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上舟的愛情

2020-12-15 手機鳳凰網

高陶

我承認自己沒出息,很沒出息,真的。有時候一個演員演過一個角色後久久不接新戲,因為他走不出原來角色的感受。有時候一個小說家寫完一部作品後,久久不寫新東西,因為他繞不開他自己編織的那張網……可你算什麼?區區三十多萬字的書,不過是轉述著別人講的故事!何至於依然沉重、「走不出去」呢?新書約稿推了幾次:「沒心情寫」。至於嗎?不呵!沒勁兒吧,沒勁兒!

人世間的事有時就這麼怪。這個人走了一年多了,有褒有貶、有誦有蜚,長短非議都很正常,與你何幹?我承認這本書幾乎耗盡我晚年絕大部分精力、激情,甚至是部分健康,但我並不悔。能向後人講述一些高尚情操與精神,是我的責任與良心所在。若能對年輕人有所激勵我就知足了。

好,換個輕鬆的話題,說一段鮮為人知的、兩位主人公共同向筆者透露的細節:愛情。

一「上海人,不行不行不行!」

說這話的是江上舟的弟弟妹妹,一連幾個「不行」表示了他們對「上海人」的極大偏見,表示了他們對江上舟所選擇的女朋友最最強烈的抗議。

他們不知道,故事早就開始了。

「看,就是她,考試成績最好的那位!」男孩隨著說話人的目光看去,教室門正在打開,陽光不失時機地擠了進來,光照充足,連空氣裡細微的塵埃都看得出。一個中等身材、苗條,短髮的女孩正和陽光一起走進教室,白皙的臉上洋溢著微笑,甜甜的笑,鏡片後面的目光柔和而充滿靈氣,沒有傲慢的神態也沒有羞澀和忸怩,她簡樸的衣著、眼鏡、輕盈的步履,和她的青春、純真、開朗,正好匹配。這個清靈靈的南方女孩大大方方地坐在男孩的前方。沒錯,是個上海人!

「是的,我姐姐是清華畢業留校任教的。」 男孩聽到她那清澈柔美的聲音,吳儂軟語式的普通話,好聽極了。

男孩有些心跳,一股溫情從血管裡彌散開來,心中忽然生出一種從來沒有過的感覺,一種纖細的美妙的感覺,仿佛眼前打開了一扇門,亮了。清華參天古樹的枝葉婆娑著,鳥兒在空中婉轉地飛舞著,他快樂,快樂極了。

這個讓人好開心的會——清華無線電電子學系成績優秀的新生會,開完了。整個開會過程裡他的眼睛總忍不住時時地瞟向她。

女孩目不轉睛地望著老師,全然沒有注意到這個愣頭愣腦的男孩。

1965年9月。從此開始一個男孩對女孩三年的「暗戀」。

18歲的男生,壯實帥氣,眉宇間透著英氣。高幹子弟,他叫江上舟。

剛滿18歲的女生,文雅清秀,眸子裡滿是聰慧。上海交大教授的女兒,她叫吳啟迪。

誰能想到,從這一刻起,命運之神竟把兩個遭遇相似,性格不同的年輕人,漸漸地推到了一起。

當時,儘管江上舟熱戀吳啟迪,他的心和他的眼睛總追逐著她,兩個人都愛運動,打球遊泳爬山騎自行車樣樣都會,吳啟迪還彈一手好鋼琴……可江上舟性格中的「羞怯感」阻撓了他,使他始終沒有勇氣向她表白。同班男生大多有了心儀的女孩,課餘時一對對的「情侶」「軋馬路」,只有另一位男生和江上舟除外, 大家戲稱他倆為「老光」,江上舟頂著個「老光」的帽子,不找別的女孩,一「頂」就是三年!「老光」意味有獨立見解,意味著單純、不媚俗,意味著對自己感情的堅守,「老光」這個帽子,讓吳啟迪產生了好感。後來吳啟迪還知道,他的學習能力很強,是從福州一中(那是省重點中學),直接考入北京四中的,當時,「三角課」他沒有學過,通過自學,成績跳到了別人的前面。入學不久,這時已是「文革」開始之後,他被蔣南翔請去開「高等教育會議」,足見其出色。

