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圖上原本是沒有「故事公園」這個地方的。送外賣到這裡的小哥會停在巷子裡,扯著嗓子問:「故事公園在哪裡?哪裡有藍色大門?」
後來,直接搜索「故事公園」,會發現這裡被人放置了一個小小的紅色圖釘,它真的成為了一個地標。很多人走到這裡,以為院落裡有鬱鬱蔥蔥的樹木,也常有附近的居民帶著小孩過來散步,卻被走出迎接的靦腆的女孩子告知:這裡是我們的工作室。
不過今天,我打開地圖查看,發現圖釘不見了,「故事公園」退回了它的真實地址,几几弄幾號樓幾層。
一個空間,就是一個宇宙。它有著自己的前世今生,也會因為來自天南地北的人在此處的匯合,而產生新的能量場域,不斷變化著自己的形態。今天是我們離開故事公園的第一天。每個同事都交出了一個自己和故事公園之間最隱秘的回憶。
之後,「新空間」欄目也將作為三明治的一個固定欄目,用新文本去呈現在我們生活的城市裡那些有故事的空間。空間,和我們的生活緊密相連,它不僅是生活的承載、故事的容器,這些空間本身即是故事的講述者。
紅房間的藍柜子
萬 千
很少有人知道故事公園紅房間裡唯一的藍色元素——那個釘在牆上的鐵盒子——有什麼作用。
它是2016年被釘上去的,我接待了那個來這裡裝修的工人。他抱著藍色方形的鐵盒子疑惑地問我,這個要釘在哪裡?我手指一揮,決定了它最後的位置。
下達完這個指令之後,我回到藍色房間,隔著一堵牆,聽見工人就在對面拿著電鑽,把它安置在牆上。「突突突」,藍色的鐵盒固定了。
這是我來到故事公園之後,所經手的對這個空間產生了「破壞」的唯一經歷。
故事公園,是我們每天工作的場所,不大,有一個小院子,一個藍房間,一個紅房間。
紅房間有兩面紅牆,一個紅色大柜子,一列紅書架。藍房間,有一整面的藍色書櫃,和藍色的牆。我在故事公園度過的第一個冬天是在紅房間裡度過的,那時候我們說,紅房間真冷,大大的窗戶透風。第二個冬天,就是今年,我的工作桌在藍房間裡,但又覺得,藍房間太冷了,忍不住要跑去隔壁的視覺系暖爐旁邊蹭蹭暖氣。
陽光好的時候,我們會去院子裡吃飯、聊天,還有幾位同事會在院子的木板上放一個草蒲團,抱著電腦,靠著牆,安安靜靜地打字。
說起來,故事公園空間真的不大,可是就是在這麼三塊區域裡,我們的生活流轉、變化、不斷生發新的改變。
藍鐵盒就是某一次改變的「遺留紀念」。
它的誕生來自於故事公園日常的一次「頭腦風暴」。我們想把紅房間設計為一個可以對外開放的空間。於是藍鐵盒被設定為「故事收集器」,它顛覆了自己原本的儲藏功能,變成了一個奇特的「裝置」:訪客站在鐵盒前面,把頭伸進去,就像和樹洞說話一樣,在裡面講一個故事。我們會在裡面放置一個錄音的裝置,來記錄這些秘密。
別說,我試過,這個儀式,還真有那麼點奇異的神秘。
如果藍鐵盒也像生物一樣,自己也存在感知的話,我會好奇,當它在故事公園的牆面上甦醒的那一刻,發現自己的使命和其他那些擺放在家具店裡的柜子的命運不同——不是用來儲藏零碎物品,而是用來盛裝故事——是不是也會和我們這些坐在紅房間裡寫作,對世間發生的故事都懷有好奇的人們一樣,對自己的使命感到興奮呢?
不過,沒過多久,變化又在這個小空間裡發生了。紅房間不再對外開放,變成了我們的會議室,這也就意味著不會有陌生的遊客來到這裡,對著這個藍鐵盒講故事了。
自那以後,藍鐵盒就一直杵在紅房間的牆上,像一個凸出來的方形的「耳朵」。很少有人會打開它,也鮮少人知道它的「肚子裡」放著一個圓筒紙盒,裡面還寫著我們曾經扔進去的各種各樣的問題紙條。
要搬家的前一周,我打量這個紅房間,突然想到這個藍鐵盒。會不會在這些日子裡,它還在笨拙卻忠心耿耿地扮演著自己的角色?當我們在紅房間裡哄堂大笑時,當我們坐在長桌上各自寫稿時,當某一個同事獨自坐在這裡加班時,它是否在默默觀看著我們的生活,記錄著這一切?正如當初它被賦予的使命一樣。
告別小院子那一天,藍色的鐵盒也許不會跟著我們走了。
它會被一位第一次走進故事公園的維修工從牆上摘下來,他們打開這個柜子,發現裡面空空如也,什麼都沒有。他們會好奇它為什麼會被釘在這裡,一個藍色的柜子為什麼要釘在紅色房間的牆上?
