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事活動間隙 周恩來經常對翻譯人員進行「考試」

2021-01-08 金臺資訊

(《湘潮》授權中國共產黨新聞網獨家發布,請勿轉載)

在中國與緬甸建立外交關係並互派大使的請示上,周恩來就翻譯工作出的批示、

1967年,作者(左一)在周恩來接見外賓時參加合影

1965年,我大學畢業後被分配到外交部教育司翻譯處(現為翻譯司)工作,與我同時進入翻譯處的有10多個年輕人。

1964年中法建交,在國際上引起了很大的反響。周恩來估計中國的外交將會有大發展,為此要未雨綢繆,準備好幹部,指示翻譯處從北京外國語學院(今北京外國語大學)挑選一批剛畢業的年輕人,加以培養,應對即將到來的外事活動高潮。我們就是在這種形勢下進入了外交部。在此後的外事活動中,我們中不少人直接或間接聆聽了周恩來對翻譯工作的指導,業務水平不斷提高,不少人成為了高級外交官。

翻譯不是「傳聲的機器」

進入翻譯處,我經常聽到老同志講,「總理」怎麼說,「總理」又有指示啦……。那時,外交部的人都把周恩來總理親切地稱為「總理」。周恩來對翻譯工作特別關心,經常在見外賓前後通過口譯或陪同人員對翻譯工作提出要求。

周恩來對提高翻譯的外語水平很關心,在日理萬機中還經常想到翻譯。他多次批示,要求我們每天要有3個小時練基本功(聽、說、寫、讀、譯),互相用外語對話。那時國內沒有收短波的收音機,不能聽外國電臺的廣播。但是學外語不聽有關國家的廣播,怎麼能提高聽力呢?為此周恩來特批為翻譯處從國外買了幾臺有短波的收音機。我們每天上班第一件事,就是圍著這幾臺收音機聽英美的新聞廣播。

1969年,我們在廣東潮汕牛田洋軍墾農場勞動時,周恩來還想到了有這麼一批年輕人在「接受再教育」,派出外交部幹部司司長張永寬到牛田洋,一個連隊一個連隊地看望我們,向我們傳達了周恩來的指示:「每天必須要有兩個小時學外語。」大家聽了很激動:總理是怕我們在農場勞動把外語忘了啊!可是在極「左」思潮橫行的年代,連周恩來的指示都得不到落實,有人甚至認為張永寬的講話是「大毒草」,應予批判。我們學外語的計劃因而付諸東流了。

外交文件的翻譯要求所有的專有名詞、引語等都要查清楚。這對我們新入部的同志是很大的考驗,有時翻譯某國總統的名字,明明查了,抄到初稿上,無意中會漏寫或多寫一個字母。定稿人沒時間去核對專名的譯法,往往會放過。所以翻初稿的人粗心大意就會給整篇譯文留下很多「陷阱」。我們幾乎隔三差五都要被「敲打」一下:專名沒寫對,這個譯法查了沒有?打字縮行太短……

翻譯室嚴謹細緻的工作作風也是在周恩來的「敲打」下逐漸形成的。聽說,早在1951年,在關於緬甸駐華大使任命的上呈文件上,緬甸大使的名字在同一頁紙上出現兩種譯法:吳敏敦、吳敏登。周恩來在上面指示:「姓名未統一譯好,請注意!」我佩服周恩來連這麼一個小錯都能發現,我們天天同文字打交道,卻還常出差錯,太不應該了。

英美、歐洲等國的人名按照發音翻譯就行。日本人的名字最難譯,他們用的是漢字,如田中角榮、大平正芳等,但發音完全不同,只能死記硬背。日本領導人有時換得很頻繁,在外事活動中遇到一個不熟悉的日本人名,翻譯連「忽悠」的辦法都沒有。周恩來體諒翻譯的難處,就指示新華社編著《常見日本人名、地名手冊》,發給每位翻譯。

在外事活動間隙,周恩來還經常對翻譯人員進行「考試」。冀朝鑄、唐聞生等高翻就碰到過這種「考試」,對我們啟發很大。有一次,聽他們講到周恩來考他們的地理知識,要求他們從東到西順序說出拉美國家的名字。英語翻譯往往對與自己工作有關的國家比較注意。當時拉美國家與我國建交的不多,在外事活動中也難得提到它們,所以我們不太關心拉美國家的情況。冀、唐兩位高翻未能通過周恩來的「考試」,周恩來要他們回來後好好看地圖,以後還要「補考」。

