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侄稿背後的狗血劇:顏真卿的侄子是被宋太宗的爺爺殺害了?

2021-01-13 松風閣書法日講

我們接著上篇文章來談論顏真卿和宋太宗的問題。如果大家對這個問題感興趣,可以點擊這裡閱讀上一篇文章了解詳細情況:顏真卿書法未被編入《淳化閣帖》,是因為和姓趙的有世仇?

先簡單介紹一下背景。我無意中在網上找到一篇陳年舊聞,大概講的是關於顏真卿的書法為何沒有被《淳化閣帖》收錄。作者的觀點是,當時組織編書的是皇帝宋太宗,而他祖上和顏真卿一家有世仇,因此,不願意將顏真卿的書法收錄進去。

宋太宗

「世仇論」一時間成為網上廣為流傳的解釋之一。但是在閱讀過程中,我發現這個說法可能站不住腳。不是因為這個觀點是錯的,而是作者在論述的過程中並不能使人相信這個結論是正確的。或者說人們無法從作者提供的已知材料中,推理出「世仇論」這個觀點。

上一篇文章寫出來之後,很多人留言批評我,其中有些人是相信這個理論的。我也覺得這個理論確實可以解釋這個問題。但是我所質疑的,不是這個觀點本身,而是支撐和構建起這個觀點的理論依據是否成立。

很顯然,在文章裡是沒有看到有任何的證據支持這一說法。

有些人說我是斷章取義,其實我只不過是就事論事,就文章來討論文章。關於這個淳化閣帖為啥不收錄顏真卿,我自己會在另一篇文章裡給出自己的解釋。但是,這裡主要的工作,是分析「世仇論」這個觀點為什麼不能讓人們信服,到底文章哪些地方存在問題,這才是我的工作。

因此,難免有時候會拿文章事,如果非得說這是斷章取義,我也只能一笑而過了。

我們接著上回說,作者在文章後半段,用了三個論點,詳細論述顏真卿顏氏一門是如何和宋太宗趙氏一門存在著矛盾的。

第一個論點簡單說起來就是顏家和宋家發生過嚴重的軍事衝突,雙方曾經「互相傷害」。作者認為:

安史之亂,趙氏一門在安祿山手底下當差,是和安祿山史思明一起,打算反對唐朝,造反的。而顏真卿是作為強有力的平叛一方存在的。因此,安史之亂一開始,毫無疑問,顏真卿作為首先勤王的主力軍,必定與趙氏發生過很的大矛盾衝突。趙軍中很多人肯定被顏氏殺害,顏氏中犧牲的顏杲卿和顏季明也很有可能死在趙軍的屠刀之下。

這樣乍一看,還是挺有道理的,但是卻經不起推敲。首先,唐朝藩鎮林立,在誰手底下當差,並不是在國家統治方面,就站在那一邊的問題。作者認為趙氏祖先在安祿山手底下當差,肯定和安祿山是一夥的,是反對唐朝的。這個觀點是不成立的。

那個年代,在哪當差,說白了就是混個飯吃,找一個工作。在誰手底下當差就一定是反對另一個人,這在邏輯上是不成立的。因此作者說的趙氏一門「世代反對唐王朝」未免太過武斷。

而在顏杲卿、顏季明究竟是被誰所殺害這一件事情上,就連事後給他的侄子寫《祭侄稿》的顏真卿都沒有推斷出來,作者又如何「推測」殺人兇手就是趙氏一族呢?

並且,即便這個結論是真的,那也只能是作者據史料研究調查的結果,當時的人,乃至於當時要求編書的宋太宗,怎麼也會知道這其中的事呢?因此,如此看來,顏家和趙家存在世仇這個說法很難成立。

作者繼續寫到:

又據明代《弘治句容縣誌》(卷四、卷五)載:「尤山,虎耳山並在縣東三十裡來蘇鄉,有尚書顏魯公墓。」筆者有幸目睹《顏真卿墓碑》,此碑系青石質,高1.33米,寬0.62米,厚0.65米,風化剝蝕嚴重,此碑留存至今,免遭宋趙毀跡,已成為趙氏與顏真卿家仇的物證。

這塊碑石是真是假我們尚不可知,但是這塊碑石怎麼就成為「趙氏與顏真卿家仇的物證」了呢?作者的邏輯究竟是什麼,我們不得而知。

而顏真卿碑石和祖墳被毀也確有其事,但罪魁禍首是否為趙氏一族還未可知,作者並沒有直接證據支持這一觀點。宋太祖所說的那句告誡:「城陷之,慎無殺戳。設若困鬥,則李煜一門不可加害」(《長編》卷16)又與顏趙世仇是何關係?

從字面意義上講,只是說不要濫殺無辜,對人要保護,並未從其他方面加以約束,這的告誡,實際上與祖墳被毀毫無瓜葛。並且顏真卿祖墳是否毀於宋朝軍隊之手,尚屬猜想。

所以,這裡面關於「祖墳被毀說」、「顏季明、顏杲卿被殺說」、「趙氏反唐說」基本上很難站住腳,也沒有直接證據證實其中的說法。因此,顏家和趙家存在世仇關係不成立。

關於其他論點的辨析,我們放到下篇文章來詳細說說。歡迎發表高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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