誰會想到,在這裡曾經存放著這個時空裡發生過的那麼多故事。
故事公園的微波爐「小白」
依 蔓
故事公園裡,我最喜歡的角落除了鋪著木板的小院子,就是茶水間過道了。剛來故事公園時,我甚至喜歡在下雨時把桌子搬到過道上工作,看著玻璃門窗外雨點滴滴答答。
所謂過道,是從院子進入房間的過渡區域,窄窄的一條,寬度大概只有1米5,貼著靠窗戶牆邊釘了一條藍色長桌。整個故事公園裡,只有茶水間過道保留了老房子的花磚。像馬賽克一樣的小正方形格紋,復古,好看。
茶水間過道雖然小,但卻坐擁讓故事公園有家的味道的幾大家電——熱水壺、微波爐、電冰箱。後兩件都是我主導購置的。
現在的微波爐是一年前新買的,故事公園上一臺微波爐屬於和我們相鄰辦公的公司,他們搬家後自然也把微波爐帶了走。仍然記得他們搬家後的第一天,我興高採烈掏出便當想加熱時,卻只看到一個空蕩蕩桌面的措手不及!
於是我為推動購置微波爐這一項動議,發起了鼓舞大家帶便當的倡議。萬千和奕超迫於我的營銷型人格脅迫,紛紛表示只要有微波爐,她們一定會帶便當的。校長是會早上6點去菜市買菜給家人做飯,但不會做便當的人,但這不重要,3:1的需求比例,買微波爐的動議順利獲得通過。
當即我就下單,新微波爐第二天就到了。
新微波爐,姑且叫它「小白」吧,因為它很白。這是一款功能最簡單的型號,當然,也最便宜,不過才200多,功能非常粗暴,只有不同熱度和時間兩個旋鈕。但它長得非常美貌,商品介紹上主打著「日式小清新」的賣點,細想下來大概是因為功能簡單,因此造型也很簡潔。
但因為它的價格,「小白」剛剛來到故事公園時是不太受待見的,校長對於這麼便宜的微波爐究竟能夠支撐多久,抱持不太樂觀的保留態度。但時隔一年,「小白」雖然在上個月爆發了莫名嘣炸火星事件(維修小哥來了檢查不出問題),一切運轉良好。
有那麼好看又便宜的微波爐,我不知道為什麼要花大價錢買有液晶顯示屏、有燒烤功能、能定時蒸魚蒸排骨的微波爐,所有的微波爐難道最後不都只會淪為只剩定時高火加熱這一個用途嗎?
即便是定時高火加熱,「小白」也可以實現不同需求。比如加熱早餐麵包,沒有盤子怎麼辦?把麵包架在陶瓷杯上放進微波爐。比如我拿它做過水果茶,茶包和水果丟進去加了熱水,再微波個幾分鐘,成品味道如何先不論,但至少是個新的烹飪思路。
當然,「小白」最重要的功能,還是加熱便當。它見證了故事公園食客們的烹飪技能成長軌跡,見證每個人在廚藝上塑造出的不同風格。
奕超的風格是「怪力亂神」,中西混搭,一道黑胡椒土豆牛肉,煮一煮嘗了嘗味道不太對,乾脆倒了點老抽陳醋一起燒,一道菜裡能嘗到她廚房裡幾乎所有的調味品,而且最神奇的是味道竟然還都不錯。
Daisy的風格和她本人一樣,走的是可愛路線,菜和飯被細緻地用不同小盒子分開,每一份不多,但都很精緻,調料也不因為分量少而馬虎。而且Daisy相當擅長做低調華麗的大菜,比如糖醋排骨和紅燒牛尾,都是需要耐心照料的菜。
最近的新晉廚師,是鴿子和景宜。鴿子走的是純西式路線,最擅長做各種好吃的沙拉。最近熱菜技能也是嗖嗖上漲,一份韭菜炒雞蛋也能做得鮮掉眉毛。景宜是最出人意料的,誰也沒想到這個男生像是會自己做便當的人,但在他成為全故事公園對各種打折購物信息最了解的人之後,再看他端出羊肉手抓飯、燒茄子、燒雞翅、燒豬蹄,友好地走到每一個人面前用讓你無法拒絕的語氣說「來,嘗一塊吧!」……就一點不覺得驚訝了。
為什麼沒有Angela?因為Angela不愛下廚。老公雖然不會給她準備便當,但會給她準備豐盛的愛心早餐和愛心水果……Angela老公不知道,每次他準備給Angela愛心水果,都會偷偷被我們瓜分掉一些。
大家一起分享的便當午餐
大半夜的寫得自己餓的不行,不知道為什麼自己要挑這麼個角落來寫。不過想一想,讓故事公園更像一個家的,還得感謝微波爐「小白」。這裡的牆壁,天花板,應該早就被我們分享、爭奪的不同風格的便當味道,浸泡得透透了的吧。
希望這個空間的新主人,也和我們一樣,喜歡用食物讓這裡變得更像一個家。
那些被搬來搬去的箱子們
奕 超
故事公園裡有很多牛皮紙箱。
這個是放帆布袋的,那個是放寫字少女T恤的,有一個裡面裝滿了包裝用的黃色泡沫袋,還有幾箱書......
