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在進步,病毒也在進步,一定會有下一個。暴力傷醫是犯罪,不是醫患關係,有人問我,白巖松你為什麼總為醫生說話?我說因為我姓白。
白巖松2020疫情後首場演講:新冠過後,下一個病毒是什麼?
南通大學的老師和同學們,特別是南通大學醫學院的老師和同學們,大家好。
我為什麼要在前面加個特別二字呢?因為2020年太特別了。這一年再次更深層次地定義醫學,更深層次地定義醫生,更深層次地定義、並讓我們思考健康。
過去我們以為再正常不過的如此面對面地交流。
經過了這一年,你我都應該知道它有多麼不容易,它付出了多大代價,它是怎樣的,中國的這種路徑去完成我們今天再次仿佛司空見慣的面對面。剛才之所以還要加上「特別」,還有另一個因素。
在這兒也要向所有醫生、學醫的人和他們的家人致敬。致敬之後是加油,因為未來的挑戰更多。2020年是整個人類面對疫情突然襲擊的一個年份,而中國首當其衝,武漢首當其衝。在這樣一個過程中,相當重要的恐懼和擔心來自於未知。
所以前不久,當歐美宣布說疫苗成功了,百分之九十有效。結果導致歐美的股市差點熔斷一般地暴漲。為什麼資本市場會有如此劇烈的反應?那就是因為看到了希望。
其實人們在面對一種疾病,尤其是一種最開始未知和讓人感到擔心的疾病的時候,重要的轉折點就在於你開始了解它,開始有辦法。這就是那天,當疫苗說百分之九十有可能有效的時候突然產生的如此樂觀的一種情緒。但是當樂觀的情緒出現之後,或許我們該更加冷靜的這種思考:疫苗會不會讓我們徹底地去戰勝這個疾病?
從1796年人類誕生第一個疫苗——針對的是天花,到現在為止,它經過了將近二百年的路程,消滅了唯一的一個疾病,那就是天花,到1977年。現在還有一個疾病,因為疫苗的出現,差臨門一腳把它給消失掉,那就是骨髓灰質炎,也就是大家說的小兒麻痺症。接下來疫苗還在類似破傷風,尤其是狂犬病等等方面扮演了極其重要的角色。
怎麼理性看待疫苗
怎麼看待疫苗?
比如說我們流感每年都有疫苗,但是每年都要打。有的時候這個疫苗針對的預測的今年有可能的這種流感,還可能預測錯了,打還不一定有效果。針對比如說有的疾病也有疫苗,但是它的效果並不明顯。這一次為什麼整個資本市場會有如此劇烈的反應,我覺得最重要的就是剛才我們說的,它開始由未知向已知的方向轉變。其實中國的疫苗相當棒,我們應該是比較早的說關於中國疫苗的事情。我們打了那麼多人,因為他們是要出國、派遣、勞務,沒有一例感染的。
現在,為什麼我們三期要去巴西等等這樣的國家去做試驗?在中國做沒有意義,因為我們周圍缺乏傳染源,因此也就導致你沒法檢測這個疫苗究竟在防治方面具有什麼樣的意義。
聽到這裡似乎大家的樂觀情緒在增長,但是我想說的是各位是學醫的,未來將成為各個科室的醫生。面對健康的挑戰,2020年不是第一次,這大家知道,但也不是最後一次,今後還會有更重要的事。新冠是由於未知讓我們恐懼和擔心,迅速地改變了我們的生活。
一切會正常起來的,請放心,就像過去歷史上一次又一次出現的這方面的健康挑戰一樣。但是我們常規的挑戰難道少嗎?在2020年當我們都在談論新冠病毒的時候,其他的健康威脅退居二線或三線了嗎?
健康威脅從未走遠
前不久世衛組織剛剛公布了2019年結核病的調查報告。
什麼數據呢?
2019年全世界新髮結核病1000萬。
死亡多少呢?
141萬。
你可以對比2020年我們新冠的感染人數,你可以說,那數字是巨大的,超過五千萬等等。但是結核病是每年都在有大致這樣的人數在波動。死亡的人數141萬,你去計算今年我們新冠病毒導致的死亡人數你就知道,一個曾經被我們認為已經可以在疾病譜當中消失掉的結核病,雖然百年前的時候被稱為癆病,就像今天的癌症讓很多人談癌色變一樣。其實今天的癌症正在大幅度地向慢性病的方向去發展。
但是之前的癆病其實對當時人們的那種危害和擔心比今天的癌症更甚。但是就這樣一個我們以為有了特效藥就可以消失掉的疾病,怎麼會依然在2019年會對我們整個人類的威脅如此巨大呢?
更不幸的是,世衛組織的調查報告顯示,由於新冠病毒的影響,導致我們今年新發和治療結核病人會下降百分之二十五到五十。這是一個極其讓人擔心的數字。第二個,將使人類面對結核病的防治倒退五到八年。第三個,2019年中國新增的結核病病人超過八十三萬。人數是八萬多,也就是說它十倍於我們。因此世衛組織的相關專家非常擔心地說,今年新冠肺炎所導致的死亡人數,也就是2020年,和結核病所導致的死亡人數非常有可能都在一百五十萬到二百萬之間。
但是現在沒人敢預測哪個會成為流行病領域的第一殺手。這是否顛覆了您在2020年對於你所擔心的事情的一個認知呢?我舉的僅僅是一個結核病的例子。而前不久又有一個新聞說美國新冠肺炎所導致的死亡的人數超過了癌症,跨升到第二位。它超過了癌症,但是它依然只是第二位,前面還有心腦血管。
健康的敵人一直都在,說起來很有意思,在70年代的時候,由於當時那種疫苗、抗生素的快速發展,的確使過去很多讓我們非常擔心的疾病好像迅速地被遏制了。因此,當時有人樂觀地預測說,未來再談論傳染病那將是一個非常非常乏味、無聊的這樣的一個話題,認為簡單,一切都結束了。
可事實呢?
