拐賣小玉的兩名犯罪嫌疑人被帶上火車押往河北
河北警方和媒體向本報獻錦旗
「被拐4年 她終於回家了」追蹤
小玉回家了，然而，還會不會有女孩經受小玉一樣的遭遇？兩名「拐子」在受到法律嚴懲的同時，警方打拐仍存在哪些困難？近年來，警方打拐成績斐然，卻任重道遠。在婦女兒童被拐賣的背後，記者發現，貧窮和法律意識淡薄是造成這一現象的主因。
現狀：受教育程度低 被拐者缺乏自救能力
晚報記者在蘭坪白族普米族自治縣採訪時，從蘭坪縣公安局刑警大隊了解到，蘭坪位於內地縣和邊境縣的接合部，是怒江傈僳族自治州4個縣中人口最多、治安問題最複雜、治安形勢最嚴峻、重大項目開發最多的縣。這樣的特殊性也造成了近年來拐賣婦女、兒童案件時有發生。而解救被拐賣婦女、兒童的行動困難重重。
從蘭坪警方所受理的拐賣婦女、兒童案件看，被拐賣婦女主要集中在雲、貴、川等省，犯罪嫌疑人與買方地有不同程度的聯繫，且共同犯罪的可能性大。被拐賣的婦女，都是被賣去給人做老婆，買入地點均為地處偏僻、經濟條件相對落後的農村。
中排鄉黨委書記簡凌團介紹，小玉所在的村每戶人家年收入1400元，受教育程度較低。像小玉一樣，許多被拐賣婦女離開家時聽不懂也不會講漢語，她們被帶到外地後即使發現自己被拐賣了，往往缺乏自救能力。
記者在蘭坪縣中排鄉採訪到一位到過河北無極縣的女孩，在她的眼裡，河北無極、新樂一帶地處平原，出門就能坐車，家家生活富足。那裡的人們勞動就業的機會比較多，只要勤勞人人都能掙到錢。而在她的家鄉蘭坪中排，年收入1400元的中等水平的人家，男子娶一個媳婦，只要8箱酒（一瓶酒兩塊五），再帶一條煙就可將女方領回家。
蘭坪縣公安局刑警大隊大隊長範樹宏分析，因為貧窮，甚至出現了個別被拐人知道自己被拐後自願被拐的情形，也出現了不少婚姻詐騙的案件。
法律意識淡薄 女兒被拐父母不報案
法律意識的淡薄或者說不懂法也造成了無數的悲劇。範樹宏說，小玉的父母除了去尋找自己的女兒外，4年來從未去派出所報案，而這樣的情況在偏僻山區普遍存在。所以，近幾年來，蘭坪縣公安局所接到的打拐案件幾乎都是協助外地警方破案。
而有的父母由於養育的孩子較多、家庭困難或貪圖利益，竟將自己的孩子賣給人販子。形成了參與買賣孩子的人數增多，並形成龐大的買方市場，需求量增大。
蘭坪警方提供了這樣一個案件：2010年7月12日,蘭坪縣公安局刑警大隊接到群眾報案稱，有一團夥在蘭坪準備到外地販賣嬰兒。隨後，民警在劍川縣甸南鎮將4名犯罪嫌疑人抓獲並解救了一名被拐男嬰。經審訊，犯罪嫌疑人供述是在蘭坪縣兔峨鄉大華街以1萬元錢向一對夫婦買來的男嬰。
據警方調查，在被拐案中出現了這樣一個尷尬的場面：無論是犯罪嫌疑人（為了謀取財物），還是被拐賣婦女（憧憬獲得更好的生存環境），或是買方（為了獲得婚姻或節約婚姻成本等）都是為了獲得自己希望得到的利益。甚至有的被拐賣婦女的親屬之所以報案，不是基於自己的親人被拐賣，而是因為不滿意買方人或中間人支付的錢財數額或者是與中間人在利益分配中發生矛盾。
作案方式 誘餌：外出打工
作案：流水線分工
蘭坪警方介紹，長期以來，在貧困地區，特別是邊遠山區，由於交通不便，雖已基本上解決了溫飽問題，但由於條件艱苦，有些婦女選擇遠嫁。而有的男子雖能娶上媳婦，但因考慮彩禮錢太高，便會選擇從人販子那裡花較少的錢「娶」個媳婦。
最初人販子是單幹，一手交錢一手交「貨」。現在，各地出現了流水作業的販賣團夥，由跑單幫到分工明確：騙、拐、轉、運、介紹、窩藏等各個環節相連形式「一條龍」犯罪。
範樹宏介紹，像誘騙小玉一樣，犯罪嫌疑人都以外出務工為誘餌，將其騙出，到達目的地後又稱當地工作不好找，以無路費回家為由、逼其就犯，再通過當地同夥尋找買家，以幾千元或萬餘元賣出。
從蘭坪警方解救的被拐賣婦女看，她們大部分是受害人，但是其中有少數婦女到後期又成為合夥詐騙的違法者。近年，在該縣各鄉鎮也發生過幾起利用假結婚來騙取錢財的案件。得手後，同夥先期離開，數日後，女性在逃離無望的情況下，通過報警來達到解救自己的目的。