光臨故事公園的快遞小哥
放帆布袋的箱子放得最深。如果我需要拿一個粉色的袋子,就要先把外面放T恤的挪出來,再往放帆布袋的箱子裡掏呀掏呀,才能從一百個藍色帆布袋下面掏出一個粉色的。
找T恤最麻煩。T恤分少年和少女款,以及XS,S,M,L,XL。我拿半透明的塑膠袋分碼裝好,但畢竟都摞在一個箱子裡,袋子也輕薄,多翻幾次就破了,碼又混在一起。
箱子們和它們肚子裡裝的物件,大部分都放在故事公園的紅色房間裡的幾個角落。每當有客人來訪,這樣的對話就要發生一遍:
「哎呀真是不好意思,我們這裡地方太小,太亂啦。」
「沒事沒事,很不錯啊。」
也不知道客人們是真心還是客氣。難為他們了。
最後一天搬家時的情景
每隔10天左右,校長梓新老師會突然注意到這些箱子們的其中幾個,然後說道:」怎麼這麼亂?怎麼這麼佔地方?「然後開始一通收拾,把兩個箱子摞起來,或是把空掉的一個扔掉,兩個箱子合併等等。
收拾東西真是一件非常辛苦的事情。我想起媽媽跟我說的:你拿完東西放回原處不就好了?但是我不會記得要把它們放回原處的嘛。
而這幾個箱子,很快就要在新的地方被搬來搬去了。再見,五原路故事公園。
故事公園夏天的味道
晗 倩
第一次來故事公園,是2016年的5月,那時天氣微涼,空中飄著零星細雨,故事公園藏在五原路的弄堂裡,雖然是第一次去,可那個鋪著木地板的小院子,我一眼就認出來了。
當時怎麼也沒想到,時隔一年,我竟然就駐紮進了這個不大的院子。
那個夏天,我們(通常是奕超、依蔓和我)經常坐在院子的小圓桌旁,一邊躲著猛烈的陽光,一邊吸溜著臭烘烘的螺螄粉,時而咂吧著嘴:「嗯!好吃!」接著,故事公園一整個下午都籠罩在濃濃的滷水味裡,連毛細孔裡發出的汗都有一股奇怪的味道,講話的時候會忍不住先屏息,將一口滷味吞進胃裡,儘量咬著牙,將雙唇之間的縫隙壓縮到最小的狀態,發出的聲音做作而可笑。
在故事公園的小院子裡曬太陽
不吃螺螄粉的梓新走進來,即便嘴上不說,眉間也好像微微皺了一下。於是氣氛陡然變得凝重起來,大家都沉默不言。
好在院子裡養著一盆小小的薄荷,小小的枝葉悄然抖動,好像在說:「看我的!我負責空氣清新!」
有一天,依蔓採了幾片葉子,洗淨之後丟到透明的大玻璃杯裡,嫩嫩的綠色,遺留著幾顆細密的水珠。她喜滋滋地招呼大家,要喝薄荷茶的自己拿!整個過道都飄散著那種清香涼爽的味道,夏日午後的昏昏欲睡頓時一掃而空,走起路也輕飄飄了起來。那盆薄荷葉子雖然總被摘下,到了冬天卻又長滿了整整一盆。
日光西曬時,院子另一邊的綠色窗欞裡傳來了「刺啦」一聲,菜下鍋了。隨著鍋鏟與鍋的鏗鏘,香味像一縷煙飄出了窗,又好像循著一條看不見的線,鑽進了紅色房間的白窗,挑釁著每一個人的鼻腔。這個時候,我們通常在紅色房間開會,大家的臉上都不自覺地露出了心照不宣的表情。忍不住看一眼時間,四點半。
到了傍晚,天色將暗未暗的時候,我推開紅色房間的門,將長木桌橫過來推到沙發邊,騰出好大一塊場地,鋪上黑色的瑜伽墊,這裡就成了一間瑜伽教室。
鴿子是我在故事公園的第一個學生,她的頭髮又黑又長,卷卷的,讓我想起了十年前的自己,也是一頭烏黑的海藻。她用一根橡皮筋扎在腦後,垂下來的髮絲有幾縷粘在了汗溼的後背上。
後來故事星球的Ella跑來上了一節課,她告訴我,我的課比她在瑜伽工作室上的更難,我才意識到,鴿子從來沒抱怨過。只有一次,上完一個半小時的課,她說:「剛開始我就想停下來了。」她也不知怎麼的,抱著這個放棄的想法,堅持到了最後一分鐘。
晚上八點半的故事公園,氣味很複雜,前調是大汗淋漓的酸氣,中調是不經意間嗅到的淡淡洗髮水香味,而城市中的夜幕下有一種特別的溼重之氣,摻雜著弄堂老房子的磚木氣息,是為後調。
冬天還沒有過完,就要離開故事公園了,好在這個夏天,濃鬱得足夠久久回味吧。
故事公園的杯子們
鴿 子
故事公園是有自己的杯子的。
它們是六隻藍色的、帶把的馬克杯,很普通的宜家風。不過它們是為訪客準備的。
故事公園的人們自然有他們自己的杯子,而這些杯子又命運各異。
在鴿子才到故事公園的那個春天,曾經用訪客藍杯子喝了一個月的水,每一天,依蔓大掌柜都在催促我把自己的杯子帶過來。但是那時候我身邊只有一個馬克杯,是去理髮店送的(沒錯,你沒看錯,確實是理髮),還要留著在寢室喝水呢。
後來,我帶了另外一隻杯子來故事公園,結果驚倒了眾人——這不是個杯子,這是個碗啊!