二十多年前,我身邊的一個親屬,跟我同齡人同一年出生,很漂亮的一個姑娘,我嫂子的妹妹,突然有一天說得了結核病。我想都沒想,那不很快就治好。過不久到北京來治療。
一個結核病還至於來北京治療?又隔了沒多久去世了。結核病還能導致人去世?
過去我們有效的治療結核病的藥物,由於耐藥性的大量的這種出現,導致現在結核病依然變成了一個非常讓人棘手的這種疾病。我們在進步,病毒也在進步,它要生存。
你會看到這次新冠病毒呈現出非常怪異的這種特質,它的生存能力太強了,導致你的身體的危害度可能是弱於SARS(重症急性呼吸症候群)的,但是它的傳染度是極其廣的,這就意味著它的生存空間更大。請注意,病毒也許單個的病毒,它不懂什麼,它也上不了一本二本三本。但是當它這個整體的時候,你就會覺得它擁有一種可怕的智慧和生存技能。它不像SARS(重症急性呼吸症候群)可能很莽撞,突然來了,烈度很烈,但是傳染並不容易,這樣的話,它的生存空間就並不大,後來它就消失掉了。
這是一個非常非常奇怪的這樣的一個事情。所以我們到底是不是過去這些年由於技術、醫學的快速發展,我們對前景有點過於樂觀了?2020年在我們面對新冠肺炎的時候,所有學醫的人以及所有不學醫卻關心醫學和健康的人,要不要去思考兩個字叫敬畏?
我們真的可以用技術的這種進步去消除一切嗎?
還是有可能你想像不到的威脅會突如其來的誕生。一個問題解決了,就像《士兵突擊》當中所說的:「生活,什麼是生活?就是一個問題解決了,新的問題來了。」當抗生素出現使我們過去的很多疾病開始無所謂、輕易地治療,疫苗等等。但是1981年愛滋病出現在我們的面前,幾千萬人的生命消失掉。2003年SARS(重症急性呼吸症候群)來了,還有伊波拉,還有MERS(中東呼吸症候群)等。
那天,在有一次我們對話的時候,我問一位院士,現場底下也有很多人,我說這一次是新冠病毒,下一次會是哪個?底下的人都樂了:覺得這一次還沒完呢,你又談到下一次。非常抱歉,如果我們要以科學的精神去面對它的話,的確要去思考下一個,一定會有下一個。這才是非常大的這樣的一個問題。
所以,今天我要加上「特別」這二字,要向特別的南通大學醫學院的老師和同學們來去致敬和加油。
為什麼加油?未來將會是更加需要醫生的時代。
未來將是更加需要醫生的時代
因為未知,因為老齡化,因為日子過好了之後,人們對健康有更高的需求。我的總體判斷是未來中國最大的問題是人口問題。它的標誌就是以快速老齡化和生育率下降、低出生率捆綁在一起的人口問題。
那這是第一問題。將來最大的產業一定是大健康產業。所以各位正在學的並不簡單的是一個就像過去很多年我們說的是醫學科,你學內科,你學外科等等等等。
我們應該站在一個更宏大的角度去看待你今天所站的歷史的交匯點。你面對的是未來這個國度,這個超過十四億人口的國度,可能是最大的需求的一個行噹噹中。
那這個時候,就要思考今天的一個關鍵問題了。2020年會讓我們從此一直愛醫生愛下去嗎?
1月20號,晚上,我在《新聞1+1》的直播當中問鍾南山院士:「它人傳人嗎?」「嗯。」「確定嗎?」「確定。」拉開了這次我們抗疫的重要大幕。所以後來鍾南山院士獲得國家的榮譽的時候,有四個字對他的評價叫「敢醫敢言」。
請注意,不僅有「敢醫」還有「敢言」二字。
但是我想說的不是這一點,我想說的是同樣那一天,1月20號的下午,北京的一位眼科醫生陶勇被惡性傷害,被暴力傷害。為什麼這兩件事同樣發生在這一天?
