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4月,繼六年前北京大學、清華大學、復旦大學之行後,臺灣作家李敖重啟大陸高校之旅,來到暨南大學、汕頭大學、廈門大學作巡迴演講。4月1日,李敖在廣州暨南大學以「黃花崗第七十三烈士」為題作演講。演講前進行了名譽教授敦聘儀式,暨南大學校長胡軍為李敖頒發聘書,並為之別上暨大校徽。現場的李敖猶如一個少先隊員,筆直站立,像是接受老師為他佩戴紅領巾。此次是李敖首度受聘大陸高校「名譽教授」一職。
自吹自擂與一頭霧水
由於李敖在暨大演講的場地空間有限,安保壓力較大,故暨南大學採取憑票入場的制度;同時因為門票較少,再加上預告中講座的日期是4月1日———西方愚人節,所以一大部分人認為是一場玩笑或惡搞。而當暨大在李敖演講期間同步播放網絡直播視頻的時候,一些學生驚呼:李敖真的來了!
李敖曾說,所謂名人演講,不可不看,亦不可再看。聽來倒像是自注自評。演講現場豎立著高大的噴繪幕幅,寫明了講題是「黃花崗第七十三烈士」,可是李敖從頭到尾講黃花崗烈士或辛亥革命的內容不超過十句話,甚至連這位他考證出來的「第七十三烈士」姓甚名誰都沒有提到,只是舉了一下他手上厚厚的新書———《第73烈士》:「我這本書裡面有寫。」———李敖自言寫作這本書只用了七十天,但構思卻花掉了五十年。
李敖講座總是帶著很多道具,此次演講他一邊手上揮舞著去年出版的《陽痿美國》一書,一邊口中大罵美國。李敖在現場說:「我不罵毛澤東,也不罵共產黨。中國人不罵中國人,我們的敵人不是自己人,是外國人。美國人用自己的軟實力掩蓋自己做的壞事,他們有強大的輿論支持,不讓我們說話,還把美國人自己做的壞事衝淡了,讓人們都淡忘了。雖然它做了不少壞事,但人們還是喜歡美國,希望自己過美國那樣的生活。中國人真要過美國人的生活,行嗎?一旦全世界都以美國為標準,都像美國那樣生活,那樣快速消耗資源,就會消耗掉三個地球的資源。」
說到《陽痿美國》被禁,李敖十分激動:「書被禁大概是我精神文明不合格,但是你憑什麼管我的精神文明?」李敖的極度自信頓時引來現場的一片掌聲。
雖然這位七十多歲的老人在演講中激情不減,但是在場的觀眾有許多並不知道有關講題的內容,「大師」是嬉笑怒罵、自吹自擂夠了,不少人聽來是一頭霧水。
奴顏世故與娛樂名人
幾乎所有文人都熱心政治,李敖尤其如此,有人說李敖的才智精力被蔣家父子「耽誤」了,不然會寫出更多的好作品。其實李敖本來就是個政治控,他十分願意為政治傾注心力,但是他的政治觀念與歷史觀念往往又會隨時動搖與變更,讓人捉摸不透。
李敖在暨大演講時,談論兩岸政治與政策,他舉例和論說:「1949年到1970年,共產黨增加了幾億人幾十年的平均年壽40歲……」「現在起碼沒有日本兵、美國兵從我眼前過去,我小時候就有。我為什麼罵蔣介石,就是因為你專制還不能富國強兵,還丟了土地。笨死了!」演講中,李敖更發揮一如以往以性比事的講話風格,用方言俗語描述大陸的政治情態:「1949年以來,共產黨的第一代領導是背著包袱過河,因為當時國民黨丟下一大堆壞分子給他們享受;1978年改革開放,是摸著石頭過河……」而李敖在現場回答一位學生的提問時還附帶地說了一句:「你們對臺灣有很多誤解,不像你們想像的那麼好。」
我曾在豆瓣網上建了一個相冊,題為「近於大師」,其中就有李敖的圖片。有網友來質問,他也算大師?自封的大師也算?我回復留言:請看清楚,我用的是李敖年輕時的相片。屬於李敖的時代過去了,他的價值留在了當年,他嬉笑怒罵的叛逆與自負,多少讓人們產生了一點對自由與狂狷的傾慕和嚮往。
從近些年李敖的言行裡,已經不再能看到年少時的特立獨行,依稀看到的卻總是一幅奴顏婢膝的嘴臉、狡猾世故的面相。他的女兒早些年就到大陸發展了,他的兒子如今也到北大念書了,美人遲暮,英雄氣短,李敖已經不是當年的李敖,在演講中他也只能「說著言不由衷的話語帶著偽善的面具」。
不管對李敖褒貶如何,不管他是不是「大師」,給他定義為「文化名人」總是沒錯的———這裡的「文化」也可能是「娛樂」的代名詞。(谷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