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歲前的人生是父母給的,20歲後的人生是自己給的。別把自己的窘境遷怒於別人,我們唯一可以抱怨的,是不夠努力的自己。當理由找得越來越無懈可擊,成功就離你越來越遠。失敗沒有藉口,擔當才是成功的前提。」—— 蘇芩
最近網上流傳這麼一句話,一名富二代說,「幾代人的努力憑什麼輸給你寒窗苦讀十年書?」
我想了想,倒也啞口無言,話有些扎心,但確實不無道理,這正是社會的現實之處,富二代也好,富三代也罷,富畢竟不是大風颳來的。但階級分化原本是由多種原因造成,不是簡單一句努力可以概括的。在這個時代,是否真的已產生階級,答案自在每個人心中。
顧茲曼說「一個國家沒有紀錄片,就好像一個家庭沒有了相冊。」
紀錄片《出路》,歷時六年,跟拍了三位不同家庭出身的孩子。
一名來自甘肅山溝裡的小女孩,馬百娟
一名來自湖北的高三復讀生,徐佳
一名來自北京家境優越的女生,袁晗寒
導演鄭瓊用真實的鏡頭為我們記錄下了來自三個不同家庭,不同起點,不同境遇下的年輕人的成長曆程,三人的生活雖有著天差地別,但在導演看來,三個人都陷入了各自的困境中,竭力尋找著屬於自己的出路。
儘管有《人生七年》在前,但《出路》用更貼近國人的鏡頭,記錄下了當代年輕人在夢想與現實之間的無奈抉擇。
馬百娟 徐佳 袁晗寒
一、3種家庭,3種人生
1、來自山溝的女孩
馬百娟
「平房和樓房,我家住樓房,客廳很寬敞,入夜人安睡,窗簾映月光。」
馬百娟,來自甘肅,2009年她剛滿12歲,在野鵲溝小學上二年級,她最大的夢想是以後可以去北京讀書。
她所在的學校僅有兩名老師,五名學生,窮人家的孩子要改變命運,唯一的出路就是讀書,馬百娟學習不可謂不用功,但由於條件所限,十歲才讀小學一年級的她,全家住在窯洞裡,一家人全年的開支不超過50塊錢。
是的,你沒聽錯,全家人一整年的開支,對大多數普通人來說,都夠不上一頓飯錢。(2008年)
把放硬的饅頭掰成塊,放進碗裡,倒上半碗開水,這就是她每天的早餐。相比起物質的匱乏,放學後的她也無法複習功課,家裡有大量的家務活等著她去做,餵豬,做飯,還要經過一個蜿蜒曲折的陡坡去收糜谷,而這一切對12歲的馬百娟來說,卻早已是習以為常。
2、復讀3年的民工之子
徐佳
徐佳,一個復讀了三年的高中生,他的夢想是考上一所理想的大學。
徐佳生活在一個小城,農民工的孩子,父親因意外去世,靠母親打工來維持生計供養他讀書,父母文化都不高,只會憑力氣賺錢,父親生前最希望看到的就是自己的孩子可以好好學習,考上一所大學,將來出人頭地。父親臨終前這樣叮囑妻子:「爬也要供孩子上學」。
背負著父親遺願的徐佳復讀了三年,但最終不負所望考上了武漢工業大學。
3、含著金鑰匙的北京女孩
袁晗寒
袁晗寒,一個擁有北京戶口的女孩,從小上最好的幼兒園,最好的初中,但十七歲就選擇從美院附中退學。
退學之後她最大的敵人就是「無聊」,當同齡人都在學校讀書時,她有著大把的時間可以揮霍。所以,對抗無聊就成了她的首要目標。畫畫,開酒吧,甚至去性用品店當營業員,用她自己的話講,「做什麼只要不被餓死就好了,這世界上也不會有人會被餓死的。」
二、「或躍在淵」,命運兩分
郝景芳在她獲得過「雨果獎」的小說《北京摺疊》中虛構了一種反烏託邦的世界。這本小說裡的世界有三種空間,分別是代表底層人民的第三空間,佔比總人口60%-65%,第三空間的人們從事著最底層的基礎工作。
代表中產階級的第二空間,是接受過良好教育的白領精英。佔比總人口的30%。第一空間裡則是富豪和權貴階級,他們負責制定整個空間的規則,佔比5%-10%。
空間並不固化,但依然很難逾越,付出成倍的努力,也只有少數人可以從第三空間跨入第二空間,能從第二空間進入第一空間的更是極少數人。
對照一下《出路》,我想你會有更加直觀的感受,我們來看看三名主人公能否跨越各自的「空間」。
1、16歲的馬百娟選擇結婚生子
