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詩經》中這些美妙的詞句你一定很熟悉吧,可你知道兩千多年前的《詩經》是怎樣流傳到今天的呢?這就要說到一位名叫「毛萇」的先賢,他曾在我的家鄉饒陽設置「詩經臺」傳授《詩經》。
話說秦始皇焚書坑儒,師從荀子講授《詩經》的魯人毛亨趕緊冒險藏匿詩稿,攜年幼的侄子毛萇遠走他鄉,浪跡天涯。在一荒僻之地藏身、隱姓埋名之後,毛亨才將《詩經》傳授給毛萇。長期的奔波勞頓,終使暮年的毛亨無力回天,臨終前,毛亨囑毛萇千萬不要忘記傳承《詩經》。毛萇悲痛地安葬好叔父後,輾轉流浪到燕趙大地一個水域充沛、景色宜人的村落「蓮花泊」,善良淳樸的村民接納了他。後來秦滅漢興,有了尊儒愛書的大環境,毛萇遵叔父遺囑,開始在「蓮花泊」村公開傳授《詩經》……「蓮花泊」即如今饒陽縣的師欽村。
毛萇在饒陽,史書有記載嗎?翻開《太平寰宇記》的有關章節,其中寫道:「萇,是邑(饒陽)人,今有宅存。」而《饒陽縣乾隆志》也有佐證:「毛萇宅在今師欽村。」
當年,這個毗鄰滹沱河畔的村落名為「蓮花泊」,可以想見其環境的優美。後來,因毛萇傳授《詩經》的巨大影響,村名改為「詩經村」。經年後,村民尊崇先賢的開化教育,遂又改村名為「師欽村」。
如今,饒陽還有毛萇娶師欽村侯氏女為妻的傳說。《毛萇夜奔蓮花泊》《毛萇成親》《毛萇休妻》《毛萇安葬師欽村》……《饒陽民間傳說》中的這些故事都是師欽村侯家後裔根據代代相傳的民間故事寫下的。
那麼,網上怎麼又說毛萇在河間呢?沒錯,毛萇後來是去了河間。翻開清順治三年繼修的《饒陽縣誌》,其中記載有明末吏部尚書田唯嘉之子田敬宗所說:「昔毛萇為漢巨儒,知其序詩於河間,不知其起家於饒川也。」原來,毛萇在饒陽設臺傳授《詩經》數十年,聲名遠播後被河間王劉德發現並「挖」走了。
劉德是漢景帝劉啟的第二個兒子、漢武帝劉徹的弟弟。他的精明之處,就在於受封為河間王之後,避開政治漩渦,將其全部精力投入到文化古籍的收集和整理之中。當他知道在自己封地範圍之內不遠的饒陽居然還有一位叫毛萇的大儒,不但有《詩經》原稿,而且還常年設臺講經傳授,大喜。於是,「禮聘再三」,許其官職,封為博士。幾年之後毛萇在河間去世,《毛詩》也幸為劉德所弘揚傳播。
當年傳授《詩經》最具影響的,有齊人轅固生傳授的《齊詩》、魯人申培公傳授的《魯詩》、燕人韓嬰傳授的《韓詩》、魯人毛亨傳授的《毛詩》等。因毛亨無後,故傳詩於侄兒毛萇。後來,齊、魯、韓三詩相繼失傳,只有經過河間王劉德研究整理過的《毛詩》流傳至今,使《毛詩》成為我國註解《詩經》的惟一專著。正因如此,班固的《漢書》評價劉德:「修學好古,實事求是」。這就是「實事求是」一詞的來源。
毛萇駕鶴西去後,遵其遺囑,歸葬「故裡」饒陽。1982年版《饒陽縣地名志》載:「毛萇在河間做官,距故裡不過百餘裡,必返葬故裡。」雖然《河間府志》和《河間縣誌》都記載河間有毛公墓,但也註明了毛公墓為毛萇的「衣冠冢」。
那麼,毛萇葬於何處?《河間府志》和《河間縣誌》均未提及。而饒陽師欽村是毛萇的「遇恩」謀生之地,也是毛萇傳授《詩經》的成名之地,雖是他鄉,卻實為「故裡」。如今,師欽村南還有大片的漢代墓葬群,毛萇是否就長眠在此呢?
今年10月,我專程回故裡拜謁「詩經臺遺址」。那天,豔陽高照,在縣檔案局劉局長和饒陽歷史與文化研究會杜寶星老師的帶領下,輾轉來到南師欽村。一下車,就遠遠看到一座高高聳立的石碑,在藍天的映襯下,在秋收之後的空曠大地上格外矚目。
踏上平臺,才看到碑的陽面以篆字刻寫的「詩經臺遺址」,陰面則是行楷碑文。仰頭辨認,「饒陽師欽,原名詩經。毛萇傳詩,始於此地。」之後講述了毛萇緣何來到饒陽,結尾則道:「復建古蹟,如仰賢哲。告慰先賢,教化後昆。弘揚國粹,功德至偉。勒石記之,以示國人。」碑文言簡意賅,書法勁骨豐肌。
如碑文所述,這是「復建古蹟」。那麼真正的遺址在哪兒呢?劉局長和杜老師引我到不遠的滹沱河邊,告訴我說就在對岸。我循之望去,隱約可見緊傍樹叢的一排排蔬菜大棚。
劉局長和杜老師說,因緊鄰河道,又有蔬菜大棚,故復建遺址選在他處,並說,早些年還可見零碎的秦磚漢瓦,常有好古的各地知情者,跑來撿拾一星半點的瓦礫碎片,杜老師至今還收藏著一塊帶圖案的瓦片呢。
(原標題:走四方 饒陽有座詩經臺)
來源:北京日報 作者 紀從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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