鴿子的杯子
它是一隻淡黃色的、相當廣口的馬克杯,長(zhang)耳朵,上面有著小長頸鹿的圖案。兩年前姐姐把它送給我的時候,豪邁地通知我:
"送你一個泡麵杯!"
老實說,我並沒有用它吃過泡麵,它的主要用途是吃早餐麥片。不過自從把它帶來故事公園,它的職能好像就變了……他們真的把它當成了一隻碗。
夏天的冰檸檬紅茶
鴿子的杯子見證了故事公園物產的豐饒。
小朵朵買了當季的草莓,一顆顆水靈靈鮮亮鮮亮——拿小鴿子的碗去洗了盛出來吧!景宜又在永輝買了兩盒划算的藍莓,用它自帶的小盒子裝著不好洗——倒進鴿子的碗裡吧!奕超需要從愛詩的白飯飯盒裡盛飯出來,用鴿子的杯子吧!
除了鴿子之外其他人的杯子是什麼樣的呢?
小朵朵的杯子和她一貫「娃娃領的連衣裙,蕾絲邊的襪子,看見可愛的布袋就走不動路」的畫風相符,也是一隻相當可愛的小杯子,但是裡面曾經溺死過一隻小蟑螂。
除了小蟑螂溺亡靈異事件之外,發生在故事公園杯子身上的另一重靈異事件是"突然碎裂靈異事件",主角是校長的杯子。老實說,我已經不記得那個杯子的樣子了,但總之不是跟足球有關,就是跟學校有關。某一天,所有人都不在茶水間,它突然就自我解體了……仿佛用這種方式控訴自己杯具的一生。
整個故事公園,只有景宜用的杯子跟大家不一樣——不,不是保溫杯,但是是可以take away的杯子。這當然是因為——有些咖啡店自己帶杯子,可以便宜五塊錢,比如manner。
也難怪,「薅羊毛」這種題目只有景宜可以寫了。
故事公園的沙發
景宜
我需要一隻沙發。
任何時候。晚上,我在婁山關路的老房子裡,從高仿的懶人沙發到皮革沙發上換來換去,就這麼打發了空閒時間。 上午,地鐵把我帶到了工作的地方:故事公園,五原路,換乘一趟地鐵,四站路就到。我又坐在了灰色沙發上。
簡單說,我的一天從幾個沙發上換來換去中度過了。
故事公園的沙發在宜家買的,900元。它最多能容納三個人坐在上面,寬1.4米。有一天,我在上面睡著了。月中後,我經常要補稿,晚上一個人留在了公司。時間慢慢地過去,快十二點了,我還處在修改的階段。靠在沙發上真的很舒服,它的左邊就是空調。重要的是,四處無人,我能躺在上面。
等我的工作完滿結束,時間也到了凌晨兩點。那個時候,我的家在市郊大華三路,離五原路大概有11公裡。工作室外,我的電動車在安靜地等我。估算了下時間,我決定脫掉外套當被子,倒頭睡下。
我當然設置好了鬧鐘,在第一個同事要到來之前,迅速地離開了這。等吃過早餐後,又出現在了公司,又坐在了沙發上。這個夜晚像沒有發生過。那一天,我感到非常奇幻,希望趕快天黑,趕快回家,總感覺兩天被重疊成一日了。
大多時候,我都在獨佔這個寬1.4米的宜家沙發,只有鴿子偶爾會來坐坐。剛開始,我為這種獨佔還有些絲絲地不好意思,但很快這種情緒就化為烏有了。就像最開始說的:我需要一隻沙發——就像居斯塔夫·福樓拜的書裡《一顆簡單的心》裡的女僕費莉西泰需要一隻鸚鵡那樣——我只有坐在沙發上時才好意思掉書袋和講這種比喻,就知道我多麼需要沙發了吧?
