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我本人如果愛一個人,大概也會有屬於飛蛾撲火的奮不顧身。
我想要的愛情,應該有像薇姐說的那種古典主義的浪漫。
但是我希望世上更多的女孩子們,
不要愛伴侶超過愛自己,
更不要為了TA改變自己。
——
金陵城若要說最受歡迎的少年郎,定然是西府的養子,那位出身草莽的小王爺。雖說戰場上殺伐決斷毫不手軟,但卻生得一副俊俏面孔,有江湖氣也夠風雅,兼之從小徵戰沙場磨礪出的鋒芒,不知使多少家姑娘芳心暗許。
只可惜小王爺是個不解風情的主,冷麵冷心,與姑娘說話便跟和下屬發布命令似的,硬邦邦的口吻也是使得數不清的姑娘,一番情意無疾而終。
唯獨有個例外,便是西府的金枝,小字阿棠。本就生在鐘鳴鼎食之家,榮華富貴享之不盡,更是少年王爺的掌上珠、心尖玉,是他金戈鐵馬的一生中,太陽般明媚的色調,和月亮般溫柔的微光。
她出生時,西府海棠開了滿園的芳菲,棠梨香飄玉,那一聲嚶嚀,便成全了他的棠棣之華。
他為她築了一座十裏海棠園,為她抽龍筋以做緞帶,取鮫珠以代明燭,他為她摘星攬月,想把這江河川原都給她。
為她備下三十三城的嫁妝,鳳冠霞帔,浮光千丈。要寵溺她一生一世。
小王爺年少,讀書也算不得多,卻自有一番見地。他說這世上大多姑娘,尋常人家的便是唯唯諾諾毫無自個主見,大家閨秀被養得多藝多才,嫁人後卻也對夫家凡事聽從。他不要他的阿棠做這樣的姑娘。
於是費盡心思。
他請了最好的先生來教她念書、她冰雪聰明,會算數更寫得一手好字,小小年紀涉獵極廣,從古文直念到兵法。
待他從戰場上歸來後,便親自教她習劍與騎射,她將烏亮青絲束起,著男裝跨上馬,拉弓引箭,便是桂英木蘭英姿颯爽的模樣。
時光如白駒過隙,倏忽即逝。待阿棠及笄時,已出落得亭亭玉立,更是如同她兄長的心願,對世事乃至人情,都有自己見解。她不是柔和流水,而是耀目星辰,是明豔綻放的海棠花,滿身毫不遮掩的鋒芒。
也正是在那一年,她情竇初開,有了自己傾心的男子。
那個她愛慕的男子,是出身貧困卻年少中舉的小秀才,據說頭天上朝便道出對西南水災的獨到見解,方才從南邊治水歸來,帝君對他很是欣賞,直接給封了從三品官職。
年紀輕輕便坐到如此位置,卻毫無鮮衣怒馬一擲千金之心。全副心思只想著縱橫捭闔做出一番千秋功業,想著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情竇初開的少女滿腔滾燙又赤誠的情意,盡數傾瀉給了胸懷大志的少年,也不令人意外。
可是碰巧,那年小王爺被派去北境出徵。而那個少年,喜歡的是體貼順從的女子,自然覺得這位千金小姐,太鋒利太耀眼。
於是,阿棠為了心愛的男子,斂起自己身上的璀璨光芒,變得溫柔小意,盡日待在閨閣裡做女紅,一言一行都遵從《女經》、《女戒》。
要知道,她從小念的,可都是四書五經啊。
她的改變終是有了回報。棠樹下一眼驚鴻的初見,變成了春意盎然時的十裡紅妝,鳳冠霞帔。
嫁與心愛之人卻並不似她想像中幸福。輕狂意氣的少年人一眨眼便要為人妻,為人母,太難適應。加之海棠花的奪目色彩,根本上遮掩不住。
夫君對她的轉變感到驚詫,這種驚詫在兩人發生分歧時,就變成了厭惡。
比如他總是命她待在府邸裡相夫教子,她卻執意不肯。數不清的爭吵過後,溫潤如他也終於爆發,命侍衛婢子將她禁錮在府中。
西府千金阿棠出嫁那年的秋日,海棠垂枝,一目灼灼之華。
西府小王爺的掌上明珠,死在了這一年。
他提出要納妾,她不發一言。他以為她終於懂了事,欣喜地將秀麗女子迎入府中,她卻手握不知從哪兒尋來的箭支,直接刺入了自己的胸膛。
少年王爺一身戎裝,提刀負劍,風塵僕僕從沙場歸來時,映入眼帘的便是這一幕。
箭矢穿過她淡藍色的衣裳,在心口綻開一朵冬紅海棠。他躍上十九級石階,看見她的音容笑貌漸漸蒼白,如一片飄零的枯葉。
她甚至來不及再看他一眼,雪白的唇瓣微顫,一口血便啐了出來。
「哥哥。」
海棠花開得盛極豔極,最終也還是敗了。那個明如霓霞,烈如鳳凰的女子,生前最後一個願望是,她的哥哥,能娶妻生子,兒孫滿堂。
次年春日,阿棠出嫁的同一日,小王爺叛亂,血洗金陵城。
亂臣賊子坐上帝位,減免稅收,大赦天下。
同時昭告天下女子一句話,世人皆不明白其中之意。
姑娘們哪,千萬不要愛夫君勝過愛自己。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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