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在水一方 編輯|霄霄
這個春節在疫情的籠罩下,人心惶惶。對於我們家族來說,疫情固然可怕,但更多的是為了爺爺奶奶在哪裡過年,引發了口舌之爭,鬧得彼此不愉快。
臘月二十九,我和老公想去逛街,順便採購點年貨,就把孩子送到媽媽家。下午回去接孩子時,我大娘(大伯的妻子)和堂姐一家三口也在媽媽家,大家好久不見,坐在一起聊了聊天。
他們前一天回老家去探望爺爺奶奶,送點年貨,順便蒸了饅頭帶走。
還沒回去,奶奶已經把第一籠饅頭蒸上了,一天下來,忙前忙後,為大娘他們打點要帶的東西,走的時候,爺爺奶奶送他們到門外,車越走越遠,留下兩個佝僂的身影在冬日的寂寥裡。
想到那個畫面,大家一陣沉默。
爺爺奶奶都已八十多歲,老家凋敝,偌大一個村子除了一家養殖戶,就剩他們兩個老人。
兩人身體每況愈下,幾年前奶奶檢查出來帕金森病,時不時臉歪手抖,光去年冬天就犯了兩次。爺爺患有高血壓,每次有事出門,他們隨身帶的藥瓶就有十幾個。
爺爺懂醫術,曾是我們大隊的鄉村醫生,幹到七十歲才退休。
爺爺奶奶一輩子相敬如賓,奶奶身體不好,有個頭疼腦熱,爺爺趕快施藥扎針,奶奶收拾家裡一把好手,爺爺外出回來,洗臉水和可口的飯菜早已準備好。
爺爺有點退休工資,加上政府對農村80歲以上老人還有補助,他們在經濟上倒不需要我們支持。如今年紀大了,雖然兜裡不缺錢,可是生活上卻需要小輩照顧。
爺爺有四個兒子,家家都有一本難念的經。叔叔一家至今在外租房住,其他三家雖說分別在市裡和縣城買了房,但經濟條件都不是很好。
自己的日子過不去,誰也沒心思去管老人。按理說,應該由大伯出面商談老人的贍養問題,可大伯之前得了腦梗,如今也操不了那麼多心。
這次聊天,媽媽提議我們幾家年後選擇一天聚餐,餐費AA制,這樣既可以把爺爺奶奶接出來過年,小輩們也不用東奔西跑走親戚,等聚餐結束,爺爺奶奶可以輪流去幾個兒子家小住一段時間。
我和堂姐都表示同意,畢竟現在東一家西一家,過節走親戚既費時又費力。
提議雖好,但是人多嘴雜,必須要大家都同意,於是我和堂姐分別和同輩的兄弟姐妹聯繫,大家都沒有異議。
唯一不好說話的是嬸嬸,嬸嬸平素刁鑽,大娘不想觸黴頭,最終由堂姐出面給嬸嬸打電話,並說了聚餐的想法。
嬸嬸當時在外面,後來堂姐又給叔叔打了電話,說了這事。誰知道這一通電話惹得叔叔嬸嬸大吵一架。
嬸嬸一肚子火,說堂姐上來就問她有沒有回家看爺爺奶奶,這是興師問罪嗎?
兄弟幾個,就他們住的離老家近,比我們回去的次數都多,言外之意是自己對待老人也很盡心,不該受此侮辱。
即便要聚餐,也該堂哥提議,不該由堂姐出頭,她是出嫁的女兒,不該管娘家的事。
況且聚餐要來市裡,我們幾家都有車坐,他們沒車,這不是成心看他們笑話嗎?
嬸嬸最後放話,今年不讓我們去她家走親戚了,鬧得大家過個年也沒好心情。
其實嬸嬸真的多心了,根本沒有誰要去看她的笑話,只是她自己過於敏感了,覺得自己日子過得不如別人,自尊心受到打擊。
若要人前顯貴,必定身後受罪。嬸嬸多年來做家庭主婦,一家四口生計全靠叔叔,她只看到別人生活越過越好,卻沒想過走出家門找一份工作,哪怕收入維持家用也行。
日子麼,不就是一家人齊心協力才能紅紅火火。
受疫情影響,封村封路,最終爺爺奶奶還是在老家過了年,而我們也取消了回娘家走親戚的計劃。
前兩天,聽聞爺爺挑水時血壓又上去了,頭暈目眩,差點摔倒。特地打電話回去問候,爺爺反而安慰我沒事了,不用擔心。掛掉電話,默默給爺爺充了一百元話費。
作為小輩,我沒有辦法去評判長輩對錯,只能儘自己所能在老人有生之年多抽出時間探望,給他們提供物質和精神上的一點支持。
俗話說得好,家有一老,如有一寶。在農村,失去經濟來源和獨立生活能力的老人不再是寶,反而成了累贅,被兒女視如敝屣。
中國的傳統是養兒防老,可兒子多了,在贍養年老父母一事上反而矛盾更多。
從這件事上,我認識到會溝通是多麼重要,如果堂姐只是向嬸嬸提議聚餐,估計不會讓她那麼生氣。
堂姐先問嬸嬸有沒有回去探望爺爺奶奶,又說聚餐是為了不再走親戚,讓嬸嬸誤會堂姐結婚多年不願再走親戚,好心沒好報,反而落得埋怨。
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待。
這件事情也讓我開始審視自己,如果有一天,父母老去,是否有足夠的能力給他們一個體面的生活?我內心的聲音告訴我,需要努力的還很多,無論是經濟能力還是。
希望那一天到來時,我的答案是一聲響亮的「是」!
作者:在水一方,邊帶娃,邊成長,希望有朝一日仗劍走天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