如果說鍾南山院士的確定人傳人敲響了我們整個防疫的警鐘的話,陶勇醫生的被暴力傷害是不是又一次敲響我們該去思考如何讓醫生更安全的這樣的一個警報。
巧了,昨天陶勇醫生的新書送到了我手上,新書的名字叫《目光》。我理解這個「目光」的含義,「目」,他是眼科醫生;「光」,當他被暴力傷害之後,他面臨的是黑暗,他看到了那束光,也是在眾人的照顧下,走出了這段陰霾。
加在一起,又是一個向前方去看。
但是,這件事情卻提醒我們:即便今年有了馳援武漢、馳援湖北醫生感天動地的這樣幾萬人的這樣的一種故事,但是我們是否可以確定十年後,我們曾經所擔心的很多問題都會消失掉。我不知道大家是否還記得在春晚當中,我自己寫的一段話,也是我說的,那裡頭是藏著一定的玄妙的了。
愛醫生在未來每一天
我說的是:「愛你們不僅在今天,而且在未來生命中的每一天。」
說這句話不是為了讓你們鼓掌,而是建立在一種巨大的擔心的基礎上。我作為一個新聞人,全程都參與了2003年的非典的報導。坦白地說,2003年SARS (重症急性呼吸症候群)的第一組央媒的報導就在我的欄目裡頭。我見證了整個2003年SARS (重症急性呼吸症候群)之戰當中所有的國人對白衣天使的那份愛。
但是這個溫度沒有保持那麼久。我記著哈爾濱那次,哈爾濱醫科大學的惡性傷醫事件出現了之後,我當天晚上做的節目叫《我們都是兇手》。為什麼?因為在惡性傷醫事件發生了之後,居然底下有百分之八十多的留言說:「該。」我們都是兇手。
後來在溫嶺的那個傷醫事件出現之後,凌鋒教授緊急找我,因為我們都是全國政協委員,聯署提案送到公安部,然後這個高檢高法應該說起到了作用,拉開了對這種(傷醫事件)懲治的一個很重要的這樣的一個大幕。
在這我特別的想說的一個,不止重複一次,許多次。
我都在說不要再把暴力傷醫和醫患矛盾連接在一起。這是個非常荒誕的聯繫,甚至聯繫得越多,就越可能導致接下來我們不願看到的暴力傷醫。暴力傷醫是犯罪,不是醫患關係。不要總把這兩件事談在一起,醫患關係是醫患關係,而暴力傷醫是嚴重的犯罪,就該嚴打,露頭就該打。這才是問題真正的關鍵。
所以在2020年,我們的確應該去思考:我們今後能不能有一個更好的讓醫生安心行醫,讓患者成為最大受益人的一個空間呢?
有人問我:「白巖松,你為什麼總為醫生說話?」
我說:「我幸虧是在2020年之前總為醫生說話,如果今年要說的話,好像覺得大家都在說,我就算了吧。雖然我也在說。」所以當大家去支援和點讚馳援武漢,湖北的醫生的時候我也在點,但是接下來我是能是比較早的說要為武漢和湖北本地的醫生點讚,他們的戰線拉得更長,他們付出的代價更大,後面所要面臨的挑戰還更多。
有的時候我會開玩笑的回答這個問題:「為什麼你總為醫生說話?」我說:「因為我姓白嘛。」接下來還有一個答案:「因為我不傻嘛。」
人的一輩子生老病死,老祖宗總結出來的這四個字,告訴我哪一個字離得開醫生和護士。那你要不傻的話,除非你確定一輩子你沒有機會成為患者。誰,如果能夠說:「我一輩子都不會成為患者」,可能是你掛的太早了,否則的話那你就天天罵醫生吧。天天在那罵醫生的人是在犧牲自己將來的健康前景。如果全社會優秀的人才都不學醫了,將來你連罵人的氣力都不一定足了。
所以在今年這樣的一種背景下,我們一起應該思考的問題,第一個,我們需要什麼樣的醫生?
我們需要什麼樣的醫生
講三個人的故事,在好的地方我都講過,但是今天可能有新細節。第一個華益慰,2006年不幸去世的大醫生。大在哪?我們每個人看病的時候的第一次對醫院的感受,可能都是一個冰涼的聽診器啪地貼在你的肚子上,都有那涼的那一下。
華醫生看過的患者從來沒有。因為他打從醫之後,聽診器在放患者肚子前的時候,他就要用手把它捂熱。他從來沒讓患者接觸過冰涼的聽診器,一輩子。接下來大家發現,喲,挺漢子的華大夫,為什麼在觸診的時候經常翹著蘭花指啊?好多人不知道,甚至可能還有人在那議論。後來華醫生跟身邊的年輕大夫說過,在我們的五個手指頭當中,這個手指頭最神經末梢,它最涼,不要讓患者涼。
他每次查房的時候,永遠是彎著腰,因為他面對的永遠是(病)很重的患者。他那麼早地彎下腰,從頭到尾彎著腰跟人去聊,一個重要的因素就是不希望已經很重的病的人看見了這麼大的華大夫來了,趕緊得起身。但是沒有人知道的是,六十年代他的腰就骨折了。但是幾十年的時間,一直帶著這個骨折勞損的腰彎著。
他的腰是彎的,人卻是站立的。
第二個醫生林巧稚,大家太熟了,一個故事講過許多遍了,我可能講的是比較多的。當初從鼓浪嶼去考協和,考協和多難。考到最後一科考英文,剛考了沒一會兒,有一考生突然突發情況病了。林巧稚放棄這門考試出去救人了。救完了之後再想考試,結束了。她也沒太在意,明年再考嘛。但是監考的老師把這一幕寫給了協和。協和一查她的前幾科考試成績很高,破格錄取。認為她能夠犧牲自己的考試而去救人的這個品性恐怕教都很難教出來。
一個好醫生苗子和一個好的監考老師和一個好的價值觀貫徹的醫學院,就這樣創造了一個感人的故事。
第三個,他不是醫生,也不是大夫,才16歲,2017年不幸去世了,長沙少年。他去世了之後,他的家人做了一個決定:器官無償捐獻,心臟、肝、肺、腎等。捐了之後挽就了好幾個人的生命。後來好幾個人突然得知,這個孩子原來有一個夢想,好打籃球,如果要是能跟國家隊的隊員打一場籃球,該多美好!於是這五個人,平常不打籃球的,組成了一個人的球隊。
在前一年的WCBA 的明星賽上和明星們打了幾分鐘的比賽,圓了這個十六歲少年的夢。這個十六歲的少年名字叫什麼呢?名字就叫葉沙。可是我為什麼要在這講這個故事呢?你知道他的父母為什麼決定捐他的器官嗎?因為這個孩子除了說打籃球能跟國家隊打一打之外,他是要報考醫學院的。他的父母覺得既然孩子再沒有機會考醫學院了,但是可以通過捐獻器官治病救人,他做到了。
這三個人的故事我沒有講一點他們的醫學技術、治療水準,但是他們是我心目中的大醫生。
大醫生該是這個樣子。
所以我們可能就都要去思考醫生是一個什麼樣的職業。我以前就定義過醫生是一個停留在佛和普通職業者之間的一個行當。
佛教裡頭說,慈悲喜舍。兩個帶德的行業,在中國,都與它有關,比如說教師師德,醫生醫德,中國人就管這兩個加德。教師對應的是舍,因為他認為人世間最大的舍不是給錢財,是把我擁有的知識和全部的智慧無償給你。所以我們要向天下的老師致敬。這是舍。那麼悲呢?就是醫生。這可不是悲苦悲傷的悲,是悲憫。你要對眾生的苦要有一種上帝視角的悲憫。
但是說到這兒我想說的是,如果僅停留在此,是給各位打雞血打雞湯。我們的確要這樣認識,而且也對,但是接下來畫風就要一轉。每一個醫生又是普通人,他們要養家餬口。
關愛醫生的生存環境
不能只把醫生未來這種發展停留在理想、情懷、佛與普通職業之間。
他們的工作環境好不好?他們的工資可以嗎?