一天,她看見江上舟一個人正坐在石凳上讀書,那專注的神情和周圍的環境有些不協調。身邊的一些同學拿著大字報的、拎著漿糊桶的,來來往往匆匆忙忙地由他身邊走過。

「還挺用功的嘛,」吳啟迪輕盈地站在江上舟的面前說,「什麼書這麼吸引你?」

江上舟把書一合,指了一下書作者的名字「德熱拉斯」:「你說,南斯拉夫是不是社會主義?」

「可能不是。他們好像取消『國有制』提出『發展商品經濟』『利用價值規律』什麼的,不是修正主義是什麼?」

「看看這本書!有南斯拉夫修正主義的種種流派,有共產主義內部的一些情況,挺有意思的。人家借給我兩天,我看一天,你看一天。看完咱們討論。」江上舟用他那帶著福建口音的普通話,爽快利索地說。

從此,兩個盼望搞清許多問題,盼望在知識海洋裡遨遊的青年,時常交換借來的哲學書、理論書和當時流傳的「灰皮書」來看。世界對於他們有太多的未知數,他們太需要書的滋養了。

愛書迷書渴望書和不停讀書的快樂,使他倆享受到饕餮的文字盛宴,使他倆心靈得到溝通,思維得以跳躍,認知與樂趣合而為一,「書風通道義,翰墨渡深情。」

「原來江上舟挺有些獨到的思考,他挺愛讀書也善於讀書的。他可不像那些『大哄大嗡』之輩,應當也算『大智』了。」想到他,吳啟迪感到溫暖,她同時還發現,有時開會或什麼集體場合總會有一雙眼睛在默默地注視著她,就是他!但他不像有的男生,把女孩子的門檻都要踏破了,他卻從不去女生宿舍。

「他有一股男子漢的氣魄,不像有的男人——娘娘腔!」 此刻的吳啟迪已對江上舟有了相當多的好印象。

書,是他們愛情的紅紐帶。

二正規的、不可多得的清華大學學業只進行了9個月。一夜間「打倒」、「炮轟」、「火燒」、「砸爛」的大字報滿天飛,學校亂了,教師亂了,學生的心更亂了……那個「史無前例的」運動開始了。一會兒派工作組,一會兒撤工作組,一會兒這個老字號牌子被砸了,一會兒那座寺廟被燒了,一會兒他被打倒,一會兒你被揪鬥,一會兒唱著「造反有理」的歌,一會兒高呼「老子英雄兒好漢,老子反動兒混蛋」的口號……這個世界怎麼了,中國發生了什麼事情?吳啟迪困惑了、迷茫了。

歷史把沉重的十字架放在國人背上,誰敢又誰能不背!吳啟迪成了「臭老九的女兒」「修正主義苗子」「走白專道路的黑尖子」「保皇派」,總之,她沒有資格「拿起筆來做刀槍」,沒有資格當紅衛兵,出去「串聯」需批准。江上舟則是「根紅苗壯」響噹噹的「造反派」年級組的小頭頭。

江上舟心裡有點暗自高興:「機會終於來了,誰讓她是我的對立面呢?」另一方面他的確也不願意自己心中的戀人「落後」,他必須拉她一把,讓她站到「正確路線」一邊。

江上舟的紅衛兵組織中的一幫人「幫助」(用吳啟迪的話說是「整」)她來了,一個個義正詞嚴:

「你要徹底和資產階級知識分子家庭劃清界限,站到革命隊伍這邊來!」

「原來覺得你挺好的,現在覺得你挺反動的。」

「你說,怎麼個反動法?」吳啟迪不溫不火地反問道。

對方語塞,只好走掉。

「吳啟迪,你那種『白專道路』在資產階級教育路線下你能適應,在我們這種無產階級教育路線下你就適應不了啦。」

「我們就該和你這種人鬥!」

吳啟迪直愣愣地望著每一個教訓她的人,不迴避不退讓不畏懼,眼鏡後面放射出頑強不屈的光芒,這明亮的光芒咄咄逼人,讓人望而生畏。訓她的人無奈,只好「轉移」。

吳啟迪不是那種膽怯柔弱的女孩——恨不得明天就找一個「紅五類」男生做朋友,當靠山。她不,她不僅後來找了一個比自己還「差」的「可教育好的子女」,一個被都認為「這種出身」會當一輩子「老光」的人做丈夫,她還隨時隨地要搞清楚許多問題,比如:「什麼叫『老子英雄兒好漢』?我不信馬列著作裡有『血統論』的學說!請拿出依據來!」果然她去圖書館拼命查,沒查到。