在政治會談中,中央領導經常提及二次世界大戰的教訓,類似「綏靖政策」「閃電戰」「蘇臺德區」等,都有固定的外語表述,不能隨便譯。還有一些歷史人物,如克勞塞維茨、梅特涅等,需要了解他們是誰,在歷史上起什麼作用等。這些歷史詞彙和歷史人物也經常是周恩來的「考題」。他還告誡外語幹部要懂得外語環境。「現在很多外語不只限於一個國家、一個地區。你要搞語言,就要懂它(有關地區)的歷史、地理。」

有一次過家鼎給周恩來當翻譯,說起趙樸初「居士」,老過不知道什麼是「居士」,周恩來就解釋說:「居士是不出家的信佛的人。」老過譯為「layman Buddhist」,順利通過。另一次,周恩來與一位非洲國家的總統會談,我作為「見習翻譯」,也參加了。周恩來提到木薯澱粉的利用問題,高翻冀朝鑄傻眼了:木薯的英文怎麼說?畢竟是老翻譯,他不慌不忙地想用解釋的辦法「忽悠」過去。「貴國有一種植物含澱粉量很高……」話沒說完,便被我國駐該國的大使打斷了,大使提醒說是「cassava」,把老冀從困境中解救了出來。

除了一般的知識面外,周恩來還特別關心翻譯對外交業務是否熟悉,情況是否了解。

外交部內各種機密文件,如有關國家的情況調研、駐外使領館的電報、中央領導人會見外賓的談話記錄等,都按級別準許閱讀。翻譯處多數是年輕人,級別低,大部分文件都不能看,所以翻譯時對背景、我方立場等往往一知半解。周恩來發現了這一問題,不止一次地指示部領導要讓翻譯了解情況,翻譯要結合業務。他還說:「翻譯不只是一個傳聲機器,翻譯是人,是革命幹部,要有自覺性和能動性……」他強調翻譯要熟悉業務。

為了讓翻譯熟悉業務,周恩來指示,在地區司準備接待某國領導來訪時,要請有關翻譯參加討論。重要文件的翻譯,要有領導為翻譯答疑。

對於口譯,周恩來還特別要求在每場外事活動前,翻譯都要看有關文件。我的丈夫吳建民是法語翻譯,有一次周恩來會見一位非洲國家的總統,他去做翻譯。外賓到達前,周恩來問他:「看文件了嗎?」吳建民老實回答說:「沒有。」周恩來有些不高興:「為什麼不看?」吳說:「翻譯處沒有這樣的文件。」周恩來火了,狠狠批評了在場的主管部領導:「翻譯不了解情況,怎麼翻?不讓翻譯了解情況,是最殘酷的。……翻譯要看文電,不僅是參加口譯的翻譯要看,不參加口譯的翻譯也要看,此事我已經講過多次了。」

第二天,翻譯處閱報室桌上多了許多文件,辦公廳按照周恩來指示送來了有關文電和簡報。我們可看的文件比其他單位都多,使我們不僅知道了國際形勢的發展、變化,還了解了我國與有關國家的關係。在看文件的過程中,我們還相互切磋對有些提法的理解,外文譯法,提高譯文的水平。

外交翻譯政治性強,周恩來要求「完整準確,通順易懂」。「完整準確」不等於「對號入座」,他主張吃透講話(或文件)精神才能譯好。前輩翻譯家給我講的一件事,對我印象深刻:1952年,外交部組織外國駐華使節看電影,總理親自選了《梁山伯與祝英臺》,還通過秘書打電話到翻譯室,片名不要直譯,建議譯成「中國的羅密歐與朱麗葉的故事」。莎士比亞的《羅密歐與朱麗葉》在西方家喻戶曉,而梁山伯與祝英臺,在國外鮮有人知,借用莎翁作品的題目,有助於外國觀眾理解。周恩來這一點撥,使我們更懂得「翻譯不是傳聲的機器」,是交流的橋梁,「對號入座」有時不能達到交流的目的,還必須注意使用外國人懂得的語言。

還有一個例子,就是「毛澤東思想」怎麼譯成外語?開始我們譯為「MaoTsetung’s Thought(當時還沒用漢語拼音)」,即「毛澤東的思想」。也有人對「思想」的譯法提出了疑義,大家討論得很熱鬧,卻沒抓住要害。最後請示周恩來,周恩來一針見血地指出:毛澤東思想不是毛澤東一個人的發明創造,而是中國革命經驗的總結,是以毛澤東為代表的革命領導人集體智慧的結晶,因此譯為MaoTsetung Thought為好。後來,中文人名地名一律用漢語拼音表述,「毛澤東」3個字改為漢語拼音。