說到工資,前兩年我看到全國醫生的平均工資只比普通的全國平均工資高一點點。那很多人說,都高一點點了,還有什麼可說的?醫生學多少年?從一個家庭的投資的角度來說,性價比不好啊!
前年紐約大學率先在美國醫學院的學費免費。免去醫學院的學費,為什麼?紐約大學說我們優秀的孩子在學費快速上漲的歷程當中已經學不起醫了,如果我們最優秀的人才因為學費的問題而不能學醫的話,未來誰保護我們的健康呢?紐約大學率先走出了這一步。
有一天我碰見咱們衛健委的主任馬曉偉,我就把這個事講給他了。沒想到馬主任說:「我知道」,然後我就跟他談工資的問題。說如何去全面提高我們未來的醫生的這種工資。
醫生最需要的是什麼?
其實,工資不會排在第一位的。但是你要先去把他可能不排第一位的問題去解決了,他才可以排在第一位、第二位的比如說尊嚴、職業的成就感、佛一般的悲憫情懷,去落實落得更好啊。
如果你又讓馬兒跑,馬兒又吃不到多少草,你還跟他天天談情懷。老闆不要總跟員工談情懷,老闆要總跟員工談改善你的生活,員工就跟老闆談情懷了。所以我們要給醫生最需要的尊重、職業成就感,還有與這個辛苦匹配的收入。
我們需要什麼樣的患者
今天的節目當中我罵了一個點讚,我罵了一個質疑,什麼質疑?
大家知道,很多人可能都知道,一個醫生連做兩臺手術,累計八小時,滴水未進,凌晨四點手術結束之後喝了一瓶百分之五的葡萄糖水。結果有一些網友說:「誰付錢啊?」
平常的質疑大家容易點讚,平常的監督容易點讚,但是這個一定翻車。不要說八小時(做)兩臺手術,治病救人的醫生,就是一個普通的八小時沒喝到水的人,你願不願意為他付一瓶水的錢?
質疑這樣的人生活中該是什麼樣的人呢?醫生也是人,這凌晨四點八小時沒喝水之後,這瓶水絕不僅僅是水,也是救命的東西,更何況這瓶水還由他們科室出錢。社會不能無情到這種地步。
還好,大家看,總體上這個監督、質疑是翻車了的,那就很可以。所以我的一個夢想是能不能讓中國的醫生心無旁騖的只做好醫生該做的事,把很多亂七八糟的、不該醫生去牽扯太多精力的都拿走,讓他專心致志地做醫生,而且因為專心致志地做醫生,他就可以得到他最想要的各個東西,而我們才會成真正的受益者,難道不好嗎?
我覺得這是此時中國特別需要做的幾件事:讓老師專心致志地當老師,讓醫生專心致志地當醫生,那就最好。
接下來,我們需要什麼樣的患者?
難道還要思考我們需要什麼樣的患者這個問題嗎?
是啊,先講一個例外,先講一個幾乎不可複製的問題。
上個世紀的20年代,梁啓超先生病了,送進北京的一家大醫院,不說名字了,因為不說大家就都知道了。手術出現了事故,報紙上就開始批評西醫,因為當時西醫剛剛引進中國不久,「你看你看,信西醫不如無醫」等等,大文人寫文章開始攻擊西醫。
沒想到,醫療事故的受害者梁啓超反而發文支持醫生,希望大家不要再去責罵。而的確之後,過了幾年,梁啓超先生依然病逝在這家醫院。如果要沒有梁啓超這麼大影響力的人,即便自己成為醫療事故的受害者,卻依然支持醫學事業的發展的話,恐怕西醫在中國的落地會比現在回望的時候要難一些。
這樣的患者我們已經不能再指望有了,但是我相信可能也會有。那我們就要指望正常一些的。
你信任醫生嗎?
你可以信任醫生嗎?