江上舟沒想到,這麼清純文靜的女孩子竟表現得如此頑強!吳啟迪這樣「不會輕易被什麼人壓倒」的性格讓江上舟非常喜歡:「『聰明人喜歡思考,可是傻瓜卻喜歡教導。』我也不會成為後者。」他心裡想。

「四時更變化,歲暮一何速。」沒過多久,江上舟的父親也被打倒了,他成了「可教育好的子女」,成了「革命對象」,連「基幹民兵」和去「拉練」的資格也沒有,比吳啟迪還慘,他連寫報告、假條、小結之類也必須在「江上舟」三個字之前冠之以「可教育好的子女」,否則便有「不滿革命」「堅持反動立場」之嫌,江上舟也懵了。

三林彪一號「戰備」令下達後,兩個人一起隨無線電電子學系去四川綿陽農村,勞動鍛鍊、改造思想。

臨行前,雙方的家長都有交代:「你的朋友問題該考慮了。」

江上舟父母給他提了個表妹,可是他說:「我心裡已經有了一個人。」

班裡有幾個男生對吳啟迪不錯,但她在站臺上用眼角「掃」的卻是他!她輕聲告訴在清華工作的大姐說:「諾,那就是江上舟!」

南下的列車慢騰騰地在人煙稀少偏僻貧窮的小縣城停下。學生們再徒步20裡走到鄉下。沒校舍沒住處,必須從「幹打壘」蓋房子開始。好在有河有水有石頭,而他們,這些青春鼎盛的莘莘學子則有的是力氣。

活是壯工的活。江上舟身體好幹活不惜力,有時自己幹完還要幫助別人,吳啟迪就是他時常要去幫助的人。小夥子一頓要吃一斤半,女孩子一頓要吃八兩。小夥子吃不飽怎麼辦?啟迪便給他一些糧票和別的經濟支援。

他們踏著石子嶙峋的小路,穿著沾滿泥漿的鞋子,直著嗓子,跺著腳,無拘無束地,聲嘶力竭地叫喊著、歌唱著、宣洩著、調侃著。他們把流行的南斯拉夫電影插曲中的那句歌詞「這裡處處是春天」改成「這裡我們沒有星期天」,嘻嘻哈哈地唱著。

「……我們沒有星期天」江上舟直著嗓子、跺著腳,喘著粗氣,嘻嘻哈哈地唱著。

「……我們沒有星期天」吳啟迪也直著嗓子、跺著腳,喘著粗氣,嘻嘻哈哈地唱著。

青春啊,青春,火熱的青春!除了你之外我們還能有什麼?我們根本沒有權利編織自己的命運。

綿陽的工宣隊個個都很「革命」,人人臉上掛著「天將降大任於斯人」的莊重表情,學生們只能老老實實地接受改造。那年春節突然「開恩」宣布放假三天,但不準外出。這些「在靈魂深處爆發革命」的年輕人,按捺不住想看看高山大河的「玩心」,江上舟約了幾個同學,吳啟迪背上相機,悄悄地上了峨眉山。

有人帶了一口大鍋。途中,突然有男生尖叫起來:「看,一隻鳥,天上掉下來一隻鳥!」

可憐的鳥,不知是被人打死或是自己體力不支猝死的,反正是老天送給他們的禮物。吃掉它!對於這些在綿陽數月不知肉味的年輕人來說,沒有什麼商量的餘地。

一個上海男生興奮得眼睛都直了,他擼起袖子拎著鳥就拔毛:「他媽的,咱們今天『肉』它一頓!」

「傻瓜,先燙一下才能拔下毛的!」還是女生懂得多些。

一大鍋湯燉一隻小鳥。十幾個人嘰嘰喳喳有滋有味地啃著。

正當他們無比喜悅無比快樂地回到駐地時,大禍臨頭。工宣隊大怒:「啊,竟敢擅自離校去遊山玩水?竟然有人敢寫『響應毛主席號召,搞教育改革,要有勞有逸』,這分明是跟毛主席的革命路線唱對臺戲嘛!誰搞的?反革命小集團,要一查到底!」

