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道院的中庭之所以能夠控制複雜的房間集合體的有效理由是,它不是與特定的功能相對應的,它是一個空隙。實際上這個空間,是一個庭院,可以採光,是一個換氣的空間,是走廊,是廣場,是起居室,也是冥想的場所。這個空間通過與其他各種不同的空間相結合,就有可能成為全體的中心。如如果將這個空間放在大學建築中,作為庭院就會發揮其巨大的作用。比如在英國的劍橋大學我們就可以看到它的成功實例。
我們也可以從住宅的天井庭院中看到很多這種具有相同性質的靈活的中心空間由具有單一、固定中心的空間構成所形成的房間集合體的例子,我剛才列舉了路易斯·康康設計的達卡國會議事堂,但是這種中心型的構成在宗教建築當中是非常普遍的。
這是因為在宗教建築當中中心和邊緣這種結構不論是在意象上,還是在使用目的上,都存在有本質上的共同點。這點我們可以從早期的基督教建築當中發現特別精彩的實例。比如最初是陵墓的聖康斯坦齊婭寺( Santa Constanza),其中心和周圍的圍合空間都非常明確。聖斯特法諾教堂( Santo Stefano Rotondo)是我在羅馬最喜歡的建築之一,同心圓像波浪樣不斷地向外擴散。
實際上這個建築經歷過多次的增建和拆除,雖然原型究竟是什麼樣的好像還沒有得到確證,但是它的中心沒有改變。在祈禱的中心,天空的自然光線從上方酒落下來,人們集中在這裡祈禱,並在周周圍散步,然後在它外側的小房間駐足祈禱。同樣外側的圍合空間的構成在古代的佛教寺院中也能夠看到梵蒂岡的聖彼得大教堂的拱頂空間是從伯拉孟特( Donato Bramante)設計的原案(圖3-20)發展而來的,經過多位文藝復興時期大建築師之手,最後由米開朗琪羅完成,它充分地展示出了中心型的空間意象。
但是在建成之後立刻就被改建,變成了長廊型的空間,現在很難看出它原本是中心型的空間。這是因為作為人類自己所屬的空間,實際上人類只能在某個尺度範圍之內擁有中心型的空間,如果超過了這個尺度,即使在觀念中能夠擁有,在實際的尺度當中也是不可能的。所以現在,如果我們想要體會文藝復興時期的中心型空間,我們可以去看一下矗立在義大利託迪迪(Todi)l山上的小教堂,因為這個小教堂比梵蒂岡的花裡胡哨的建築更能反映出文藝復興時期的中心型空間的理想形態。
在文藝復興時期,也有不是宗教建築,但卻擁有中心型的平面布局的建築,我們大家都知道的帕拉第奧的卡普拉別墅就是一座這樣的建築。卡普拉別墅俗稱圓廳別墅,是位於北義大利維琴察郊外小山丘上的一個別墅。在建築的中心是拱形的屋頂,四個立面與神殿建築完全相同,還沒有什麼住宅建築是採用如此純粹的中心型平面布局來設計的。即使是最原始的單空問住居,它的入口也只是開設在一個立面上而已。這個別墅可以看作是文藝復興時期中心型空間的理想形制在住宅建築上實現的結果,是非常少見的。
構成住宅的房間群具有如此的等級制度,通常在我們的居住建築當中可以說是不可想像的。莫扎特的歌劇《唐璜》就是以這個圓廳別墅作為舞臺的。其中的一個場景給我的印象特別深刻,就是在空曠的中心大廳裡只有主人公一個人坐在那裡用餐,突然一陣狂風吹過來,非常具有戲劇性。但是這個中心空間作為家庭居住的住宅空間,就令人難以想像了。事實上,即使是在這部歌劇當中,用餐、嬉笑、玩耍等這些人們所有的日常生活都是在支撐建築物的基壇上進行的。帕拉第奧的圓廳別墅,因其純粹和簡潔的構成而為人們所模仿,並被認為是歷史上最多地被模仿的作品。而所有的模仿作品都將這種中心型布局進行了不同程度的改變,表明了住居的複雜性。
柯布西耶的薩伏伊別墅堪稱現代建築史中最為重要的住宅之一。其正方形的平面、單純封閉的幾何學輪廓等,與帕拉第奧的圓廳別墅存在有許多共通之處。賴特早期的草原式住宅中有很多採用的也是帕拉第奧的正方形的平面構成,但是在平面的中心放置的不是帕拉第奧式的大廳,而是堅實的暖爐,房間群圍繞著這個暖爐布置,這樣各個房間就可以分別與爐產生聯繫,並通過改變房間的形狀而形成各自的特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