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媒體記者趙晨城王浪
我是一輛三八大槓自行車,產自上個世紀八十年代。2004年,輾轉了幾任主人後,我遇到了老代,他把我帶回了潼南區新勝鎮鐵線社區家中,我得以逃脫被淘汰的命運。算一算,已然有15年的光陰了。
老代陪著我從金光閃閃到鏽跡斑斑,我也陪伴著老代從青絲到白髮。這些年,我們之間有太多的情誼,太多的故事,太多的感動……
35年承載教育夢
老代名叫代克和,是一名鄉村代課教師,今年64歲。據他說,他已經從事教育行業有35個年頭了。或許覺得自己心有餘而力不足了,老代經常一邊擦拭著我的坐墊一邊對我說,再等幾年我們幹不動了就一起退休吧。
可是這麼些年來,這句話我聽了無數遍,退休卻總是不了了之。從新勝鎮正興學校到圓通村小學,從花巖村小學到三星村小學,我們一起去過很多學校,走過很多路,也見他教育出了許多優秀的學生。漸漸地我知道了,他根本不想離開講臺,不想離開農村的孩子,更不想離開他熱愛的教育事業。
2019年,我陪著老代來到了新勝鎮三星村小學任教,這個學校離我們家很遠,往返學校一次,我們都要用90分鐘的時間。老代的右腿有些殘疾,走起路來一顛一跛的,即使現在有柏油路和鄉村便道,去學校的路上也總是坎坎坷坷。特別是下雨天的時候,有好幾次我們連人帶車摔倒在莊稼地裡,雨天裡的莊稼地滿是泥土和雨水,每一次老代都需要用盡全力把我從泥沼裡拉出來,我的坐墊被刮傷過,老代的腰也被扭傷過。儘管如此,他仍沒有一句埋怨,擦了擦自己的衣服,再擦擦我的坐墊,繼續推著我向學校走去……
老代有兩個兒子,都在外地上班,事業有成。看到老代已是花甲之年,卻仍在鄉裡奔走,好幾次勸說他去城裡與他們一起生活。每每這個時候,老代都堅決地擺擺手說,農村教育資源稀缺,學生離不開老師,他現在還能教,多教幾年算幾年。見坳不過老代,兩個兒子便不再說什麼了。
我知道,老代的心在農村、在留守兒童身上。前些年,很多學生家長因為家庭困難,選擇讓孩子輟學。老代聽聞後,連夜帶著我去給家長做工作,耐心講解讀書的好處。一次不行去兩次,兩次不行去三次,一直到家長同意孩子復學為止。
逢年過節是老代最開心的時候,他教過數千名學生,許多學生回到老家後,都會到家裡來看望他。他們中有醫生護士,有人民教師,有生意人,可謂桃李滿天下。我總是聽到他們開心地談起曾經在學校時的點點滴滴。「學生們個個有出息,能為國家、為社會做貢獻,就是我最大的希望。」老代的眼睛裡散發著光芒,他為學生們所取得的成績感到欣慰和自豪。
疫情期間堅守初心
新年伊始,一場突如其來的疫情,打破了寧靜。2月10日,本應是迎接學生們開學的日子,但是在疫情防控期間,我區各中小學都採取網絡授課的形式,向學生傳道授業解惑。
為了讓學生們能跟上學習進度,保證停課不停學,花甲之年的老代也開始學著用電腦為學生們進行網絡授課。這段時間我也落了個「清閒」,躺在角落裡好好地進行調養,但是一個星期後,我就開始「復工」了。
原來,在上了一段網課之後,老代發現效果遠沒有面對面教學來得好。「昨天布置的作業又沒做」「講過的題依然亂答」「玩得收不了心了」。老代平時脾氣很好,我很少看到他發火,但在檢查學生作業時,他對著電腦一通批評。「明天開始我到家裡來教,每天早上八點準時上課,風雨無阻。」老代在家長群裡撂下了這句承諾。為了讓孩子們學習不落下,他決定挨家挨戶上門教學。
第二天,天剛微微亮,老代便像往常一樣推著我出了門。二月的清晨透著微涼,老代的額頭上卻冒著豆大的汗珠。這一次,他沒有徑直去往學校,而是去了更遠處的學生家裡。為了抄近道,老代要扛著我爬上一個個綿長又陡峭的坡,這對於60多歲的他來說,顯得有些吃力。到達最近的凌飛家時,也用了近一個小時的時間。
語文課、數學課、思想品德課……老代專
注地講解難題,傳授新知識,認真地批改作業。他總是不遺餘力地把知識傳授給學生,一個學生上一次課要花兩三個小時,這比他平時的教課時間要長得多。
為了預留騎行在路上的時間,上完課後,老代會謝絕家長留下吃飯的好意,執意要趕往下一個學生家中。老代的口袋裡,除了課本、水杯,還有一天的乾糧和水。他總是一手掌著方向盤,一手拿著乾糧,餓了就吃上幾口,渴了就喝上一口。
到達學生家後,老代顧不上休息,又開始新一輪的教學。班上十個學生他往往要三天才能上完一輪,為了讓每一個學生都趕上學習進度,周末也得連軸轉。
從東方欲曉到月明星稀,我們每天奔走在各條鄉村道路上。一個多月的時間裡,我們不知跑了多少公裡,在路上花了多少時間。「我想繼續接著幹,幹到哪天幹不動了,我再說吧。」我知道,我與老代的退休路遙遙無期。如今,我也不再憧憬退休,就這樣陪著老代,在農村教育的路上繼續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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