在沙發上,我做過幾次採訪。一次訪問我的朋友,她在一個新媒體工作,當時我在寫營銷號的選題。那天下著大雨,我們幾乎身上都淋溼了,我帶她到了故事公園。她在門口抽了支煙,然後坐到沙發處,很自然地脫掉了高跟鞋,盤腿坐在了沙發上。
我當時有些驚訝。為什麼她這麼不怕生,在我同事們面前,直接這樣坐在了沙發上。我想到自己,總會有些侷促。有次去臺北玩,友人帶我吃夜宵,他開著機車看到哪有攤位就去哪隨便吃些,一晚上去了好幾家。他很自然地和店主打招呼,像是每天的常客一樣。
喝了一口花枝湯,我說:「蠻羨慕你們的,和人講話時那麼確信,感覺這個城市就是你自己的一樣。我從小在武漢長大,不會和小吃店主看起來挺親密的一樣。」 他對我講的很費解。
這些事情和沙發也有關係。這個宜家沙發旁邊,有一個門,我們很少會打開。沒錯,故事公園是在一個弄堂裡,我們是這棟老房子的一樓,擁有庭院,它的藍色大門是通向外部的。在沙發旁的小門,則通向老房子內部。打開後,光線變得灰暗了些,能發現一個公共廚房。偶爾,我們工作時能聽到聲音——大多不是炒菜聲,而是愉快的談話聲。
有天,你也偶爾想離開舒適的沙發,離開獨處的周末,或者工作日。你離開沙發,走向街道、公園、更遠的大自然,和不同的人類、動物們交交朋友吧。這樣,沙發也不會是問題了。
我在故事公園拍的第一張照片是黑板
Yin
第一次來到故事公園的那個午後,我偷偷拍了幾張照片。第一張照片是寫滿了選題的黑板。
當時是來面試的。坐下後,我趁著主編出門幫我倒水的一分鐘,快速打量了一圈身處的房間:紅牆真讓人覺得溫暖,不過這溫暖感一定也有暖黃色吊燈的功勞;書架上蠻多書的,得有好幾百本吧;角落裡那顆藍色大骰子有點眼熟,我好像在三明治的推送裡見過;黑板上的字密密麻麻的,應該是最近某次開會時候寫下的吧。
稍稍定睛,我仔細看了看黑板上的內容,發現是一串曾在三明治公眾號上看到過的名字,以及一些有意思的話題,比如,年輕人怕死、無性婚姻、小眾國家打工、劍玉……嗯,我猜這些是選題,確實都很符合三明治在我心中的氣質。
黑板上的字很正。雖然這些字並非都是正楷,但每個字自身的結構很正,而且每一行的排列也鮮有向上或向下歪斜,在暖黃色的燈光下顯得乖巧而又端莊。
哎呀越看越可愛,好想拍下來,但會不會不太好呀,要是涉及到三明治的機密怎麼辦?應該不會這麼嚴重的吧!那趕緊拍吧,如果一會兒主編回來了看到我在拍就不好了,儘管我也說不上哪不好。
於是,兩秒掏手機,一秒劃開相機,兩秒對焦,一秒按下快門,一秒邊鎖屏邊將手機放回口袋,重新端端正正地坐好,就像黑板上的字一樣。
現在回想起那時的心情,覺得之所以要偷拍下這塊寫滿字的黑板,是因為考慮到若不能成為三明治的實習生,這也是可以印證我和三明治之間的交集的一張照片了。
很幸運地,我和三明治的交集並沒有止步於此。我漸漸可以將黑板上的名字和它們的擁有者本人對應起來,也聽到了大家更具體地談論這些有趣的選題,然後打怪般地一篇篇寫完它們。我也隨著黑板上所寫內容的變更,越來越了解三明治。
來到三明治後沒多久的某個午後會議上,主編帶著大家梳理了一遍「我們是做什麼的」,再次密密麻麻地寫滿了一黑板,完全顛覆了我原本對三明治的認知。原來三明治不僅僅是個非虛構寫作平臺,它其實可以包括很多與寫作、創意、文化相關的事物,並將以開放的態度接受和創造更多。
哎,一不小心就寫得跟賣安利似的,但似乎只有這樣,才能表達那種被顛覆的欣喜感啊。我對於「不能夠用一兩句話說清楚自己在做什麼的機構」有著與生俱來的好感,因為它們往往蘊藏著無限的可能性和創造性。
作為每周坐班兩天的實習生,每次來到故事公園的第一件事,都是看看黑板上是否有更新的內容。這幾天的黑板上,是對新欄目「空間」的梳理;同時,還貼上了一張寫著近期稿件安排和進度的A4紙。
這兩個元素的同時出現,正好可以解釋我對這塊黑板又愛又恨的原因。它既可以見證創意的誕生與落實,也無時無刻不給人一種緊迫感。
不知道即將搬去的新空間有沒有黑板。若僅從功能的角度出發,那種可以自由移動的白板似乎更便利,也更環保。但還是不希望黑板被淘汰。因為在白板上寫字的感覺過於順滑了,就像含矽過量的護膚品,很難有踏實感。
魔幻視覺系暖爐
胖粒
第一次來故事公園時,最先注意到的就是視覺系火爐。我不喜歡叫它暖爐,火爐更好,暖這種字眼,總有一種不溫不火地想要取悅於人類,或者人類想要用其來消遣它之感。當然這就是它的本質。但火爐似乎更保留一點它的野味?