那時我們在翻譯處裡感到很幸福,因為周恩來對翻譯很重視,很關心。他一直把翻譯看作是「外事幹部的一個來源」,要求翻譯發揮主觀能動性。他說:「在外交談判中,談判代表本人固然重要,翻譯也重要。翻譯強的可以幫助把邏輯上、詞句上不夠恰當的地方糾正過來。」遇到重要文件的翻譯,周恩來總要詢問翻譯處有什麼意見。翻譯政府工作報告或黨代會的政治報告,他鼓勵翻譯提意見、提問題。翻譯中共九大文件時,周恩來主持了4次同翻譯的座談會,講文件的精神,解答翻譯的問題,並徵求對草稿的意見。周恩來這樣做,是有意引導翻譯多關心外交業務,提高政策水平。

我是幸運的。在開始外交生涯的關鍵時候,有機會耳濡目染周恩來的教誨,對外交翻譯以及外交工作的重要性、敏感性都有了感性知識,這是我一生中難得的經歷,終生受用。

對年輕翻譯的鼓勵

1967年8月19日,星期六,在外交部食堂吃完晚飯後我在辦公室裡學習,室領導裘克安進來找我,說晚上周恩來要「禮節性」會見美國學者杜波依斯的夫人雪莉·格雷姆,讓我做翻譯,要我好好準備。

毛澤東、周恩來見外賓都是臨時通知的,可能因為他們要處理完國家大事後才能安排。1967年正是「十年動亂」期間,白天周恩來要見好幾批「紅衛兵」,苦口婆心地做工作,晚上才有時間見外賓。「禮節性」會見意味著沒有實質問題要談,只是友好交談而已,時間不會很長。這次派我去,可能是因為通知老翻譯時間太緊,且會見交談內容不是很難,可讓我鍛鍊鍛鍊。

杜波依斯是美國著名的黑人社會學家,1903年寫了一本《黑人的靈魂》,影響很大,被稱為「黑人力量的啟蒙書」。他支持中國的抗日戰爭,同情中國革命,曾兩次訪華,見過毛澤東、周恩來。杜波依斯晚年加入了加納國籍,1963年在加納去世。杜波依斯的夫人雪莉也是著名的黑人學者、教育家。

給周恩來當翻譯?我一方面感到很光榮,一方面又十分緊張。我從來沒有給中央領導做過翻譯,翻「砸」了怎麼辦?緊張於事無補,不能有太多的顧慮。幸好這時唐聞生從外面回來,聽說我要給周恩來做翻譯,便鼓勵我說:「總理對女同志比較客氣,不要怕。」

怕也沒用,重要的是集中精力準備,準備越充分,成功的希望就越大。我想,禮節性會見不可能十幾分鐘就結束,雙方完全有可能對某些問題交換意見。所以我不能存僥倖心理,看材料的範圍要寬一些。

我開始「臨時抱佛腳」,四處找材料看。其實能看的參考材料少得可憐。接待單位全國友協送來的材料也很簡單。從雪莉?格雷姆抵京後的簡報來看,她對教育改革比較感興趣。於是,我就找出一大摞新華社的電訊稿,專挑關於教育改革的消息和文章看,熟記一些關鍵詞彙。我還找了近期周恩來見外賓的談話記錄,將一些重要句段翻譯了一遍。

晚上10點前,通知下來了,要我在某時某分到人民大會堂報到。

全國友協會長楚圖南和其他陪同人員已在人民大會堂東大廳等候了。不一會,廳裡的燈全打開了,這意味著首長到了,我們趕緊站了起來。周恩來步履匆匆,直接進入側廳。此前,周恩來同「紅衛兵小將」談了很長時間的話,沒顧得上吃晚飯。大會堂為他準備了一碗麵。吃完後,他還要刮鬍子。周恩來很注意形象,他的鬍子很濃,每次接待外賓前,他都要刮鬍子,他認為這是對客人的尊重。「文革」期間,許多有關外事活動的規定都被打破,著裝隨意,穿一件「的確涼」襯衫,一雙布鞋就可以見外賓。有一次,翻譯處一個翻譯穿著長袖襯衫,把袖子卷得高高的,去給周恩來當翻譯。周恩來進來一看見他就說:「把袖子放下來,怎麼?要打架啊?」