江上舟、吳啟迪等一行人進了「峨眉山學習班」,互相揭發交代「罪行」。最後實在揭發不出什麼反動言行來,只好以「自由散漫」不了了之。

荒誕的愚昧的可憐的具有諷刺意味的歲月啊,你扭曲了所有美好的東西,你創造了無奈的煉獄式的精神世界,創造了一個民族文化集體無意識的悲劇!

四有趣的是,這些年輕人既沒覺得苦,也沒覺得累,甚至也沒覺得滑稽,他們是高高興興地一路走了過來。

對於江上舟、吳啟迪來說,什麼「好事」,像參軍啦進首都啦,去大城市啦,都沒有份,他們命運的「開關」捏在別人手裡。因為他們心裡都有了彼此,他們同樣不覺得煩惱,不覺得苦和累,他們只有開心。到了後來,他們則更感到幸福,因為每天都有一個約會,在「老地方」等待。當白天的重體力勞動結束,人們都渴望安歇的時候,四隻腳便急匆匆地奔向目的地。

「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

一縷清風,一聲犬吠,一盞昏黃的路燈,一輪朦朧的月亮,都讓他倆陶醉,他們進入遠離塵囂的天籟之中。

這裡沒有傾軋、沒有排斥、沒有告密,沒有一切世俗的薰染,有的是對生命、對歷史、對世間百態的探討與思辨,有的是「同是天涯淪落人」般的相互關照,理解、攙扶和憐惜。

他們相依而行,他粗糙的大手拉起她粗糙的小手,這小手有些涼有些微顫抖,他把它們放在自己手裡揉搓,江上舟心痛地說:「這雙手還能彈琴嗎,還能彈蕭邦嗎?」 吳啟迪笑道:「能彈更好,不能彈就拉倒,反正也不是搞專業的。無所謂。」

她總是那樣豁達那樣大氣,她性格裡那種別的女孩所沒有的豪氣與柔嫻相間的氣質,讓他欽佩讓他喜愛。江上舟知道,她酷愛音樂,尤其是蕭邦,想著想著不免有些傷感起來,迄今為止他還沒有好好聽過她的琴聲,沒有看到過那流動的旋律是怎樣在這雙原本很好看的小手下跳躍的。今後還能不能聽到她彈琴呢?

江上舟拉著她的左手溫柔地放進自己的右口袋,兩隻手漸漸地熱起來,兩顆心也漸漸地熱起來。血在兩隻手裡奔流,在兩個年輕的軀體裡奔流。

寂寥的路燈照著兩個緊靠在一起的身影,空氣裡漂浮著清淡而悠遠的甜蜜,月色如水,樹影憧憧,如詩如夢。他們深深地相愛了。

愛因斯坦的「相對論」在這裡得到充分的證明:熱戀中的人只恨時光流逝得太快呀!

不久就有人出於妒忌或無聊,就向工宣對「告密」,說他們天天晚上「軋馬路」聊得很晚。

愛情,是兩顆心共同撞擊的火花,一旦它熊熊燃燒,是什麼力量也阻擋不住的。他們早已顧不得那些閒言碎語,「匯報」「告密」他們也早已不在乎。當他們柔情纏綿,依依不捨,覺得該回宿舍的時候,人們早已酣睡,宿舍的門也已關閉。

江上舟便披了一身月色,輕輕地「越窗而過」 ,安然入睡。吳啟迪也披了一身月色,輕輕地「越窗而過」,安然入睡。兩個人都做著同一個甜蜜幸福的愛情之夢。

第二天,有的女生會大叫起來:「哎呀,吳啟迪,你原來天天爬窗戶呀?」吳啟迪微笑不語,天天照「爬」不誤。

五歷史有時是那樣荒誕。1970年,他們什麼專業課也沒學,稀裡糊塗就算在綿陽清華大學分校「畢業」了。哈,畢業了!人人都笑了,只是這笑,說不清是高興還是傷心,總覺得充滿譏諷和苦澀。

一大幫人,個個穿得破破爛爛,打著補丁,滿是塵埃,男生鬍子拉碴,向著全縣唯一的一家小照相館進發!