以下就稱它為視覺系好了。視覺系擁有一種迷惑人的功效。要是人第一眼見它,想必會驚奇故事公園還燒火伸手去摸屏幕,同時眼睛盯著熊熊火焰好像有點懷疑這是真的還是假的。我見它第一眼就想起了烤雞。你知道的,西方國家中經常出現壁爐,每次見它,我想,要是在裡面埋點土豆、紅薯、玉米什麼的該多好。據校長說,視覺系火爐是他從某任房東那裡搞到的,房東是個黑社會,所以這火爐多多少少帶有一絲魔幻色彩,再加之,它挺有個性,這體現在你在冰涼的早晨到達故事公園時,哆嗦著手摁下它的開關時發現,艹,沒反應。這時你會有兩種想法:1、它壞了。徹底死掉。但是明明昨天還是好的。暴斃於今日,一種大冷突然襲來。2、插座壞了。雖然插座上的燈依然狡黠亮著,但插的此孔並不能保證是正常運轉的。因此,我拔了出來,又插進另外一個插孔。暗自等待火爐運轉起來。
但似乎,這兩種判斷都是錯誤的。當我把插座的每一個孔都試了一遍之後。為什麼說第一種判斷也是錯的,這來源於我在第13次開了開關又關了開關又開了開關之後,發現騰地一下,膝蓋緋紅一片,視覺系火爐燃燒了起來。
在我熟悉了它的個性之後,每次小夥伴們打不開它時,怒吼到,這殘障火爐怕是要丟棄時,我便洋洋得意地不緊不慢地踱步到火爐邊,跟邊上人淡淡地說一句,讓開,讓我來。隨後,在大家的注視下,在我反反覆覆摁了13次以上的開關後,它瞬間散發出了友善而和煦的紅色火光。
在火爐旁坐著容易睡著,趁這會沒人,我偷偷眯了會,接著做了個夢,夢境挺魔幻的,我跑到了拉美,變成一拉美裔的男孩兒。
視覺系暖爐果然挺野的啊。
當我在夢裡正悲壯地醞釀情緒呢,突然被一聲:「快遞,張奕超的快遞」給吵醒了。沒什麼值得難過的,我意識到有點餓了,於是拿出手機準備點外賣。
小飛魚
蘭蓮超
我是最後一個入駐故事公園的人,仔細數了數,時間大概可以勉強持續 12 天,基本活動範圍不超過視覺系火爐 1 米的輻射距離,貓成一團,長時間對著電腦在噼裡啪啦敲鍵盤,和屋子裡剩下被挑挑揀揀的舊貨們,沒有過多的眼神交流,反正對於它們來說,我也是個還沒被記熟的生面孔。但可能有一位例外——那個被擺在火爐正上方的飛魚牌機械打字機。
第一天,我們友好地保持著遠程對視狀態,我在想如果能用這玩意兒來打字,說不定能寫出點什麼力透紙背的驚世之作。要知道上個世紀西方國家有多少文人騷客都是用這種一板一眼的方式在搞創作,生動詮釋「躍然紙上」這四個大字。伍迪·艾倫 16 歲時,花 40 美元買了臺德國產的 Olympia 打字機,創作時腦內風暴太洶湧,以致於打字機的蓋子都被他打飛了,還有那部超級長壽科幻劇《神秘博士》的作者,道格拉斯·亞當斯,他用一臺薄荷綠的打字機編寫充滿黑洞的科幻故事。
不過還是有點擔心,會不會輪到我自己,每下完一次手,隔壁的人都質疑我在打什麼暴力遊戲。
打字機是一種能把「敲擊」過程無限放大的機器,摁下一個字母,一根支撐杆彈起來,桿頭就啪嗒一聲碰上紙面,隨之卡著白紙的槽格從右往左移動,如果按鍵的速度快起來,桿頭們就開始爭先搶後地搶落點位置,甚至會產生一種競技遊戲的快感。但惱人的是,有時候前面的桿頭還沒歸位,連擊的下一個跟上,這群扇字型排開的支撐杆們就會卡在一起,有一種簡陋的滑稽感。
這一臺灰白色的飛魚就更簡陋了,墨水幾乎乾涸,抹殺了我最後一點離奇幻想。不是有個 YY 到極致的故事嗎?一個天才小說家靠著自己的打字機,虛構了一個「理想型女友」,性格、外貌、聲音、行為……統統像程序設定一樣完美精確,不滿意還可以隨時修改,只用把要求都一字一句敲擊出來,反正寫到你滿意為止。編劇要探索親密關係裡的操控欲,而我滿腦子都是那臺充滿魔力的打字機。