周恩來從側廳出來,他身穿一套淺灰色中山裝,面容顯得有些疲憊。在我的記憶中,周恩來見外賓時,只有兩種顏色的中山裝,淺灰和鐵灰。他上衣口袋上別著一枚紅色的「為人民服務」紀念章。

楚圖南會長向周恩來簡單匯報了接待情況後,外賓到大會堂門口了。周恩來站起來問了一句:「誰做翻譯?」楚會長朝我這邊指了一下,周恩來似乎有些吃驚:「哦?」

這時杜波依斯夫人進入了大廳。她身穿一套卡其布便裝,胸前別了一枚毛澤東像章,整齊地卷著袖子,腰間束了一條寬皮帶,一副非洲解放戰士的形象。

先是合影,周恩來招呼陪同人員都參加,這是我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同敬愛的周恩來總理合影。

從我平時的觀察,我領悟到,做口譯,最初的十幾分鐘很重要,譯得好,能讓主賓雙方對譯員產生信心,也能給譯員「降壓」。事先我把所有可能用上的寒暄話都譯了一遍,自覺有了「底氣」。我還總結了自己剛做口譯時的教訓,由於緊張,聲音就很小,在座的人聽不清,都會朝我這邊側身傾聽,室內的氣氛變得緊張起來,自己也更緊張了。這次,我乾脆「豁出去」了,大聲地譯了起來。

看來我的策略奏效了。周恩來讚許地點點頭,雙方交流比較順暢。我的心跳速度恢復正常,自我感覺良好。聽說周恩來的英文很好,對有些關鍵詞的英譯早已「胸有成竹」,如果譯員用的詞不合他的意,他會糾正。周恩來談了中國教育的問題和改革的方向,我在一些關鍵句子上故意停頓一下,「察顏觀色」,看周恩來是否要糾正我,沒有。周恩來點點頭,我更有信心了。

大約一個小時左右,談話順利結束。送走外賓後,周恩來回頭問我:「你是哪兒的?」我說:「我是外交部的。」周恩來又問:「什麼地方人啊?」我回答說:「浙江人。」他說:「外交部江浙一帶人很多。你翻得還不錯嘛,將來你再好好努力。」周恩來給了我很大的鼓勵。

將業務幹部都定為外交官

我國恢復在聯合國的合法席位是外交上的重大勝利,第一批赴紐約參加26屆聯大的代表團得到了中央領導的親切關懷。

中美之間20多年沒接觸,我們對美國情況不了解,在紐約沒有我們的機構,沒有依託,全靠我們自己去開拓。我們所面臨的安全形勢很複雜。周恩來對代表團的安全問題考慮得非常仔細,組團時專門指示,為了保護自己,代表團中所有業務幹部都定為外交官。吳建民是三等秘書,我和其他一些年輕人是隨員,最低級別的外交官。

我們被破格提升為外交官的消息震動了外交部。自新中國成立以來,駐外機構的外交官基本上是從部隊或地方幹部中挑選的,外交部本身的業務幹部能當上外交官的是鳳毛麟角。我國外交官的護照封皮是紅色的,俗稱為「紅皮護照」,持「紅皮護照」,可以享受《維也納外交關係公約》中規定的外交官豁免權,包括不受人身侵犯、出入境免檢等。

周恩來不僅親自過問參加26屆聯大代表團的組成,而且對代表團到紐約後的工作等都十分關心。11月3日晚上,也就是我們接到派我們去常駐聯合國代表團通知的第二天,外交部辦公廳來電話,要我們立即準備好,周恩來要接見代表團全體成員!

會見地點定在中南海西花廳周恩來辦公室旁邊的小禮堂。周恩來先問了一些具體問題:打前站的先遣組走了沒有?要同友好國家代表團聯繫,請他們幫忙,代表團日常生活中遇到的問題,還可請我駐加拿大使館幫忙,他們去紐約更方便些;到紐約後怎麼跟國內聯繫?周恩來問得很細,什麼都想到了。

周恩來在對我們的講話中,著重強調了安全問題。他要大家時時提高警惕,互相幫助,懂外語的要主動幫助不懂外語的。他甚至對代表團的著裝也提出了要求。他說,代表們在聯合國開會時,應穿中山裝,體現中國的風格,在其他場合,從安全考慮,可以穿西服。

9日下午,代表團從首都機場坐中國民航專機出發,到上海換乘法航班機飛向遠方。毛澤東要求所有在京的政治局委員到機場送行,還要求各部委、各軍種、各人民團體的領導人去機場參加4000名群眾的歡送隊伍。