2012年,馬百娟全家遷到寧夏,換了新學習環境的馬百娟因為學習跟不上,次年在家裡要求下選擇退學。此時的馬百娟只有15歲,年紀小,沒學歷,沒經驗,連一份餬口的工作都找不到。
16歲時,她選擇了結婚生子,嫁給了自己的表哥。馬百娟的父親則對著鏡頭說,「女娃娃是別人家的人了,2萬元,你們繼續拍,給不了2萬元,你就不要繼續糾纏了。」
馬百娟則在一旁沉默。16歲的少女,挺著肚子和小夥伴們談論著誰的肚子更大。
在生存競爭如此激烈的當下,她用這樣的方式找到了自己暫時能夠找到的一個出口,但出口不等同於出路。她在那個相對封閉的環境中長大,思想及觀念都是來自身邊的人。在她周邊的世界裡,女孩子不管上多高的學,有多大本事,終究也是「別人家」的,而在這個所謂「別人家」的女娃身上,投入太多是一種損失,養活大,人,在這種陳舊迂腐的觀念裡就是女娃唯一的出路。她甚至沒有任何的反抗能力,人生就這樣被家庭「蓋棺定論」。
你本無錯,但改變要從自身開始。未來很難,但依舊可期。
2、月薪8K的徐佳有壓力,亦收穫幸福
徐佳,他的人生軌跡是我們大多數人最為熟悉的,參加高考、找工作、結婚、和大多數普通人一樣,大學畢業後,在初找工作時遇到過一些坎坷,但最終找到一份對他來說還算不錯的工作,月薪8000,工作兩年之後,他結婚成家。
照片裡的徐佳,是幸福的,雖依舊背負壓力,但敢於披荊向前的人生原本就是一種精彩。
3、為對抗「無聊」,袁晗寒留學德國回來開公司
當無需考慮物質又無所事事時,精神世界就會越發的空虛。
袁晗寒,拼命對抗「無聊」的她選擇了遊歷歐洲各國,而後去了德國一家藝術學院留學,2015年,袁晗寒回國註冊了自己的藝術品投資公司。
袁晗寒的未來容錯率很高,她有很多種選擇,她做的事情在她看來都是極具意義的,無論是開酒吧,還是出國留學,還是自己創業,她都可以憑著自己的興趣去嘗試。失敗對她來說並不可怕,可怕的是無聊。
導演鄭瓊在預告片最後說,她後來把袁晗寒的作品編成小片段給徐佳看,徐佳回答「他承認並接受社會是不公平的,但他並不羨慕,他只有努力,讓他的下一代也許能過上這樣的生活」
三、誰決定了命運?
答案似乎無解,看似標準的答案是:命運掌握在我們自己手中。但《出路》通過鏡頭告訴了我們家長的格局對孩子的影響究竟有多大。
1、家長的格局決定了孩子改變命運的上半場
窮人的孩子早當家,環境封閉,學校環境差,繁重的家務以及物質的匱乏,但這些並非決定一個人命運的主要因素,眾所周知的國美電器創始人黃光裕,年少時就曾撿破爛來補貼家用。黃光裕的母親曾嬋貞,祖上曾是泰國著名僑商,但到黃光裕這一代的時候,曾經的財富只是一種傳說,一家六口人住在一個不到14平方米的小屋子裡,日子雖然貧苦,但曾嬋貞卻經常給兩兄弟講述祖上的各種經歷,黃光裕兄弟當初北上做生意,受母親思想影響甚深。
像黃光裕這樣的成長經歷並非個例,京東創始人劉強東,也是憑著高考狀元身份,才從一個小鄉村裡走了出來,一步一步邁向成功的。正如作家舒爾茨在《像成功者一樣思考》中所說:「你比那些優秀的人,差的其實是思維。」
我們回到《出路》這部紀錄片,看一下三人的的原生家庭,可以很清晰的察覺到,家庭對三人的影響所造成的深刻影響。
導演鄭瓊曾和袁晗寒的母親交流過這樣一個問題,假設袁晗寒出生在一個小地方的話,家境一般,你會怎麼辦?袁母說如果是這樣的情況,讓她死也要死在學校裡。
徐佳的父母文化程度不高,但想法卻和袁母不謀而合,父親臨終前對妻子的叮囑是, 「爬也要供孩子上學」,徐佳正是在父母思想的影響下,才會選擇復讀三年,最終找到一份還不錯的工作,在競爭激烈的城市裡有了立足之地。
反觀馬百娟的家庭,傳統思想的糟粕在家長腦海裡根深蒂固,「上學要打工,不上學也要打工,為什麼要上學?」在這樣的思想下,馬百娟的哥哥小學沒讀完就外出打工。
馬百娟退學時,老師不肯放棄,說馬百娟按時交作業,學習也在努力,但哥哥一句「純粹不想念了」讓老師陷入了沉默。彼時的馬百娟家裡已從山溝搬到縣城。並且此時《出路》預告片已出,有人看到預告想要資助馬百娟一直到大學畢業,但資助的事情尚未談好,馬百娟就已退學。