作為一個考究派,我也試著去了解過打字機為什麼使用「QWERTY 鍵盤」這種問題,發現竟然是為了避免鉛字支撐杆出現頻繁碰撞卡殼的情況,這可能是要比最原始的鍵盤——按 26 個英文字母順序排列,要先進得多。但是搞笑的是,還有個統計說道,使用「QWERTY鍵盤」,一個熟練的打字員 8 小時內手指移動的距離長達 25.7 公裡。嗯,比一個半程馬拉松還要遠。
更何況這臺小飛魚,看起來破破爛爛,支撐杆們還有點鏽了的痕跡,每次抬起身來,老胳膊老腿兒遲緩地動一動,我仿佛都能聽到它骨頭咔擦作響的聲音。一旦你文思泉湧,想要快點記錄下來,支撐杆們真的是會「萬碼崩騰」地扭成一團,有點小崩潰,但我也只能怨怨地想,欠缺調教!
而且作為一個老派的機械打字機,它是個單語言敘述者。在中文輸入法誕生之前,我知道林語堂在上個世紀四五十年代想出了一種中文打字機,叫做「明快打字機」,用「上下形檢字法」,還能把中文裡的生僻字用偏旁部首拼印。這個「字痴」掏了 10 多萬美元,幾乎是傾家蕩產來排字鑄模,儘管後來因為內戰的硝煙,促使資本家們放棄了這個銷售前景並不明朗的商品,但是想想如果還能用這種方式來組合文字、詞組和句子,寫字還是一件非常具有儀式感的事情。
故事往往處於黑暗之中,這也就是為什麼靈感被認為是閃爍發亮的原因,深入敘事,就是一個引人下沉的洞,你不知道前面的路,得多虧了這點光亮,可能才有了孤注一擲的勇氣。
人類發明了道別,因為儘管知道人生無常,轉瞬即變,但卻總是相信不會死去。我的道別方式是寫字,為一臺寫字的機器寫字。
鴿子在小小的便籤紙上用小飛魚費力地印上了一個「Z」,而現在任我再怎麼暴力敲擊,它的墨水一滴也擠不出來了,可能是覺得太傷感。
那些帶不走的東西
Daisy
藍房間有一扇小小的藍色的窗和一扇大大的白色的雙開門。
那窗雖小,卻像是廣播站,連接著弄堂裡的大小聲響。那門雖大,卻攔不住對面人家小廚房的燒菜的味道。
10點剛過,鄰裡的阿婆們就開始聊天了。有時是隔著老遠的招呼聲,聲音由遠及近,又像是兩個人隔著十幾米在對談,問一問今日買菜了伐;有時也會聊得熱火朝天,此時房間的牆仿佛消失了,阿婆們仿佛就站在窗邊講話,那聲音一下子特別近;當然也有嫌吵的時候,彼時怕是她們在爭論什麼吧,不夠精通滬語,仍然扎著耳朵聽一聽。
還有走街串巷的回收與售賣各種物品的聲音,「回收舊電視,舊冰箱,舊家具,回收....」,這聲音都是提前錄好的,在車把上掛一個擴音喇叭,便可以不斷地循環反覆。「售賣的聲音」若是來了,總是好奇,一面豎著耳朵聽他都賣什麼,一面繼續著手中的工作,現在忽然有些後悔,那聲音來的時候,竟一次都沒抬起屁股衝出去,瞅一瞅有沒有什麼寶物。然而真的衝了去,怕是又扭捏起來,不敢扯著嗓子喊「啊大叔,看看有什麼啦..」
最值得我們討論的聲音,當然就是送快遞時被喊得一個個名字,其中有一個人,成為了神秘與焦點。因為在故事公園的每一天,幾乎都有ta的快遞,有時甚至一天還有好幾個。小夥伴們各種揣測ta的一切,ta的性別,ta的工作,ta是不是宅在家裡從不出門,ta究竟給馬爸爸貢獻了多少銀子...時間久了,都很想採訪ta,想一睹這個「快遞王」的真容。更加神奇的地方在於,每次被喊,這個人從來沒有回應過,也不知道ta究竟是怎麼取快遞的。時間久了,ta的名字,ta名字喊出來的聲音,竟成了我們默契的笑料,成了每日理所應當的「鬧鐘」,有時到了傍晚,還沒有聽到ta的名字,甚至會說「誒,今天沒有xxx的快遞呢...」
我一直都覺得,故事公園右手邊的鄰居一定是個大廚。這個鄰居家的廚房的窗,正對著公園的院子,也可以說,就在院子裡。因此,每每炒菜,那濃烈的香氣不用跑,就可以自然而然來到房間裡。
青椒炒肉做的最多,以前曾寫過,炒青椒的氣味比較霸道,若在音域裡,一定是在高音的部分,會先於其他味道迅速佔領地盤。這時無論餓不餓,都會覺得好香,很餓。也燒各種肉,因為離得太近了,便會猜這味道中的成份,今天,用了什麼調料呢?