打拐難點 警方：打拐工作任重道遠
近年來，雲南警方在打拐工作中下大力氣，各地打拐工作都取得了實效。蘭坪警方對打拐工作非常重視，刑警大隊領導要求全體刑警對拐賣人口案件要迅速辦理，嚴厲打擊，辦案徹底。廣泛發動群眾，廣闢案件線索來源。他們充分利用隱蔽力量，深挖犯罪。因此在打拐案件中，雖然山高路遠，但成功抓獲犯罪嫌疑人的機率較高。
難點1 線索少 解救難
但是，警方打拐工作也存在一定難度。記者從蘭坪縣警方了解到，在邊遠山區，村民法律意識淡薄，認為花錢娶老婆並不是違法行為，不是自己偷的或搶的。在別人看來花錢娶老婆理應是成人之美，別人花了許多錢娶回的老婆，就必須住下來，而不問是否是拐賣的。這種法律意識淡薄，是群眾不舉報此類案件和解救時警察遭到圍攻的直接原因。
難點2 主犯抓捕難度大
另外，犯罪嫌疑人大多使用偽造證件，取證難，破案難度大，往往只能抓獲當地負責介紹的同夥人。而涉案的主要犯罪嫌疑人抓捕難度大，即使是派員遠赴發、立案地辦案，由於犯罪嫌疑人長年流竄在外，很難抓捕，給警方的工作帶來很大壓力。而辦案經費的短缺、警力少也直接影響此類犯罪的打擊效果，打擊人販子和偵查拐賣婦女兒童案件，一般都要涉及雲南、貴州、四川等地，路途遠、周期長、經費支出大。
律師說法
買方需求導致拐賣屢打不絕
雲南大搯律師事務所律師侯海元認為，近年來，公安機關對打拐工作力度加強，取得了一定成效，同時法院就拐賣婦女兒童犯罪亦依法懲處。司法機關打擊拐賣婦女兒童犯罪的工作不可謂不認真，但是拐賣案件之所以時有發生，與貧窮和經濟發展不平衡有關，買方市場的需求才是導致拐賣婦女兒童案件屢打不絕、屢禁不止的真正原因。因為可以看到的是，一般的拐賣婦女兒童案件被打擊的對象往往是實施拐賣行為的犯罪嫌疑人，而對收買被拐賣的婦女兒童的行為，司法機關的打擊力度則明顯不足。
另外，我國刑法規定「收買被拐賣的婦女、兒童的，處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也即只要有收買行為，即構成犯罪，除非「按照被買婦女的意願，不阻礙其返回原居住地的」和「對被買兒童沒有虐待行為，不阻礙對其進行解救的」，可以不追究刑事責任。因此，要減少直至杜絕拐賣婦女兒童這種醜惡的犯罪行為，除了要加強對拐賣行為的打擊力度之外，還應該更加嚴格地執行刑法中有關對收買被拐賣的婦女兒童的犯罪行為的規定，只有這樣，才能從源頭上切斷拐賣婦女兒童犯罪的利益鏈條。因此，進行法制教育，轉變買主思想應該是打拐工作的一個首要關口。
記者手記 愛心傳滇冀
15日凌晨，河北警方在雲南警方的密切配合下，將成功抓獲的拐賣小玉的兩名犯罪嫌疑人從蘭坪押解到昆明，當日晚8點50分，河北警方和河北媒體一行坐上了昆明開往石家莊的列車離開昆明。
15日凌晨4點，河北警方在蘭坪縣公安局刑警大隊的幫助下，順利將兩名拐賣小玉的犯罪嫌疑人押解到昆明。從石家莊到昆明，從昆明到怒江，河北警方和《燕趙晚報》的記者千裡送小玉，一路上，他們得到雲南警方的大力幫助。他們一再請晚報記者轉達對雲南警方的謝意：「感謝，感謝再感謝！」
而就在千裡送雲南女孩回家的過程中，北京開往昆明的T61次列車上，列車乘務員們對他們的關心和幫助，他們記住了；從昆明去怒江的路上，驚險的山路，熱情的愛心車隊，他們記住了。前日下午，河北警方和當地媒體一行來到本報，送上了「鐵肩擔道義，愛心傳滇冀」的錦旗，本報總編輯張劍翔對河北警方和當地媒體送雲南女孩回家的善舉表示感謝，他說，幫扶弱者本來就是媒體的責任，晚報也會一如既往做下去。
另外，前日下午，河北警方和媒體同行為了感謝來自雲南各方的幫助，他們還向雲南維康科技有限公司和昆明鐵路局T61/62次京特四組送去了兩面錦旗以表謝意。
（鄧建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