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迅先生在1925年的7月19日這樣說過：
「無論是誰，只要在中國過活，便總得常聽到『他媽的』或其相類的口頭禪。我想：這話的分布，大概就跟著中國人足跡之所至罷；使用的遍數，怕也未必比客氣的『您好呀』會更少。」
對於這種直訴衷情的話語，先生給予了極高的評價，欽點其為「國罵」。
時光荏苒，94年過去了，「國罵」從未衰落，反而歷久彌新。上周，在大洋彼岸的南澳大學校園裡，一聲聲"CNMB"響徹雲霄。這已經不是傳統的農村地區婦女個人對罵，沒有過多的親屬、器官相關性。這一次人們成群結隊，
就憑一句"CNMB"，喊出了激情，喊出了熱血。而話語的對立面同樣是華人，但是喊的卻是英文口號："Hong Kong stay strong."同一天晚上，在墨爾本維多利亞州立圖書館外，面對同樣的群體，另一群中國學子則體現了長輩關愛，齊聲向對方喊起了「叫爸爸」。
局部的動蕩，引爆了國內外尤其是國外同胞強大的團結力量，這一聲聲親切的「國罵」就是最有力的粘合劑。
其實這早已不是第一次，在2017年港中大學生會的那面牆上，在「拒絕沉淪，唯有獨立」的宣傳單上，一種內地網友喜聞樂見的符號——表情包突然湧現。
相比"CNMB"，表情包顯得更溫和詼諧，但是二者都在相似的情景下發揮了同等的效用。
在這一聲聲非正式的問候之下，霎時間，
原本嚴肅沉重的政治訴求被打得魂飛魄散，留在人們腦海中只剩下「哈哈哈哈哈哈哈……」在一片網友直呼痛快的呼聲中，難免有部分理中客對"CNMB"這樣原生態的話語感到不適，指責這種做法「拉低（或反映）了整個華人群體水平」，甚至是「沒教養」、「滿嘴噴糞」諸如此類……不過與對面女學生單薄的"Hong kong stay strong"相比較，熱血青年們的"CNMB"顯然不是什麼義正辭嚴的革命口號。在此要明確，
這句「粗鄙之語」並非針對現場發聲女生的個人人身攻擊，而是針對整個要求「獨立」的群體的唾罵，是一種樸素自然又鮮明的態度。與3年前那場浩大「帝吧出徵」中的表情包大戰類似，這一次"CNMB"和「叫爸爸」的口號，也是一場政治娛樂化的集體狂歡，意圖更在於以娛樂化的非正式話語，去消解對方的政治意義。生活中，我們早已習慣依賴於表情包，因為它非正式與生動誇張的魔力，不僅挽救了許多嚴肅尷尬場景，還補充了當代年輕人貧乏的情緒。
雖然看起來有點low，但是真的很好用，"CNMB"也同理。 ▲生生不息的熊貓頭表情
不過，在那個場景中，
「粗鄙」的學子們並不想要如何駁倒對方，因為對方也並沒有溝通或辯論的意向。連月的事件中，已見過不少舉著democracy旗號的青年圍著孤立的一個異見者頻繁「丟雷樓某」的場景。
同時，在這個Hong Kong相關問題上，不只是海外學子，所有國人都意識到，回應永遠只有No，沒有Yes。所以，視乎雙方的思路，
對話是註定無效的，所以學子們早早就打消了對話的念頭，直接給予了直擊靈魂的問候。周星馳演繹的九品芝麻官憑藉三寸不爛之舌可以掰彎捋直，起死回生，雖然這只是影視作品的誇張效果，不過現實中，也有英國心理學家Richard Stephens，就髒話的作用對52名志願者進行測試。數據表明，
說髒話時，實驗對象的握力平均提高了2.1公斤，還會增加人的疼痛耐受力。
相信每個人都或多或少感受過髒話噴薄而出的那種力量感。
在面對"Hong Kong stay strong"劈頭蓋臉的情況下，在註定無效的對話當中，
"CNMB"渾然天成的氣勢又何嘗不是一種精準鮮明的態度表達？在時常指責我國「人權問題」的西方民主國家中，人民是擁有充分言論自由的，
所以"CNMB"自然也應該是言論自由的一種。 只是多數時候大家都礙於面子不好發揮，而學子們則成功超脫了面子的束縛，直接跳到最鮮明的態度表達。
雖然略有不雅，但總比魯迅所說的暴發者「
口上仁義禮智，心裡男盜女娼！」來得坦誠些。 在一片民主自由的語境之下，對比起沉默的大多數，
自己人就更沒有必要對願意發聲的同胞們原生態樸素的愛國熱情過於責難了。畢竟在飄揚的美國旗與英國旗聯合攻勢下，這點「暴躁粗鄙」的火星還是能引燃出一點熱的。
不過，關鍵的一點還是不能忘記，如一位長者所說：
「要提高自己的知識水平」。畢竟，
文明並不只是表達方式的定語，更是一個決定性的方向。失去文明的指向，很有可能就變質為同流合汙了。用不文明的方式愛國，無形中等於給「文明的敵人」設立鮮明的靶點，衝得越勇猛，反而會受傷。就像追求女孩子，衣衫襤褸的紳士可能就搶不過衣冠楚楚的流氓。我們不僅要內裡的正直不阿，也要保持基本的冠正衣潔。
所以，耿直愛國並不可恥，但下次若能喊出多樣化，喊出內涵，就再好不過了。如前美國第一夫人米歇爾所說："When they go low, we go high."我們即使不能go high，起碼爭取不go low.
撰文丨梁非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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