十幾年前我做骨折手術,上了手術臺,醫生可能覺得這是熟臉,那時候還沒打麻藥,「咱要做手術了,你有什麼想法沒有?」我說:「一切聽您的,您是醫生,一定是最棒了!」我就轉身開始跟麻醉醫生開始聊天了,手術非常成功。我踢球的時候骨折的,兩個月後去醫院裡拆釘,手術五個月後跟我的球隊回到醫院,跟醫院踢了一場匯報比賽,我的恢復速度是專業級的。
那信任才會讓你成為最大的受益者。
前不久跟朋友在一個北京的蒙古族的餐廳裡吃飯,然後中間有那個請小的樂隊過來演出。最後說請馬提琴手幫我們拉一首曲子吧,馬提琴手下意識的就:「啊,你們想聽什麼點什麼?」因為他到每個屋都是別人點,沒想到那天我跟他說的是:「拉您最想拉的那一首。」他突然一愣,應該沒有人這樣對待過他。他非常出乎意料地用了一段時間去思考,然後拉了一首曲子,水平極高。
因為他不再是為你拉,而是突然覺得受到了信任和尊重。您知道最後的結果嗎?在臨走的時候他說:「我能為你們再拉一首嗎?」這句話的意思是免費。而且又是一首水平極高的曲子。
我總是成為信任的受益者。於是在跟學生,在跟平常很多人溝通的時候就常說,信任是一種能力,信任也是一種力量。不信任和信任都可能有風險,以我五十多年的人生生涯來說,信任的風險遠遠小於不信任的風險。不信你去信任試試。
患者賦權運動
接下來患者在整個診療的過程當中,這幾十年發生了一個巨大的改變,叫患者賦權運動。
過去,幾十年之前,在一個治療的過程中,患者沒有權利參與意見的,都是醫生定。如果沒治好,比如說倒退七八十年,醫生來了,請郎中治沒治好,「哎呦,這孩子命不好。這人命不好,老天不開眼吶」,你看他要麼怨老天爺要麼怨命,從來不會怨郎中怨醫生,雖然所有的決定權全是醫生和郎中做的。
但是過去這五十年全世界的患者賦權運動,愈演愈烈。
現在的醫療已經明確的要求在治療方案的選擇和在治療的過程中,患者有權利參與決策。可是問題就來了,醫生都會說我告訴你什麼病,然後有A 方案、B 方案、C 方案,你選擇哪一個?
這患者就比較難幹了。
患者一點兒不懂,好辦;特別懂,也好辦;最怕的就是懂一點不全懂,這就麻煩了。
一點不懂您說了辦,大部分醫生絕對會選擇最優化的方案。徹底懂,好商量,同行。
懂一點又不全懂,四處看,自己還拿主意呢,但是一知半解,醫生最痛苦。
由於現在在這種患者賦權的背景下,醫生承擔著相當大的責任和法律責任,所以醫生,即便是你動個闌尾手術也會把你最糟糕的結果全提前告訴你。我要不告訴你,後果就很糟糕。而且醫生越來越謹慎的開始用挑不出任何毛病的術語講給患者你的問題,因為如果我要把它翻譯成普通話就可能有漏洞,將來有可能在出現問題的時候承擔責任,我就會吃不了兜著走。
還有,當這樣的問題愈演愈烈,當不信任越來愈演愈烈的時候,你要知道醫學相當多的診療過程是需要一定的冒險的,用這種方案百分之五十治療的可能,還有百分之五十可能不好,但是如果不選擇這種方案,你百分之百不好。
可是現在的醫生在這種巨大的責任壓力的面前,您覺得他敢冒險嗎?換你,你會不會冒險?如果沒有保障的話。除非醫院拍著胸脯,任何非道德性的醫療責任醫院為你兜底,那也要鼓鼓勇氣。倒黴的是誰呢?倒黴的是患者。
這就是相當大的一個問題。
那接下來我們第三個層面要去思考的是,在如何做醫生,如何做一個患者的時候,我們該不該去思考今後怎麼樣去做醫生和患者之間的更好的這種平臺和工作呢?
我覺得的確要去思考。比如說當患者開始有權利參與決策的時候,我們的醫學系統和科普系統有沒有為他做決策的輔助系統?
我們有沒有搭建網站讓他去了解其他患者的感受?你要知道,對於一個迷茫的患者,最有效的溝通者是同樣的治療過的患者。可是我們現在有這樣的平臺嗎?
醫生一定要跟患者有一個將心比心、互相理解了解的過程,這一點我認為醫生應該提前邁出一步,因為你是專業的。
關注患者心理
比如說,我們的醫生了解患者心理嗎?我們的醫學院有患者心理研究這門課嗎?
