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辣、極麻、極鮮、極燙,極有包容性,所有菜燙下去都成一個味——火鍋味。」用火鍋比喻川劇,在全國人大代表、重慶川劇院院長沈鐵梅的眼裡,恰如其分。其實,以此比喻她自己,也相當妥帖。
在重慶代表團,三屆戲曲「梅花獎」得主沈鐵梅很容易被認出。浸淫川劇40餘載,由中國傳統藝術滋養出的神採與風韻總能在她不經意的一笑一顰間閃現。然而,談及中國戲曲的步履蹣跚,尤其是地方戲的「瀕危」,那種扼腕嘆息與振臂一呼,又總是溢於言表,隨時隨地彰顯其大青衣端莊、穩重的形象與嚴肅、正派的風範。
「戲劇歷來就有一種社會功能,叫作高臺教化。過去很多人不上學,就靠看戲來學知識。」沈鐵梅告訴記者,「生於斯、長於斯」的地方戲,由於地緣的接近性和文化的親近性,受到當地老百姓的喜愛。但是,最近這些年,地方戲的發展舉步維艱。以川劇為例,自20世紀80年代至今的30多年間,川渝兩地共有200多個專業川劇團相繼解散。
「聽地方戲,就好比去小館子吃飯,雖上不了檔次,卻有種五星級酒店沒有的味道。」說到這兒,沈鐵梅略停頓,一皺眉,仿佛在啟發記者體味一下那種「蒼蠅小館」的煙火氣。重慶川劇院每年有八九十場「三下鄉」演出,老百姓看到他們後那種「多年不見的親切」,既讓她高興,也讓她心酸。
地方戲要想突圍,希望在學校。這是沈鐵梅一直以來的觀點,也是她多年在兩會提出的建議。
「就好比在我們重慶吃火鍋,娃娃們從小就被大人帶著坐在鍋邊,這叫薰陶。」正是基於這種考慮,重慶川劇院在重慶市九龍坡區驛都實驗學校授牌成立了川劇藝術培訓基地。這所小學有2500名學生,七成以上是留守兒童,平時很少接觸藝術教育。培訓基地成立後,一大批川劇從業者來當志願者,教孩子們唱腔、變臉等絕活。「川劇的未來,也許正在這些孩子們的藝術夢裡。」沈鐵梅十分篤定。
「真感情要命,假感情要錢……」談到興起,沈鐵梅隨口唱起兩句川劇,那地道的方言、婉轉的唱腔,以及「接地氣」的戲詞,立即把人拉到了巴蜀大地,看一桌二椅,演多彩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