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俊禹 8月16日
離開王家淺村西口,沒有返回大運河堤岸,而是沿水泥路西行近1公裡,再南行數百米,就又轉到另一個運河村莊——常辛莊村。據縣誌記載,明初,常氏從山西洪洞縣遷此立村,取其長久幸福之意而命名「常幸莊」。後因「幸」與「辛」近音且字形相仿,演變為常辛莊。
我沿著上村子裡的一條東西主街道,從村西口進入村子,向東走去。村容村貌與剛剛走過的王家淺村大同小異,因遠離鄉鎮所在地,這一帶村莊建築水平都不高,農村環境衛生缺乏整治,髒、亂、差現象嚴重,新農村建設任務依然繁重。但環視村莊街道四周,我卻驚奇發現村裡棗樹不少,特別是臨近街巷的一些棗樹引起我的注意,枝繁葉茂、青果纍纍,很有一番風景,讓我頓足拍照思考。
我走過村莊、來到村東,重新返回到走過多少遍的那條大運河左堤岸。昔日堤頂難行的土路,如今已是舒適便捷的柏油路面。巍巍大堤,多年修築,累年沉積,堅固穩定。我站立在油麵路上向東側的河圈望去,寬闊的河灘地,遍地是長勢喜人的青棵莊稼,大運河的主河道還遠在東方,只是看到蜿蜒的輪廓,卻看不到河道裡的一切,好大的河圈地啊!
其實,大運河的彎比較多,凡彎就有圈,三面環河,圈內的面積大小不等,大彎大圈,小彎小圈,圈內儘是沃土良田。古時候,誰家要是有幾畝圈地,算是吃喝不愁了。常年是一年兩季、澇災是一年一季收成。等大水退後滿地淤泥,在上面的溝縫裡撒上麥種,第二年準是一個好收成。另外,凡河圈地按著風水先生說是風水寶地,死後葬在這裡,保不準就是官運亨通,子孫財旺,正如民謠唱的那樣:「運河十八彎,彎彎都有圈,圈圈都有墳,墳墳出名人。」運河岸邊有著許多名家大戶墳墓。而如今,運河圈裡的土地一般都不計在當地所有耕地總畝數裡,是老百姓們富餘的「自留地」。
歷史上,這裡原為黃河故道,九河下梢。許多年前,這裡大片的土地還在海裡,隨著潮起潮落,黃河不停地淤積出一片一片的陸地,土質肥沃,適宜耕墾。這裡又地廣人稀,所以當年的朝廷,就將這裡作為移民的落腳之地。特別是隨著大運河的開挖,山西的大批移民,紛紛來到這片富庶之地安家落戶,耕田打獵,煮鹽經商。
這裡還有一個「跑馬圈地」的傳說。傳說當年每一次黃河發水淤出新地,就有一些富人騎著馬去窪裡圈地,馬到之處,往地裡揳上個木橛子,或者隨便做個什麼記號,信馬由韁地跑下來,這一圈地就歸自己所有了。有的年頭淤的地太多了,一匹馬根本跑不過來,於是他們就指天為證:那片雲彩下,或者那隻大雁飛過之處,都是我的地盤!僅僅是一句話,就擁有了無邊無際的土地。這是多麼神奇的地方啊。
大運河的水是自南朝北,而彎彎曲曲沿著運河走向的岸邊第一道攔水的屏障就叫「河壩(堰)」,河壩(堰)這個名稱在運河兩岸稱謂不同,原因有二,一是洪水泛濫時期,運河兩岸是地跨兩地,沿河的壩堰十年有九年都有決口淹沒河圈地的情況,尤其是夜間決口,兩岸都敲鑼打鼓報信,組織人們搶險堵口,分不清哪是河東,哪是河西,混淆不清。於是,多年來形成習慣,並流傳下來,河西的叫「堰」,河東的叫「壩」。這樣在夜間巡邏防汛的人一旦發現險情在河東邊喊「壩」,河西邊喊「堰」。兩岸的搶險隊一聽就明白決口是在河東還是河西了;二是從南向北是逆水行舟,必須用縴夫拉,但純憑搖櫓是前進不了的。那時凡逆水行船隻不論客、貨,都要靠河東岸行駛,否則就亂套了。不是像如今有些畫家畫的那樣,上行有拉縴的,下行也有拉縴的。拉縴的只能靠河東岸的壩上行走,才有秩序,行船航道不能改變。從北向南是順水,不論客、貨船,均不用縴夫,只搖櫓撐舵就可以了,船家行話叫「放下水」,是在河主流的西邊行船,順流而下。
河壩堰是沿河涯而築,高約兩米,寬約五米,按河坡1:1.5坡度計算修築,堰頂一般兩米半左右,就地取土,層層夯實,有運河之始就有壩堰,即是縴夫所走的路。而我文章裡經常出現的「堤岸」,即鋪設上油麵的堤頂路,也就是我們常說的運河防護大堤了,是保護兩岸所經各級政府及人民生命財產的重要防護線,它是後來一次次加固修復起來的,也是防備運河決口的最後一道屏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