有一個大夫確診了一個哥們,癌症,坐那了,很理智,告訴了他事實。「知道了嗎?」「知道了。」「那咱們談一下一個禮拜之後你再來我選擇的治療方案。」「好的。」「一,行不行?」「好的。」「二,行不行?」「好的。」「」三,好不好?」「行。」「好,那你回去吧,一個禮拜之後見。」
一個禮拜之後患者回來了,醫生:「就按咱們上回說的辦。」那患者都蒙了:「您上回說的什麼?」「啊?我上回都跟你說,你都答應了,你都可以了。」「上回自打聽您說我是癌症之後腦海中一片空白。」這就是患者心理跟醫生,如果你不去研究患者心理,會產生之間那種巨大的反差。
比如說患者最怕什麼話:「你怎麼才來呢?你要再晚來五分鐘,我們就下班了。」但是患者那一瞬間就被擊潰了。
患者的心理,請注意,任何一個患者都是肉體疾病和它所牽連的精神開始發生改變的綜合病症。
沒有多少疾病僅僅是肉體病症,它一定會帶來相關的這種改變。那我們該怎麼去做?我們要不要在我們的醫學院將來去開患者心理研究?甚至再將來的將來,我們的醫院都應該開醫生心理研究。
難道不覺得在目前我們醫生們的心理方面的問題也非常該值得關注了嗎?壓力非常大的醫生很多。
那接下來我們就換成下一個問題,叫大醫治未病。
大醫治未病
我們應該更開闊的一點去思考將來的問題。
這兩年健康中國的戰略提出一個重要的基準就是以治療為中心全面向以預防為中心轉變。這個時候對於我們整個的醫學教學和醫學實踐來說,包括每個醫生的職業生涯來說,也應該發生相應的調整。
你如何成為大醫呢?還是只做一個小醫?
很多年前神醫扁鵲遇到了魏文公,魏文公問他:「喲,你哥仨都行醫,誰水平最高?」他說:「我大哥。」「為什麼呀?」「他在別人還沒病的時候就感覺他可能會發現什麼問題,想想方法就給他排解掉了。」「中醫是誰呀?」「我二哥。」「他怎麼牛啊?」「他在病初起的時候就能夠對症下藥,讓他小病化了,恢復健康。」「那怎麼你最有名了?」「因為我都是疑難雜症,到我這來偶爾治好的,所以大家都說我很神。其實要從醫生的角度我排第三。」
大家就可以思考一下,扁鵲很有名,你要扁鵲呢?還是做他的大哥呢?
一個國家是不是也該去思考什麼是大醫?什麼是中醫?什麼是「扁鵲」?
今年的新冠肺炎的戰疫,中國就是在大哥層面和二哥層面加上三哥做得特別好。
大哥幹的是什麼呢?口罩、隔離。
在我採訪鍾南山的一月二十號當天就是戴口罩,接下來我採訪高福,口罩文化。二十三號武漢封城,我們是中國節目當中第一個寫出來「隔離病毒,但不要隔離愛」。這是我們那天第一個寫出來,後來我又把它寫到了春晚當中去。
大家想想,口罩和隔離就是大醫!
在一個人還沒有得病的時候,就讓他不得病。接下來就是二哥幹的事,方艙醫院。方艙醫院在二月五號正式開艙,可以引進病人,是武漢戰疫或者說湖北戰疫或者說中國戰疫的一個關鍵轉折點,因為他邁出了應收盡收的最關鍵的這一步。這是一個偉大的、建立在科學體系當中的創造改變成實踐。
王辰院士二月一號到武漢,二月三號提出方案。經過二十四小時努力,三個九百張床位的方艙醫院建立起來。這不就是二哥嗎?病初起的輕症的患者讓他應收盡收,阻斷傳染源的再次傳染。傳染病的特點是乘法,那就是幾何效應,但是你應收盡收了。大哥,口罩和隔離;二哥,方艙醫院;加上三哥。
我並不是說是小醫,從大的抗疫戰略的過程當中,我們這麼多個醫生所起到的作用,其實要感謝全民配合戴口罩,完成隔離,方艙醫院的應收盡收,最後使這場整體戰疫在三兄弟的幫助之下,或者三姐妹的幫助之下活幹好了。所以這個時候我們就應該更加理解「大醫治未病」這概念。
傳播健康知識
今天能站到這裡,可能其中有很多個緣分。其中有一個,我知道南通大學附屬醫院(中國醫師協會健康傳播工作委員會秘書處)也有一個以傳播健康知識為主的蝴蝶學院。
什麼叫健康知識?
最近半年我經常在做健康知識宣傳的時候強調,一定要記住健康知識有兩層含義:第一層含義是與健康有關的知識;第二個,知識一定得是健康的。缺一不可。您看我們現在網際網路自媒體關於健康知識的各種普及非常多。一邊是欣喜,哎呦,健康越來越引起關注,到處是這樣的這個。痛苦的是悲傷的是,這裡騙子太多了。
我一看要按我們自媒體上很多人的說法來說,諾貝爾醫學獎咱拿無數了。張嘴就敢說高血壓簡單,幾副藥治好。誰能把高血壓治好(能拿)諾貝爾醫學獎。我覺得只有在我們的網際網路上能治好。
這是健康知識嗎?
還有我們平常的這種偽健康知識四處傳遞,於是甚至形成了大家習慣性的印象。我跑步,只要一說跑步,旁邊有人說哎呦傷膝蓋,別跑了。醫學的報告早已經顯示,非常科學的跑步會提升保護膝蓋的能力。跑步傷膝蓋?膝蓋的敵人,其中一個最大的敵人是體重嘛。我體重在跑步的過程降下來,難道不也是對膝蓋的保護嗎?另外,你幹嘛不科學跑步?
就像有人,我們這麼多年一直在宣傳管住嘴、邁開腿,就也有這個個別專家跳出來:「你們誤導了很多人,『管住嘴、邁開腿』,有的人就不好好管嘴,不健康和科學地邁開腿。」我那是說了六個字,在闡述六個字當中天天在強調的是如何更科學地管住嘴,如何更科學地邁開腿。各種偽知識無處不在。
所以你傳遞什麼樣的健康知識?你的知識是健康的嗎?所以現在我們必須要去思考這個問題。
另外,剛才為什麼要談到大醫治未病的時候,都說要跟你們的職業生涯緊密相連?你們將來作為一個什麼樣的醫生?
