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光陰都因為等
文 / 可樂
最初知道林夕,是因為王菲的《紅豆》。
有時候,有時候
我會相信一切有盡頭
相聚離開,都有時候
沒有什麼會永垂不朽
有時候,有時候
寧願選擇留戀不放手
等到風景都看透
也許你會陪我看細水長流
林夕寫的每一句歌詞都美得可以當做詩來念讀,淺顯的字句,毫不掩飾的深情,就算是未諳深愛的少年,也會忍不住地被打動。後來但凡聽到好的歌,我都會留意去看寫詞人的名字,無意中發現夕爺的歌佔據了我歌單裡的半壁江山。
但凡愛過的人,總是會在旋律中染上林夕的憂傷,之後嗜詞如癮。林夕的詞究竟好在哪裡,知乎上有一個回答是,他不認識我,但他最懂我。
在百度上輸入「林夕」,詞條裡面緊跟其後的是另外一個名字,黃耀明。在林夕的中文網站上曾有過這麼一句話——
「我寫了半輩子的詞,卻始終贏不到一個人的心。」
一次訪談節目中,林夕將自己的創作比作一個餅,坦言將最大的三塊分給了王菲,楊千嬅跟Eason。主持人問,最大的那塊難道不是分給黃耀明先生的嗎?林夕答道,他是這個餅的來源。
寫詞最瘋狂的那幾年,是從93年開始給黃耀明寫歌,到98年由於感情問題而試圖割腕自殺,這五年期間,林夕寫了千百首歌,其實也無非那三個字,一個名。向來緣淺,奈何情深,是林夕對黃耀明感情的最真實寫照。
1995年,林夕和黃耀明以及另外一位好友一起去日本看U2演唱會,結束後林夕約黃耀明在二丁目見面,他等了足足三個小時,卻沒有等來黃耀明,就一直在路邊的唱片店聽音樂。後來回到酒店,林夕哭著在衛生間寫下了這首《再見二丁目》。
滿街腳步突然靜了
滿天柏樹突然沒有動搖
這一剎
我只需要一罐熱茶吧
那味道似是什麼都不緊要
唱片內傳來異國民謠
那種快樂突然被我需要
不親切至少
不似想你般奧妙
情和調隨著懷緬變得蕭條
他說:「能夠輕如羽毛,自然最好,你是誰,你只是一根羽毛,有人拋棄你像拋棄一條羽毛,又有何奇怪,能夠這樣想,失戀也沒有什麼大不了吧。有人看不起一條羽毛,也斷沒有介懷的道理。」
如能忘掉渴望,歲月長,衣裳薄。林夕的詞字字句句都細膩到可怕,三言兩語之間就叫人落淚不止。愛情是不分性別的,林夕寫的是一個靈魂對另外一個靈魂的態度,是世間所有苦戀的模樣。
很多網友在網易雲音樂中給《再見二丁目》寫評論:
你可以一杯熱水燙死我,也可以一杯冰水冷死我,但不能一杯溫水耗著我。我要的是黑白分明,乾淨利落。
我從未擁有過你一秒鐘,心裡卻失去你千萬次。
一個人若是不愛你,再怎麼樣痴心絕對都只是白費力氣,到頭來付出那麼多,也只有自己在難過,何苦要繼續作賤。那麼我不如一個人過,即便身處異國他鄉的街道,沒有你在身邊,我也可以放心吃喝,無人令我晚睡,無人驚我清夢,無人擾我美景,無人惹我傷悲。
原來這樣的我並非不快樂,世人都該羨慕我自在逍遙無所顧忌,只是我自己還沒發覺自己很快樂而已。
到頭來,只要心裡放不下,所有的故作瀟灑都不過是越發顯得心酸的掩飾,最終還是忍不住苦苦地哀求。
那日我狂哭不止,
曾經差一點想過死,
多少艱辛不可告人,
多少光陰都因為等。
——《奇蹟》
剪影的你輪廓太好看,
凝住眼淚才敢細看。
——《約定》
其實我再去愛惜你又有何用,
難道這次我抱緊你未必落空?
——《暗湧》
一旦深陷到愛情的劫難裡,多麼不可一世的神仙,也要學著凡人扮可憐只求他多看一眼。
在東京之行的十年後,林夕寫下了《富士山下》。他用無數的詞勸慰世人要懂得放下,勸了那麼久,大概是終於勸懂了自己——用十年療一趟旅行的傷,然後學會用另外一種態度來安慰自己。我想,如果沒有林夕,二丁目、東京塔跟富士山不會浪漫得像故事。
林夕親口說過,他見過最美的景象,就是有一年跟一個人去日本在東京塔上觀景,這時候下起了雪,從那以後可能再也看不到那麼美的景象了。
夏天的可樂,最好喝的是前面解渴的三口,冬天的被窩,最暖的是鬧鐘響起時的那刻。誰說景色會長有,最美不過故人在旁時。不渴了,可樂就淡了,該醒了,被窩就冷了,故人離去了,再美的景也變得單薄俗氣了。
可是如何憑著愛意,就要獨佔那年那人一片景。
誰都只得那雙手
靠擁抱亦難任你擁有
要擁有必先懂失去怎接受
曾沿著雪路浪遊
為何為好事淚流
誰能憑愛意要富士山私有
何不把悲哀感覺
假設是來自你虛構
試管裡找不到它染汙眼眸
前塵硬化像石頭
隨緣地拋下便逃走
我絕不罕有
往街裡繞過一周
我便化烏有
「其實,你喜歡一個人,就像喜歡富士山。你可以看到它,但是不能搬走它。你有什麼辦法可以移動一座富士山,回答是,你自己走過去。愛情也如此,逛過就已足夠。」這是林夕的原話。
看似輕描淡寫,這情一逛已經逛掉了十載光陰,對於一份得不到的愛,折磨了自己那麼久,最終悟到的還是一開始時,世人就告訴你的學會放下。
走過了人生路的千兜萬轉,只有自己心裡的那道坎難以一腳邁過。並不是不懂,只是傷心的人,找不到辦法去懂,只能用最笨的辦法,不斷地去撞那條錯的路,撞到不敢再痛下去,就知道要離開。
誰能告訴我要有多堅強才敢念念不忘
——《當時的月亮》
懷抱既然不能逗留
何不在離開的時候
一邊享受一邊淚流
——《十年》
你在想誰想到睡不著
你應該覺得驕傲
很多人想失戀也沒有目標
只是想睡個好覺
別炫耀
——,《你給我聽好》
最先提出「放下」的那個人,也許大半生都在自虐。經歷過了年久的刻骨銘心,才能夠看起來風輕雲淡。放得下放不下,說道起來只是兩句話:歲月長,衣裳薄,誰能憑愛意要富士山私有。
十年前《再見二丁目》,我假裝灑脫,十年後《富士山下》,我不確定自己是否灑脫了,但我懂得不必再裝,只把自己當做局外人來緬懷那份情深緣淺。
年少不能遇到太愛的人,因為那麼一場相遇,除了花光所有運氣,還會叫人半生零落。
—— 今日作者 ——
可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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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隻能背誦《情歌王》歌詞的單身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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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 D大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