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連環殺手為題材的驚悚片在好萊塢早以不是什麼新鮮事,《沉默的羔羊》、《七宗罪》都是這類題材的經典之作。但是這一次大衛·芬奇的〈十二宮〉則是拍出了另一番風味。
影片根據真實事件改編,在上世紀60年代至70年代之間,至少有13人死於這個自稱Zodiac的連環殺手手下,而以Zodiac自己的說法則是24人……警方確認有8起兇殺案跟他有關,但具體的數字卻一直是個謎。先前看到有新聞說大衛·芬奇起初是要拍攝〈黑色大麗花〉的,但是拍攝權卻被老牌導演布萊恩·德·帕爾瑪搶走了,兩部影片相隔半年時間先後與觀眾見面。同樣是根據真實事件改變的〈黑色大麗花〉反響平平,可以說有那麼一點乏味,畢竟是一個懸案,在結局的設定方面要加入大量的主觀認定,而且Josh Hartnett的演技也實在是難挑大任。
然而今年的〈十二宮〉中,大衛·芬奇再一次展示了他在拍攝驚悚片方面的超凡天賦。大衛·芬奇的影像手法一向都是獨特的,畢竟以前是拍MV出生的,與傳統學院派導演有著明顯的區別,所以他對光影的敏感,對黑暗的展示,以及節奏的出色把握都要更勝一籌。這一點在〈七宗罪〉與〈搏擊俱樂部〉中都已經得到了很好的驗證。但那畢竟都是虛構的劇本,有著很強的戲劇發揮空間。毫無疑問,拍攝一部根據真實事件改編的電影與一部原創劇本是完全不同的。一般有兩種選擇,一是對準事件以及人物本身進行藝術加工,二是客觀對待事件以及人物,這個就有一點紀錄片的味道了。
大衛·芬奇將兩種選擇合併在了一起,創造了第三種拍攝手法,他從一個旁觀者的角度,客觀地還原了十二宮殺手事件的真實面貌,利用了大量的字幕來說明每一個場景發生的時間以及地點,同時對影片中的角色也進行了很生動的加工,但是這種加工並不是對於Zodiac本身的加工,而是對於參與此案調查的人物們的加工,使角色更加豐滿。在Zodiac這個角色的塑造方面,大衛·芬奇是通過神秘信件來刻畫的,大大增加了Zodiac的神秘性以及傳奇性。
十二宮連環殺手這個案子所牽扯到的人物線索極其龐大,而影片又是客觀還原,所以影片在時間上長達兩個半小時之久,大量的調查與取證理應給人十分冗長的感覺,但是MV導演自然是有辦法來彌補這種敘事手法的缺陷的,通過時間字幕的快速切換有效地加快了時間跨度的節奏,我個人認為兩個半小時之間幾乎沒有一個冷場的地方。時間字幕的不斷更新甚至有一點〈24小時〉的感覺,環環緊扣。
在影片的開頭我們目睹了一起謀殺事件,整個畫面中以車燈與手電為主要光源點,在夜色以及60年代特色音樂的陪襯下營造出了一種詭異的氣氛,槍擊結束後兇手報警稱自己就是十二宮殺手,隨後又給報社寄去信件和密文,要求刊登在頭版以提高自己的知名度,如果不刊登就將繼續自己的殺人計劃。在這裡我們第一次看到了影片的主人公——Robert Graysmith,他是一個漫畫家,卻喜愛解謎,在報社中的地位並不高。影片中的第二主人公Paul Avery則是報社中比較資深的記者,這個報導主要由他來負責。
影片在偵察方面安排了兩條線索,一條是以報社的記者為中心進行的非專業調查,另一條則是以Dave Toschi為主的警方調查。警方調查的線索是在計程車司機謀殺案發生之後才開始介入的,Dave Toschi到達現場後就是一番精湛專業的現場分析。隨後兩條線索平行展開,在警方調查這條線索上,大衛·芬奇著重表現由於三個兇殺案發生於三個不同的司法管轄區所導致的取證艱難,此外那個時代的偵破手段也被真實再現——大多數地方警局沒有傳真,講究證據交換原則,地區之間的合作並不順利。 密碼信的問題上是稍帶諷刺的——是一對中學歷史教師在看到報紙報導後破解出來的。警方在案情多年沒有進展的情況下漸漸地忽視了這個案子,Dave Toschi的搭檔也為求安靜的生活而選擇了退出,在警方這邊,只有Dave Toschi一個人還關心著這個案子。