一方面在做臨床各方面的那種治療,另一方面我覺得一個最偉大的醫生是逐漸不通過治療就能減少讓你治療的患者的人數,因為改變他的生活方式,改變他對健康知識認識的不足的這種局面,讓他他不得病、晚得病、得小病、得了病快治不轉成慢病、得了慢病也能科學有效地控制,健康生活。
前幾年我作為政協委員提了一個提案:請將醫務工作者的優秀科普文章納入到專業職稱的評定範圍內。這就要從根子上去解決問題,要產生一種驅動力和激勵機制。好的科普文章,也就是說健康的健康知識,就是在不知不覺當中讓你的患者在減少,那不就是最大的大醫嗎?所以我們需要方方面面一起去做這方面的這種工作。
迎接老齡化
接下來我們要談到我們未來的挑戰,那其中一個很重要的挑戰就是我們將如何去迎接老齡化。
老齡化現在是一個什麼樣的局面呢?
2019年,中國六十歲以上的老年人口已經超過了二點五三億。什麼概念?如果它單獨是一個國家的話,全世界排第五。再過個六七年,我們將進一步的可能上升,超過三個億這個整數關口。單論我們的六十歲以上的人口,現在佔比百分之十八點一,但是放到這個總數上,現在就已經二點五三億多。
我們的「鏡子」是什麼?日本。日本今年六十五歲以上的人佔比總人口超過百分之二十八。什麼概念?一百個人當中有二十八個六十五歲以上的人。中國現在還只是一百個人當中有十八個六十歲以上的人。
上海老齡化很重,百分之三十五,六十歲以上的。而且還有一個趨勢,我前兩年就在講,我們還有五到七年左右的年輕老齡化的時間窗口要趕緊去利用。
什麼叫年輕化?我們六十五歲到六十歲之間的,八九千萬,但是現在已經快速的到去年這個人數六十五以下的六十歲以上的減到了八千萬以下了,七千多萬了,還會進一步減少。
那意味著什麼?意味著我們六十五歲以上的人口在快速增長,八十歲以上的人口在快速增長,失能失智的人越來越多,對社會資源的這種擠佔消耗、痛苦程度都會加劇。
正好借這個環節我們講講目前中國相當大的健康方面的短板。
我們在康複方面極其弱。我們現在正在建第一所與康復有關的大學,在青島。但是現在大家開始意識到這個問題,可是意識到這個問題其實已經有點晚。我們有很多的中風的人,其實如果有效的康復,他是可以不用人照顧,迅速回到能夠自理的狀態之中,但是我們現在的康復跟不上,他就需要人照顧。想想社會的消耗會多大。
第二個,大家都知道我們現在天天在談論晶片哪,自主啊等等。您覺得晶片是我們在自主方面最大的問題嗎?中國在新藥研製和醫療器械的自主化方面,短板遠遠大於晶片。
我非常希望未來各位不僅出現很多好大夫,也能出現很多新藥的研發者,新的醫療器械的研發者,尤其是現代醫學發展關鍵節點當中,就像發明了止血、無菌手術,然後這個麻醉、疫苗、抗生素等等關鍵節點的這種為人類帶來的偉大創造。
在現代醫學發展的過程中。中國人做的真不夠多。但是未來一百年,我希望中國人多做一些,因為我們也是現代人。所以,涉及到養老這樣一個問題,我們是方方面面的。
還有很多人特別悲觀地說:「這個養老不掙錢,這個……」等等。我們這群打算花錢養老的人正在老啊!我腦海中從來沒有想過過去讓孩子幫我們養老啊。我們一定是通過購買服務或者各個方面,希望整個社會體制快速躍進。在座的六零後們,你們想過讓孩子養老嗎?那為了養老願意付錢的這一代人不正在老嗎?看看我們,看看在座的有幾位。
所以社會應該抓緊這樣的時間去面對它的問題。
更重要的是圍繞著養老絕不僅僅是一個醫學問題,是一個綜合社會的問題。
醫學不是神學和玄學
這就回到咱們今天的最後的一段:醫學到底是什麼學?醫學是科學,沒問題。醫學不是神學,不是玄學,不能給允諾,告訴大家這個什麼都能治,那是玄學,那是神學。
加拿大的醫生特魯多,分離結核桿菌的,他的墓志銘上有一句話:「偶爾治癒,經常幫助,總是撫慰。」
我認為隔了一百年依然有效。十幾年前我咽炎,找到一個特牛的一個大夫。我一進去,「哎呀,巖松,咋不舒服啊?」東北人。我說:「我咽炎。」「咳,我也是。」我倆就聊了點別的,後來就走了。今年疫情的時候我還連線過他。咽炎看著多簡單啊,能治嗎?
您聽說過感冒誰就給你治了嗎?高血壓能治嗎?糖尿病能治嗎?新冠肺炎現在有特效藥嗎?還有我們相當多的疾病都不是治好的,而是通過激活你的免疫力,最後讓你用自身的免疫力戰勝了它。我們現在依然在面臨著「偶爾治癒、經常幫助、總是撫慰」這樣的一種局面。
因此,我們要告訴所有的公眾,不能說我們天天在宣傳「醫學在發展,科學在發展,技術在……」那就是好了,你無所不能,你什麼病都得給我治好。
大家知道在暴力傷醫的惡性犯罪事件當中,您知道哪個科室佔比非常大嗎?
