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城區傳統的街巷肌理、空間尺度、建築風貌和生活習俗,承載著城市發展的歷史記憶與文化內涵,是城市不可分離的有機組成部分。然而,在城市時間的快速刻度裡,誰去在乎那些過時的儀式?
在臺北的鬧市區裡,一個聲稱擁有「寶藏」的村落寶藏巖,卻以違章建築而得名,還是臺北最成功的在地活化城市更新項目。面對建築年久失修、山地安全隱患、內部交通不暢、新店溪水汙染以及城市低收入人群大量集聚等現實問題,寶藏巖在維持原有社會鄰裡網絡結構的前提下,通過優化完善老城區基礎設施,營造豐富多樣的公共活動空間並且振興區域經濟發展完美的實現了城市更新。
我國城市在經歷了30餘年的大規模快速擴張後,土地資源日趨稀缺,城市中大量的老舊建築、工業廠房、棕地等都急需活化更新,臺北寶藏巖國際藝術村的更新經驗或許能為我們指明方向。
違章風景
寶藏巖位於臺灣臺北市臨虎空山北麓(標高80米),又稱為寶藏巖聚落。寶藏巖是戰爭時期的重要軍事用地,留有不少軍事建物遺蹟,戰後則成為依山而建的眷村聚落,為臺灣少見的人文景觀。
寶藏巖原本是靠著虎空山北麓山坡建起的一座山寺。1960 年以後,因政府當局管制放鬆,原來駐守當地的軍人,退伍後由於在臺沒有住所,與本地弱勢族群紛紛入駐,便形成依山建起了大量違章建築。這些建築層疊不一,交錯密布,1980 年代竟達到4公頃、200 多戶的規模。儘管外觀上不整齊美觀,不過也因此形成另一種獨特的風格。
後因為老舊加上年久失修,整體居住環境也無法負荷突然激增的人口,在臺北城市不斷發展下,城市土地價值高漲,1980年代的都市計劃中,由原來的保護用地被改為公園用地,且市政府堅持所有住戶需搬離,要求於2007年年初完成遷村計劃。
寶藏巖由於社區居民主要為來臺老兵與弱勢族群,拆遷、安置等問題一直沒有解決。直到1999年,社會各方人士、團體推動了一連串的聚落保存運動,並提出未來的營運方向朝藝術園區發展,而時任臺北文化局局長的龍應臺不但做出了保存的承諾,還提出了「貧窮藝術村」的概念,確立了日後設立藝術村的走向。
2004年,寶藏巖正式被記錄為歷史建築,以聚落活化的形態保存下來。2006年,由臺北市政府文化局開始進行聚落修繕的工程。
藝術駐村
經過四年的修繕,2010年10月2日,22戶寶藏巖居民遷回,「寶藏巖國際藝術村」正式營運,以「聚落共生」概念引入「寶藏家園」「駐村計劃」與「青年會所」等計劃,用藝、居共構的做法活化保存寶藏巖,創造聚落多元豐富的樣貌。
這裡不僅是藝術家的創作平臺,更是許多青年們的創意基地,在這裡透過藝術與生活的各類創意結合,使空間不僅只是展示的平臺,人們在這裡可以體驗各式文化,感受在空間中流蕩的歷史痕跡與氛圍。在這裡藝術不再是高不可攀的展演形式,而是各式各樣的呈現方式,如食堂、勞作教室、植物工坊等等有趣的方式。
如《尖蚪》以攝影、展演與餐食的一間探索食堂,在食堂中結合各類主題演出,如音樂、短劇、攝影展覽,創造一個主題性的文藝餐食空間,在臺灣文藝界也別有盛名。
再比如《露比的點心茶會》,雜貨教室通過優秀的技法創作,將紙粘土做成各種仿真甜點黏土、手作飾品,以假可亂真又別具創意,成為許多小朋友愛不釋手隨身飾品。
2011年,臺北市政府文化局公告宣布寶藏巖聚落為該市的歷史藝術聚落。「寶藏家園,聚落共生」成為社區的口號,而旅行社則更多以「與臺北101齊名,被《紐約時報》納入臺北最具特色的景點之一」的標語進行宣傳。
藝術村村口即可領取寶藏巖的導覽手冊,沿路的導覽標識完善,「家庭電影院」、「腳踏車書店」、「寶村柑仔店」……觸手可及與可用的創作浸染在街角,甚至有眾多工作室敞開著大門,標好價格的小作品旁有自助的投幣箱。這種信任感讓人將寶藏巖始終看作一個友好的社區,而非售賣門票的觀光景區。
目前,寶藏巖國際藝術村設有14間藝術家工作室,作為國內外駐村藝術家工作及生活的空間。除此之外,也規劃了排練室、展覽室及戶外展演空間。此外,每到假日這裡還舉辦不同主題的市集活動,相當熱鬧。