四點半準時開始飄出飯菜香的小窗口
有一次燒了鴨腿,之所以這麼清楚的知道是鴨腿,是因為那味道實在太香了,我們便慫恿同事景宜過去瞧瞧,沒想到他真的去了,回來興衝衝地告訴我們「是鴨腿,但是還沒燒好,他還說燒好給我吃呢,我不好意思,就回來了...」 我們都笑,說景宜你應該多站一站,把他的方子學過來。
知道要搬家的消息是很久之前了,先是震驚又是「哭嚎」,差點「以頭搶地耳」,哭嚎以後都沒有這許多隨手可以抓起的咖啡店的咖啡,樹影間的窗戶以及微信名字洋氣的阿姨的小吃。
後來確定的日子一拖再拖,竟然有點習慣。
在一個空間「習慣」是可怕的。
時間與空間,究竟是怎麼糾纏的一種關係呢?曾經做過一個小小的課題叫做Taxonomy of Time(時間的分類),探討建築與時間的關係。人們對於建築與空間的感知,會隨著時間而熟悉,也會隨著時間遺忘。太熟悉某個空間,成為某種習慣,它的變化就會模糊吧。
在故事公園的房間裡工作久了,有時會忘了身在何處,仿佛這個小小的房間變成海上的一艘小船,就這樣一直飄著,而那些聲音才會把我拉回到現實,回到矮矮的圍牆,小小的窗戶,藍色牆壁的房間,回到五原路的巷子裡。
時間開始倒數,要走了,大家已經開始討論要買多少個箱子。那些柜子,以及一柜子的書,那些大大小小的物什,帶不帶走,都是可以隨心意的。
但是這裡的聲音與味道,卻沒有容器可以裝。
洗手間
許佳
跨進兼作茶水間的門廳,隔著大玻璃門往藍色房間一看,必定有個人從電腦屏幕上移開視線,抬起頭說:小飛人來了!緊接著唧唧喳喳,像小鳥睡醒般,四下響起熱情的招呼聲。
小飛人就是我。我的日常辦公地點並不在故事公園。不過一個時期以來,我每周二上午固定去參加一次選題會。以上這一幕,儘管重複發生,卻不妨礙我每周都對它抱有期待。
故事公園的藍色大門
懷著期待之情走進弄堂,先經過一家美甲店,再往右一轉,走進藍色門洞。在迎接一大波問好之前,首先要經過搭建在天井裡的洗手間。
就是一般擁有天井的人家,都會想辦法利用空間搭建出來的那種小房子。
我以前租住過老洋房,洗手間也設在屋子外面。夜裡,特別是冬天夜裡,要出門去上個廁所,頗費躊躇。因此我有時候遐想,故事公園這兩間房,用來居住的話,儘管舒適,上廁所卻是個缺點。好在它用來辦公,情況就不同了。思路遇到瓶頸時,走出來上個洗手間,或是在天井裡站一站,便是一次微型的散步,回到桌前,就換了一個光景。
這洗手間,儘管狹窄,又沒有窗戶,卻很整潔而且芳香,還周到地設了兩個水槽——一個洗手,一個洗拖把。地上鋪著鵝卵石式樣的地磚,牆壁刷成藍色,洗手臺也是藍色的,裝飾同色系馬賽克。洗手液、潔廁靈、拖把抹布等等,都擺放在隨手可以取用的位置。這樣雜糅起來,我稱之為新式裡弄的家常感地中海風格。
印象最深的有一處:因為地方狹窄,上完廁所要衝水的時候,就必定要轉身面對坐便,這時一定能看到水箱上方貼著一張紙,上面寫著:用完請點個讚。
從善如流,點讚之後,就可以回去繼續工作了。
有時候,走出去看到小白門緊閉,知道別人在裡面點讚。那麼,索性走出去買點東西吃吧。這又是此處的一個優點——隨時隨地就能走出去,不用坐電梯,也不用上下樓梯或是開電子鎖。閒庭信步地走到外面,遇到一群幼兒園放學的孩子。你可以過馬路,到對面的飲食店裡,加入搶購油墩子的行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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