耳鼻喉眼五官科。
大家想過為什麼嗎?因為醫療的結果和他自身的感受有差異。從醫學的角度來說治療完畢,但是他總覺得還是不舒服。在座的各位說三分之一的人鼻子或者嗓子或者這個耳鼻喉都會有一些不舒服的人應該很多吧!尤其現在,我發現現在年輕人過敏的也越來越多,那是另外一個話題,但是為什麼是耳鼻喉包括眼科惡性傷醫事件比較大?就是因為患者不接受,「我怎麼還覺得有感覺,你卻說已經治完了」或者諸如此類,他的個人感受對不上眼。
我們不能把科學當成神學,當成玄學。
而且疾病在改變,像剛才我說的結核也在改變。所以,要做一個很好的科普就是我們要理性科學地對待這門科學。
接下來醫學僅僅是科學嗎?
不,我認為醫學是科學和人文相疊加的一個綜合學科,甚至還可以疊加更多的東西。我是不太認同,有的時候去醫院的時候說,人文素養講座,覺得這是增量部分,有空就講講,沒空就算了。
任何一個醫生面對的患者都是剛才我說過的肉體疾病和由此引發精神改變的情緒改變的一個綜合體。那你如果要不是科學和人文相疊加,怎麼去面對它?
醫生在考慮這個問題的時候就要去思考,既然醫學是科學和人文的疊加,我能開出的最牛的藥方是什麼?首先是希望,然後才是具體的東西,你要讓患者知道有希望。即便是惡性腫瘤的最後時光也要讓她看到希望。
不為良相就為良醫
這幾年,中國在整個的都是止疼。疼痛醫學的發展巨大的改變過去,我們一說生孩子那就應該是痛並快樂著。現在不是你有權不疼。去看牙。需要我建議你還是打麻藥,你有權不疼?我們現在在整個麻醉師,麻醉醫生的這個培養方面在快速的進步,這背後是觀念的進步。
人文疊加在一起才是醫學,我不認為醫學院就把人文僅僅當成一個講座。必須要重新看待醫學,這門學科。接下來我想說的是醫學又不僅僅停留科學加人。更大的醫學是什麼?為什麼中國的老祖宗說了不為良相便為良醫良相怎麼跟良醫結合在一起呢?更大的醫學其實是政治學是社會學。
舉一個小例子,可能有一些朋友知道讀庫這個出的書各種各樣的書。去年年底到今年年初,他出了一套非常棒的書,很小,我真的建議你們當成教科書看待叫醫學大神。十幾位,現代醫學發展當中關鍵節點的醫生們。其中有一位叫菲爾紹,德國醫生。他為什麼進入到這本書呢?它定義了白血病,定義了細胞病理學。這都不說了,按理說這他已經足夠偉大了,你知道我在看這本書當中最喜歡看的是什麼嗎?
當時我就說我要跟南通大學醫學院的老師學生們分享分享,中間有一段時間熱心政治他認為醫生經常感到無能為力。因為最大的醫生應該是好政治,好社會。大家有的時候會德國厲害,德國的下水道系統,然後這個高精尖各種各樣系統等等。不像你想像的那樣。1872年的時候,菲爾紹參與到柏林城市地下整個下水道系統的改造。這是他為德國柏林做出的巨大貢獻之前德國是全歐洲最髒的城市之一,然後由於公共衛生環境極其糟糕,他的疾病範泛濫,那個時候歐洲的平均預期壽命也不過35歲,他改造柏林的整個下水道系統。之後迅速帶來公共衛生環境的改善德國人的平均預期壽命快速增長。
醫生在醫院裡得看多少病?還不能解決。公共衛生環境差,所帶來的問題。回過頭去說,1949年的時候,新中國成立前,中國孕婦死亡率孕產婦死亡率十萬分之一千五,現在降到1十萬分之十幾。為什麼我們那個時候的平均預期壽命才35歲而現在已經到了77歲了,像上海北京這城市早就超過80多歲了。
為什麼是那時候人都活35嗎?不是新生兒死亡率太高,把平均數算一下。您知道那個時候新生兒的死亡率新生兒死亡率指的是新生兒嬰兒死亡率指的是嬰兒出生一年之內死亡的比率,您知道49年之前那會兒中國是什麼情況嗎?1000個死200個。現在個位數。
醫生能做到這樣的事情嗎?
所以,如果說不為良相便為良醫。
我建議,想為良醫也要有良相的思維模式。
你參與到社會進步的過程中,如果說沒有健康就沒有小康,那麼沒有醫療體制和公共衛生的現代化,就沒有我們國家整體的現代化。想要成為一個好醫生需要有更大的站在一個良相的基礎上去思考如何作為一個良醫,才可能跳脫出來,無疑對你們的期待是巨大的。
所以我覺得我們應該形成一個共同的合力,站在一個更大醫學和健康的角度來說,的確要站在現在國家提出來的健康中國戰略的思考上去推進整個公眾健康的活動,需要我們方方面面的參與,所以把視線放的更寬一點。
南通不只有南更重要的放在通上。希望各位打通你的那叫什麼啊?武俠裡頭應該怎麼說?(觀眾:任督二脈)就到這謝謝各位。
這一年,醫者的同心巨力
這一年,醫患的守望相助
讓我們重新審視生命
讓我們重新打理健康
跨越2020
走進2021
就讓我們以他的演講《2020說健康》
為2020作一個有關生命的再回望
為2020作一個有關健康的再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