微型群聚
有一些「村民」在計劃結束後捨不得走,成為「微型群聚」一員。「微型群聚」意味著在寶藏巖裡開門營業、「常駐」一年以上,這樣的單位,寶藏巖裡共計約30個。
2017年的「白晝之夜」(Nuit Blanche,創始於2002年,起源自法國巴黎的城市街道藝術盛典,迄今已有120個城市響應,臺北於2016年首度舉辦)以不眠的藝術派對為開端,植根於「都市創新」及「公共空間設計」兩大核心概念,為市民提供親近藝術及城市的場所。通過藝術力量去串聯起發聲的社區,試圖找回與城市的親密關係。日常川流不息的車道,與定時封閉的場所,都會在那一天夜晚打開另一種使用維度。城市的某些區域在夜晚會變得不安全,而白晝之夜是希望把城市還給人民。
寶藏巖作為其中一個響應地,在當天分別開展了「微型群聚串聯活動」與「歲月違章——寶藏巖歷史重述展」並延長開放時間至深夜。當晚的寶藏巖在山底的空地草坪舉辦拉美風情嘉年華,山間的工作室則悉數開放,人們在走家串戶的同時,可以上前傾談。
寶藏巖國際藝術村,與一般的藝術村不同,本村不斷的引入藝術家入村創作,打開「寶藏巖國際藝術村」的網站,可以看到已經持續了接近十屆的藝術家駐村招募計劃。除此之外,藝術家與村民共同生活的協作創作模式,帶給寶藏巖微妙且和諧的碰撞。村民會主動和藝術家交談,而藝術家也會在聊天中尋找創作靈感。
展演活動
寶藏巖還不斷透過各種各樣的活動、展覽活動,如環境藝術燈節、混種藝術季等等,吸引各樣人群來此,達到可持續發展的目的。其中,從 2012 年開始舉辦的寶藏巖燈光節,顛覆傳統,匯入新意,邀請來自各地的藝術家以寶藏巖獨特地形為創作舞臺,創造出無可取代的作品,因此每年都受到許多人的矚目與期待。
寶藏巖燈光節每年以響應不同社會主題的策展方向進行定調,今年寶藏巖燈光節是以「野景」為題,思考人類邁向看似通往文明的路上,其所遭遇到的野蠻困境,並反思其所抵達的當代生活光景。
藝術無垠,漫步好景
從步入村落開始,藝術團體衍椼通過作品「眾裡尋他千百度」,帶著人們在聚落的巷弄裡散步,細數座落的路燈和腳前的風景。
大自然的景色隨著工業文明的發展,逐漸被都市繁華所取代,在寶藏巖上光巷的房舍內投影了一輪滿月,以極低科技的手法,讓作品唱出鄉野田園的蟲鳴鳥叫。
虛實交錯,移動風景
寶藏巖的最深處座落著作品「虹光樹:果實星球」,這兩顆星球像是原始且充滿生命力的異野空間,與聚落入口搭建的巨型透明帳篷遙望著。
另外,2019臺北藝術進駐的臺灣籍駐村藝術家莊知恆,使用擅長的舞檯燈光設計結合寶藏巖的歷史脈絡,以雷射光束及蓄光材料刻抹一道道光痕,將進駐寶藏巖國際藝術村後所感知到的一切,呈現看似無序卻也尋常的生命軌跡。
今年寶藏巖燈光節還與簡單生活節聯名合作,於3月30、31日和5月4、5日共同舉辦開閉幕派對、音樂演出和簡單市集,開幕當周也與Giloo紀實影音聯合放映,針對燈光節「野景」所延伸出的議題精選片單,於寶藏巖的防空洞播映。展期間的周末還有九場由漫才團體「魚蹦興業」為寶藏巖燈光節獨家創作的「野景-光之大笑漫才」表演。
由寶藏巖社區保護計劃到現在寶藏巖國藝術村的設立,給予我們一個新的視野。寶藏巖通過政府有意識引導文化保存,使原本面臨拆遷命運的聚落得以重生,這值得內地許多強調城市發展的地方深思。
在現代化的城市建設過程中,許多具有歷史意義與文化內涵的聚落與建築並非只是所謂的「都市毒瘤」,在某方面,它們所代表的可能是具有文化內涵的歷史空間,所承載是某些族群的共同歷史文化記憶。若失去歷史與回憶,就如同浮萍般隨波逐流,當回首過去意圖重新尋根之時,才發現過去都在自己手中摧毀了,重新所造的也不過是個有軀體而沒靈魂的仿古建築街區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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