如此隆重的場面歡送一個以外交部副部長為首的代表團,規格之高是空前的,足以說明中央對此事的重視。周恩來帶領全體在京的政治局委員與代表團一道繞場一周,歡送的群眾在寒冷的天氣中揮舞著國旗和彩帶,向代表團致意。代表團全體同志深感祖國的信任和責任的重大,大家都十分激動。

代表團正副代表開始與周恩來握手告別。代表團的其他成員在禮賓司安排下,匆匆從後舷梯上飛機。周恩來眼睛很尖,看見這些年輕人在上飛機,舉著手一指,說:「怎麼走了,我還沒跟你們握手呢,統統下來!」

正在舷梯上的和已坐在飛機裡的人全都高高興興地下了飛機,能和敬愛的周恩來總理握手道別,是莫大的榮幸。吳建民握著周恩來的手說:「請總理保重身體!」周恩來親切地回答說:「謝謝!」吳建民怎麼也沒想到,這竟是他最後一次與周恩來握手。

「過來,過來!一起照相」

1975年,我奉調回國,回到翻譯室,仍幹我的「本行」。6月底7月初,泰國總理克立·巴莫訪問中國,我是隨團翻譯。7月1日,克立·巴莫總理到305醫院拜會周恩來。

305醫院為周恩來接見外賓,專門在一層布置了一間客廳。此時,周恩來身體已經十分虛弱,但他仍然堅持站在門口迎接客人。他經常穿的淺灰色中山裝,顯得有些肥大了,腳上不再是擦得很乾淨的皮鞋,而是一雙黑布鞋,因為他的腳腫得穿不進皮鞋了。會見完畢,他陪著泰國總理到會見廳外的大廳,籤署中泰建交公報。

大廳裡擺著籤字的長桌,長桌後是照相階梯,兩國的有關領導早就在階梯上站好,等雙方總理出場。周恩來的眼睛向四周掃了一下,看到我和禮賓司一些工作人員站在桌子對面,就對著我們說:「過來,過來!一起照相!」禮賓司長立即跑過來,讓我們趕快上階梯照相。病魔纏身的周恩來,仍然不忘翻譯和普通工作人員!

籤字儀式完畢,泰國總理向周恩來告辭。為了早點讓周恩來回病房休息,我匆匆向外走去。這時,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噯,你!怎麼不握手就走了?」我回頭一看,原來是周恩來總理在叫我。我不好意思地走到周恩來身邊。周恩來握住我的手問:「你回來了?」我不禁一愣,難道周恩來總理還記得我去紐約了?我強忍著淚水輕聲說道:「總理保重!」周恩來回答:「謝謝!」說完,他在工作人員的簇擁下向客廳方向走去。

沒想到,這是我最後一次見周恩來!

1976年1月8日,我們敬愛的周恩來總理與世長辭。當我在廣播中聽到這一噩耗,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11日,周恩來的弔唁儀式在勞動人民文化宮大殿舉行。大殿前排起了長蛇陣,人們在寒風中等著,為的是向敬愛的周恩來總理做最後的道別。我在大殿負責引領外國駐華使館及其他外國友人進入大殿。我一次又一次地帶他們到周恩來骨灰盒前,向周恩來骨灰盒鞠躬。我覺得周恩來似乎就在我的身邊,對我喊:「過來,過來!一起照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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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給周恩來送了一個花圈,除此之外沒有參加其他追悼活動。    到1975年9月,周恩來的體重已從過去穩定的130多斤減少到僅80斤。鄧小平、葉劍英等親密同事常去醫院病房看望他,即便當他已無法說話時也是如此。1月5日他最後一次做手術時,鄧小平和李先念等人守候在一旁。周恩來去世的當天下午4點,鄧小平向毛匯報說,很多外國代表請求前來表達他們的敬意。
  • 時晨在北京地鐵站進行職業體驗活動
    時晨在北京地鐵站進行職業體驗活動 中國新聞來源:央視網 2016年06月03日 18:50 A-A+   5月19日晚10時許,我和央廣網程寧如期來到北京站地鐵站開始了今天的「YOU CAN YOU UP」體驗活動,團市委負責人和地鐵配電站的工作人員對我們詳細的講解了今晚的主要任務,由於配電維護工作比較特殊,工作人員再三強調安全問題,他們每一步操作都在不停的執行、反饋上級的命令,每一個環節都由兩個人重複命令並完成操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