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上的白沙洲
白沙洲一直是作為一個地名存在於我的記憶中。小時候去縣城,就要從丁字灣坐船過湘江,過河對岸就是白沙洲。湘江北去,把望城分為河東河西兩部分。要從河東橋頭驛、丁字灣到位於河西的縣城高塘嶺去,白沙洲是必經之地。在我的印象中,白沙洲就是湘邊的一個小集鎮。
然而,歷史上的白沙洲卻不是這樣的。白沙洲古為湘江河道,由於泥沙淤積,逐漸衝積成湘江中的一沙洲。因長年洗刷,沙呈白色,故名白沙洲。和桔子洲、許家洲、香爐洲、馮家洲、蔡家洲、洪家洲等湘江中的沙洲一樣,並沒有與陸地相連。《嘉慶長沙縣誌》載:「白沙洲,在河西都,與丁字灣對岸。」從清康熙年間開始,人們圍江造田,經雍正、乾隆、光緒、宣統年間陸續挽修堤垸,至1911年形成同福六圍,即賀家湖、簍子灣、蓼葉山、楊沙湖、鄭家圍、新圍子。至此白沙洲與河西陸地相連,不再是湘江中的沙洲,是湘江西岸,不過地名仍叫白沙洲。解放前的白沙洲,圍若繁星,堤身矮小,水災頻繁。有民謠相傳:「白沙洲、白沙洲,十年播種九無收,大雨三天成澤國,天晴三日水如油」。民國15年(1926)7月3日長沙最高水位38.89米,湘江沿河均成澤國,白沙洲0.5公裡長的街道被衝毀。
叫白沙洲這個地名的,我網絡搜尋了一下,全國有數十個地方叫白沙洲。出名的有武漢白沙洲、衡陽白沙洲等。歷史上湘江水運發達,人們遠行多走水路。於是文人騷客給望城白沙洲留下了許多詩篇。
清《光緒善化縣誌》藝文志留下了唐代詩人李頎寫的一道《漁父歌》,據文史專家考證,這首詩就是寫的白沙洲江邊的漁父。
白首何老人,蓑笠蔽其身。
避世長不在,釣魚青山濱。
浦沙明濯足,山月盡垂綸。
寓宿湍與瀨,行歌秋復春。
持竿湘岸竹,熱火蘆洲薪。
綠水泛香稻,青荷包紫鱗。
於中還有樂,所欲全吾真。
堪笑獨醒者,臨流多苦辛。
宋代有個叫釋道潛的禪師(1043-1106),他在往來長沙的途中寫下的《秋江》,記錄下秋天的白沙洲:
赤葉楓林落酒旗,白沙洲渚夕陽微。
數聲柔櫓蒼茫外,何處江村人夜歸。
清兩江總督李星沅途經白沙洲,寫下了《白沙洲遇雨》。最後他選擇歸葬於距白沙洲的不遠一個叫響堂的地方。
行子出門三十裡,白沙洲前風驟起。
西風雄敵南風雌,雄雌格鬥湘江水。
轟雷走電掣金絛,濃雲盛雨槖無底。
始猶颯麗鳴飛泉,漸次硼滂激流矢。
遠村近岸不見人,煙樹微茫冪如紙。
是時六月火未流,曈矓赤日蛟宮愁。
望雨初同歲大旱,苦雨宛學南冠囚。
蓬窗點滴甑忽破,補石無計媧皇求。
熱氣下降溼氣上,鯉魚腥過江中流。
蝸粘蝟縮坐屏息,家門咫尺不可留。
此時阿母倚閭望,兒兮何處維扁舟。
清代湖湘文化巨擘周壽昌,他寫下了《 白沙洲漁家竹枝詞》。沒有在當地豐富的生活閱歷,是寫不出白沙洲生動的漁家形象的。他的家鄉就是距白沙洲不遠的橋頭驛黎家灣。
洲前雨過日微矄,洲面霞飛亂水紋。
明日南風宜下網,半天看起鯉魚雲。
白沙洲側落烏篷,丁字灣前理釣筒。
朝去洲南暮洲北,同江日照兩江紅。
郎網銀鯿鱠作羹,妾攜雙鯽帶葵烹。
前途聽說風波惡,只傍洲邊十裡行。
中秋無雨卜魚饒,夜賽鄱官鬧管簫。
三月三兼九月九,兩番風信驗魚苗。
如今,白沙洲仍然每時每刻都在吟聽湘江的濤聲,歷史的飛輪已經找不到那些文人詩篇下的白沙洲。幸好白沙洲街道這個名字讓人們永遠記住了白沙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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