「……我們沒有星期天」江上舟直著嗓子、跺著腳,喘著粗氣,唱著歌,前進。

「……我們沒有星期天」吳啟迪和大夥一樣直著嗓子、跺著腳,喘著粗氣,唱著歌,前進。

誰也沒想到,畢業照引來一陣狂笑:「怎麼都是X光片呢?」

「快看,江上舟,你像不像勞改犯?」

「你呢,怎麼也是刑滿剛釋放的吧……」

「這個人像誰?盲流……哈哈哈……」

就這樣,嘰嘰喳喳鬧鬧哄哄唱著「沒有星期天」的歌兒返回了連隊。

黃土地上的陽光是冷色的。稀落的星星在不知名的地方墜落著,他們覺得自己的命運似乎也在遙遠的地方無依地墜落著。

曾經明媚過,精力充沛過,令人心醉過的花樣年華,瞬間就變成隔山隔水的老故事。

畢業了,理想又在哪裡?一段荒唐可笑又滯重蒼白的歷史。

江上舟他倆在畢業分配時公開了戀愛關係,被照顧分配在一起,到雲南昆明一家電訊器材廠當工人。

「大家都想遠走高飛,不願留在學校,學校的氣氛太差了,都想儘快離開這裡,當農民也行,去插隊也行,只要兩個人在一起。我們沒想到會這麼幸運。分到不遠的『邊疆』昆明。」回憶起當年,吳啟迪不無「感恩」地說。

不久,他們築起了和諧美滿,永遠可以依託、可以棲息的家園。

「什麼?上海人?不行不行不行!」遠在外地插隊的小弟小妹,聽說上舟找了個對象是上海姑娘,跳起來大叫著,一連幾個「不行」表達了他們對上海女孩的輕視與偏見。

可人家就「結」了!意外的是,這位「嫂子」和弟妹們想像中的「上海小姐」差距實在是太大了。記得在綿陽時,有一次過河,大家都過去了,只有一位「上海小姐」站在岸上不敢過,後來是一位男生自告奮勇「英雄救美」把她背了過去。吳啟迪就撇著嘴笑笑:「嬌氣!」然後又義無反顧地站在河裡給這一「動人情景」拍了一照。

啟迪不僅不嬌氣,生活上不講究,飲食不挑剔,努力工作,賣力幹活,連農民都嫌髒嫌累比如掏大糞之類的活,她都幹。到工廠不久,她和上舟一樣,很快就得到了工人的尊重、肯定與關愛。「五好戰士」「先進工作者」稱號紛紛向他們湧來。吳啟迪有了身孕還不管不顧地往大卡車上爬上爬下呢。更有意思的是,兩個人在生活上都是馬馬虎虎、大大咧咧。他們的「馬」是出了名的。昆明的新家誰也沒時間整理,亂!

1978年「高考恢復」,「開始招考研究生」!令人振奮的消息像盼望已久的甘露,決不能與這夢寐以求的機緣失之交臂!這時大兒子已經7歲,要考小學,乖乖地拿著小紙片寫寫畫畫,30歲的爸爸抱著本書在「啃」,30歲媽媽外文書的字都快貼到眼鏡上了。夫婦倆同時報考清華大學研究生。

室內鴉雀無聲。三個人同時都經歷著初試、複試、又都被錄取的過程。那些日子實在是具有喜劇意味。

這是他們命運大轉折的一年。兒子順利考上小學,夫婦倆同被清華大學錄取,返校攻讀研究生。

後來,兩個人先後到瑞士聯邦蘇黎世理工大學學習,分別獲得博士學位後,又先後回來為國效力。這些,在拙著《中國芯》中已經寫過,不再重複。■

(作者系《中國芯——戰略型科學家江上舟博士傳》的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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