思想上的禁錮讓這個家庭覺得讀書無用,並且這種思想自然而然的延續給了下一代。
父母的高度,不一定決定孩子的人生高度,但一定可以決定孩子人生的寬度。
但在那種封閉環境中生活了一輩子的父母,我們能去責怪父母的思想落後嗎?改變不了父母,那就改變自己吧。
2、至關重要的下半場,改變自己才是擺脫命運束縛的根本
自古以來,讀書人在中國就有著高人一等的地位,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讀書人考取了功名,就進入了「士」的階層,放到現代,作為敲門磚的學歷也許真的不是那麼重要,但知識依舊不可缺少。
《中國詩詞大會》第三季的總冠軍雷海為在參加比賽之前,只是個普通的外賣小哥。
在送外賣之前,雷海為還做過很多份工作,在工廠做過電工,工地上打過小工,做過洗車工,當過服務員,最終成了一名專職的外賣小哥。
但與別人不同的是,他無論走到哪裡,兜裡都會裝著一本《唐詩三百首》。
雷海為最落魄的時候連租個小單間的錢都拿不出來,只能像乞丐一樣晚上蜷縮在一處樓梯的拐角,凍的睡不著的時候,眼前浮現出的卻是辛棄疾的一首詞:「屋上松風吹急雨,破紙窗間自語。」在巨大的生存壓力面前,詩詞成為了他精神上最大的寄託。在《中國詩詞大會》奪冠後,董卿評價他說:「你不僅戰勝了所有對手,你更戰勝了你自己,戰勝了生活!你是一位生活的強者!」
成為《中國詩詞大會》第三季總冠軍後,雷海為被家鄉聘請為「振興文化大使」,工作機會也如雪片一般向他飛來,邵陽文聯,杭州一家詩刊都想聘用雷海為,一家文化旅遊公司更是開出百萬年薪,請他擔任公司形象代言人。雷海為經過慎重思考,婉拒了這些單位,最終,他選擇了成都一家教育培訓學校去做教研老師,編訂古典詩詞教材,這是他的興趣所在。
羈旅漂泊多年,只想在詩詞中尋找慰藉之所,從未想過借詩詞來改變人生軌跡的雷海為,命運卻因詩詞而徹底改變。
看似「無用」的知識,在這個多元化的社會裡,有時會成為你最大的資本。
但是更多的人,在生活的重壓之下。除了一味埋怨,並不願去改變自己。也許他們覺得努力並不能改變什麼,所有的努力都是徒勞,條條大路通羅馬,但有些人就出生在羅馬。
這樣的認知下,夢想反倒成為了一種障礙,橫亙在現實與理想之間,越來越遙遠。最終成為一道無法逾越的鴻溝。
導演鄭瓊說:「在一個只論輸贏的社會裡,每個人都是受害者。真正的出路不在於要離開哪裡,而是在於我們的內心是否對自身所處的這個文化有覺察和反省,並做出不一樣的選擇。」選擇不應該是被賦予的權利,而是自己通過爭取改變命運的機遇。」
如果把人生看做是一場馬拉松,從來就沒有一場馬拉松,能贏在起跑線上。每一個不肯放棄的人,都可能是最後的贏家。
結語
馬百娟,徐佳,袁晗寒,三個人在彼此的人生道路上越走越遠,也許永遠不會出現什麼交集。但若說三人的人生就此定論,倒也未必。有句話叫長大後最大的遺憾,莫過於沒活成小時候想像的樣子。但誰說長大後就不能去活成自己想要的樣子?
著名作家二月河將近40歲時才開始文學創作,寫出了五百萬字的"帝王系列三部曲",但誰知道,創作《康熙大帝》之前,各種資料他就查閱了兩年之久。《康熙大帝》全書四卷共計160餘萬字,歷時四年才最終完成。這一前一後,就是六年時間。人到四十,還剩幾個六年?
白日不到處,青春恰自來。苔花如米小,也學牡丹開。
這首清代詩人袁枚的《苔》,意思是在陽光不能照射到的地方,依然有生命在萌動,苔花雖小,不引人注目,但是它仍然那麼執著的開放,縱與牡丹相比也毫不自慚形穢。
身處逆境中也要充滿自信,鼓起勇氣去實現自己的價值,這正是我們面對生活時最可取的一種態度,也是最好的一條「出路」。人生也許很難,但堅持一定很酷。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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