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黨偉業》中的袁世凱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身份,無論是在社會上還是在家庭裡,或是為父母、子女、師生還是為人民服務,但是這些身份都是在一種穩定的社會狀態下產生的,各種身份之間的相互轉換會在早期帶來一種不適應感,比如青澀和不適應的大學畢業走向社會,但很快就能進入新的角色。然而,僅僅在百年前的中國,在辛亥革命摧毀持續兩千多年的專制帝制之後,當了半生人臣、「奴才」的袁世凱,在臣民和國民兩種身份之間,經歷了怎樣的轉變?
第一,袁世凱成長的時代已經發生了很大的變化,這並非是一個典型的傳統時代,幾十年來的洋務運動和列強發動的一次次侵華戰爭,使他經歷了前人根本沒有經歷過的社會變革。一八八○年袁世凱赴朝鮮,成為中國「駐朝鮮大使」,在海外工作十二年,讓袁世凱再次親身感受到了中外的差異。
#在朝鮮工作了一年多,袁世凱被派往天津小站練兵,此後先後任山東巡撫、直隸總督、軍機大臣等官職,可以說是從海外到國內,從地方到中央,從軍事到政治,不管是辦廠、練兵、辦學堂,還是與近代化沾邊的事情,袁世凱都辦過。
#1911年武昌起義爆發後,由袁世凱創辦的山東大學,由袁世凱創辦,由袁世凱出任內閣總理大臣,掌管北洋新軍,與革命黨人談判南北問題。作為君主立憲制的倡導者和積極推動者,袁世凱最終接受了革命黨人的建議,於1912年3月就任中華民國第二屆臨時總統,翌年成為中華民國第一屆正式總統。1912年2月16日,也就是清帝下詔退位的第四天,袁世凱剪去了象徵滿清政權的長髮辮,從外形上看就是一個共和國的公民。
電視劇中的袁世凱
由於常年接觸西方文化,又是清末新政與立憲的倡導者,更是成為中華民國首任正式總統,剪去了辮子,這是否意味著袁世凱真的從臣子變成國民?
事實上,他自己在轉換的過程中也充滿了困惑和糾結。身分的轉變
作為清政府的代表,袁世凱與革命黨所建立的新政府進行了和談,並最終完成了政權的和平更替,但是如果在此時去探尋袁世凱內心的真實感受,或許可以從其摯友徐世昌的記憶中找到蛛絲馬跡。徐世昌曾說,袁世昌這個人是「世受國家之恩,在自己不肯從孤兒寡母那裡得到,為天下後世所詬病」,但奈何南方的革命浪潮發展如此迅速,以至於孫中山已在南京就任總統,這是「非項城(袁世凱)所不能及的」。這說明,在政體更迭之際,為新政和憲政而操勞多年的袁世凱,心境並不好。
徐世昌
袁世凱在《建黨偉業》中說:「如果從幼小的溥儀那裡得到了國家的最高權力,他難道不會成為一個盜取漢獻帝權柄的曹丕嗎?」因此,解決名譽損害和新身份認同難題的最好辦法,就是讓革命政府成為逼迫清帝退位的「壞人」,然後再由南方政府「民主選舉」把自己選為大總統,既能掌管國家的最高權力,又不會背負逼君退位的惡名。
「建黨大業」中的溥儀
卻在這個時候出醜了!南半球的革命發展很快,孫中山回國就任臨時大總統,這一速度之快,完全超出了袁世凱的想像,也使他在心底萬般糾結,最終選擇與清政府攤牌。
南半球的革命政府不會像袁世凱那樣有沉重的心理包袱,革命黨也希望看到袁世凱親手把皇帝拉下馬來,這樣就可以徹底斷絕袁世凱與皇室的關係,並將他完全投入到共和政體中去。
電視劇中的孫中山就任臨時大總統三年,最後的身份選擇
,由於種種顧慮,袁世凱在清帝退位前,始終不敢放棄自己的「臣子」身份,這也引發了外界對他的極大爭議。關於袁世凱既要聲望,又要總統的心理,孫中山已明見,就任臨時大總統後,他向袁世凱發了電,說「君之苦心,自有仁慈」,並指出袁世凱若能使皇帝順利下臺,保佑全國人民社會安康,南方必能推舉袁世凱當總統,也能使他贏得好名聲。
從剪辮一件事,可以看出袁世凱對身份轉換的複雜心態。武昌起義後,清朝政府於1911年12月宣布廢除強制性留辮令,但是直到1912年2月15日,袁世凱才在只有兩個人在場的情況下,將辮子剪掉。
剪辮人蔡廷幹很快就放了袁世凱剪辮子的消息,而法國《小日報》很快就發表了一篇精彩的評論,說他是一個「精明的投機家」,總是想方設法地避開剪辮運動,在清朝還沒有結束時,他一直留著辮子,目的是「不能明顯地脫離朝廷的陣營」,而在民國建立後,袁世凱「年輕氣盛,命人剪去辮子」。
#《小日報》影視劇中剪辮子
的評論明顯帶有嘲諷的意味,但也反映出辮子在袁世凱心中的重要地位。在一個把忠孝當作美德的國家,辮子本身只是外貌的一部分,但是它所承載的忠君思想卻是非常沉重的。如今的袁世凱,正處在中華民國的末代總統的位置上,清政府已經完全消亡,此時剪辮子,就算面對前朝遺老遺少全網黑,也無關痛癢。這一「時」的選擇,既是中國固有觀念的影響,也反映了袁世凱身份轉變過程中所面臨的新舊、中西、民主專制、進步與落後交替的巨大壓力。
對於民主共和制一無所知的袁世凱,當上總統後,並沒有真正地改變他的身份,就像時任袁世凱英文秘書的顧維鈞所說的那樣:「袁世凱並不了解共和制,也不知道它為什麼一定比其他政體優越。」袁世凱就是在這樣一種新不新,舊不舊的狀態下,先後廢國會、立孔教,以至最後復闢帝制,親手埋葬了自己最珍愛的羽毛。
「建黨偉業」中的顧維鈞文史君說:
外表上的轉變很容易,但真正的轉變在於內心對新文化、新事物的認同,袁世凱選擇在最合適的時候把清帝除掉,剪掉他的辮子。但是,他的內心並不真正認同共和,因此走進了帝制的死胡同。從今天來看,這也是一個非常重要的經驗教訓,雖然20世紀是革命的世紀,但今人在許多事情上表現出的無知和愚昧,表明我們現代化的道路,仍然很長。
引言
趙汀陽:《身份認同與文化身份認同》,《哲學研究》,第7期,2003年。馬建標:《從「臣民」到「國民」:袁世凱在清末民初的身份認同》,安徽大學學報2018年第5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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