貝爾格勒紀念狄托逝世30周年
    新華網貝爾格勒5月4日電(記者戴振華 左婭)在前南斯拉夫總統狄托逝世30周年之際,來自前南各地的數千民眾4日聚集在貝爾格勒狄托墓前向已故總統敬獻花圈,表示悼念。記者在被稱為「花房」的狄托墓前看到,參加紀念活動的民眾中有很多人都身穿印有狄托頭像的T恤,他們來自塞爾維亞、克羅埃西亞、斯洛維尼亞、黑山、馬其頓和波赫等所有前南國家。
  • 錢穆叫錢鍾書父親叔叔,錢鍾書叫錢穆叔叔
    錢穆錢穆和妻子胡美琦錢穆,字賓四,筆名公沙、梁隱、與忘、孤雲,晚號素書老人、七房橋人,齋號素書堂、素書樓,1895年7月30日出生於江蘇無錫人,是吳越太祖武肅王錢鏐(liú)之後。錢穆的最高文憑僅為高中(尚未畢業),完全靠自學成才。錢穆的長兄是錢摯,即著名科學家錢偉長的父親。錢摯英年早逝,錢偉長由錢穆教養成人。錢穆和錢鍾書有交集。錢穆曾經錢鍾書的父親錢基博介紹到無錫第三師範教書。儘管他們同為錢姓,但並不同宗。錢穆比錢基博小8歲、比錢鍾書大15歲,他們就按年齡來稱呼,錢穆稱錢基博為叔父,錢基博則命錢鍾書稱錢穆為叔父。
  • 盧武鉉逝世十周年,小布希赴韓送親筆畫
    【觀察者網訊】今天(23日)下午,韓國前總統盧武鉉逝世十周年紀念活動在其家鄉舉行。美國前總統小布希到場致悼詞,並贈送了他親手畫的盧武鉉肖像。2009年卸任後,小布希變身為畫家,以在任時期會面的各國政治人物肖像等為主題,展開藝術活動。去年12月,盧武鉉財團接到小布希希望繪製盧武鉉肖像畫的請求後,為其提供了14張圖片。在接受贈禮後,權良淑向小布希回贈了刻有盧武鉉和小布希的版畫作品以及盧武鉉財團準備的特別禮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