於是敘述的線索開始轉向Robert Graysmith一邊,這個解迷愛好者對這個案子也充滿著興趣,Paul Avery因調查十二宮殺手而離開了舊金山記事報,最終又因沒有進展而惹得酗酒頹廢。Robert Graysmith便是在這一刻開始了他漫長的私人調查生涯——以寫一本關於十二宮殺手的書為藉口,兩條敘述線索開始正式地合二為一。Robert Graysmith的發現給了Dave Toschi很大的感觸,Dave Toschi也知道通過正規的警察身份難以取得進展,由於大量的資料都是保密資料,這使他陷入了尷尬的境地。Dave Toschi通過透露關鍵人的名字來給Robert Graysmith幫助。
影片中先後有兩次給案情注入了光明,第一次是Dave Toschi一行人將嫌疑鎖定在了Arthur Leigh Allen身上,從盤問時的各個細節幾乎都可以認定他就是十二宮,但是卻沒有任何證據來證明他。第二次是Robert Graysmith查到匿名電話的源頭來到地下室中的那一幕,那一幕中給出了有兩個「十二宮」的猜測。大衛芬奇在這兩個場景中將觀眾的思維牢牢地把握在了手心之中。
第一次光明出現後不久,影片開始出現了摩天樓拔地而起的鏡頭,時間的跨度瞬間加大了,節奏在這裡被一下子提了起來。
大衛·芬奇用一種平鋪直敘的講述方式將Robert Graysmith多年搜集的證據一一羅列了出來,Arthur Leigh Allen的生日是12月18日,1969年12月18日十二宮殺手說「我要殺人,今天是我生日」、與Arthur Leigh Allen有關的密碼書、軍靴的鞋印、尺碼相同的手套、關注《最危險的遊戲》這部電影、Arthur Leigh Allen手腕上佩戴的十二宮手錶、痛恨小孩的背景、帶血的刀子,一切看似都是Arthur Leigh Allen所為,但是卻偏偏指紋和筆記的鑑定結果推翻了一切。
畢竟十二宮是一個懸案,沒有結果,但是觀眾需要結果,於是影片的末尾大衛·芬奇給出了Robert Graysmith的完美推論:十二宮殺手在1968年聖誕首次犯案,在1969年7月瓦萊約的Linda Ferrin謀殺案之後失蹤,在此之前曾頻繁給報社寄去密文信件,信件也隨之失蹤。1974才再次出現三封信件。而Arthur Leigh Allen在1968年4月因為性騷擾學生以及戀童癖被學校解僱,有線人說他曾有過言語說要掀翻校車。Arthur Leigh Allen於1971年1月被捕,在此期間報社沒有收到一封十二宮殺手的密文信件。Arthur Leigh Allen出獄後,Dave Toschi再次收到了十二宮殺手的信件,是2500名嫌疑人中唯一給Dave Toschi寫過信的人。有證人證明被害人Linda Ferrin工作時認識一個叫 Leigh 的人,Linda Ferrin的工作地點在田納西大街和卡羅爾大街拐角。而Arthur Leigh Allen所住的地下室與Linda Ferrin的工作地相距不過50碼。
Dave Toschi完全同意這一推測,但是指紋和筆記依舊是問題的關鍵,於是Dave Toschi對Robert Graysmith說「好好完成你的書」,這是唯一一個揭示十二宮殺手真相的辦法。結尾處倖存者對著Arthur Leigh Allen的照片說「我上次看到這張臉是1969年7月4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