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從美國短暫的歷史來考察,45任總統中目光長遠,有遠見卓識的確實沒幾個,大部分總統都是順勢而上,碌碌而治,最終黯然卸任。甚至大部分美國總統的名字都不為人知。
「短淺」的反義詞是「遠見」,那麼這個「見」應該遠到什麼時候?是千秋萬代?還是地老天荒?然而這樣的「遠見」恐怕只有在神話裡才可能出現。當然,歷朝歷代的開元立國者都有江山永固的鴻願,並會為此制定一套長期運行的制度。
相比起其他民族與國家動輒幾千年的文明,美國那點歷史實在不值一論,如果「盛極必衰」的理論成立,美國必然有衰落甚至滅亡的那天,值得一提的總統更是寥寥無幾。但如果我們把時空縮小一個維度來考察,美國倒是也出過幾位有遠見的總統(比如美國國會山上的那幾位)。
1787年費城制憲會議上,89歲的富蘭克林面對13個州的代表對新憲法的爭論和分野,說了這樣一段話:「先生們,許多人總以為自己的一派擁有全部的真理,只要別人的意見和自己不一樣,就一定是錯的。帶著這種感悟,我願意接受這部憲法,包括所有的謬誤在內。我之所以同意這部憲法,不是因為她完美無缺,是因為我覺得恐怕再也找不到比她更好的了……」。
儘管蒼老的富蘭克林沒當過總統,但我們能說他沒有遠見嗎?因為他不敢肯定這部憲法真的能夠「治天下」,這部憲法也並不是最完美的。但在當時群龍無首的局面之下,這位被譽為「從天空抓住閃電,從君主手中奪回民權」的時代巨子,用自己的覺悟,能力和追求真理的態度以及非凡的人格魅力,讓與會代表們學會互相妥協並通過憲法草案。他甚至為這部憲法留下了修改的餘地與空間,事實也證明,這部憲法在此後的歷史變遷中確實修正過27次,但在爭議的過程中,從未因權力鬥爭而發生內訌。這種商討與妥協的制度基礎甚至延續到了現在,我不知道這叫不叫「遠見」,但這種精神至今依然是美國政治的精髓所在。

此次制憲會議上還有55歲的美國國父喬治.華盛頓,儘管此前有人擁戴他當「美國國王」,但作為制憲會議主席,他全程沒有說一句話。我只能認為,喬治.華盛頓用沉默婉拒了代表們的盛情。包括他1797年任滿兩界後的主動辭職,也不見得就是「遠見」的表現,因為他也不知道未來的美國會怎麼樣,但他的急流勇退卻直接影響了之後美國總統的任期。而後來的傑弗遜對此進行了深度的補充:「如果一個總統任期太長的話,他就有可能試圖成為獨裁者」。
看得出來,剛剛開局的美國也並沒有可以遵循的現成經驗(或者叫遠見),也是在「短淺」中尋求「長遠」,也是對各種思想和理念的不斷修正,不斷淘汰中亦步亦趨的走到了今天,他們的「遠見」也是摸著石頭過河探索出來的。高速運轉的世界,必然是千變萬化的,如果哪位美國總統為我們預測20年以後的事情,那我們最好不要相信:因為,即使是總統,他的智慧也是有限的,世界的善變註定了其不可能有那麼長遠的目光,即使有「遠見」,能遠到哪裡去?
包括後來的亞伯拉罕.林肯,西奧多.羅斯福,倫納德.裡根,約翰.甘迺迪等等一些有名望的總統,也只不過是在特殊年代的任期內,解決了當時迫在眉睫的問題。一個人的生命是有限的,任期更是白駒過隙,短暫的時間內,即使有「遠見」,也基本上看不到「結果」。也就是說,美國的今天,並不是靠個別「有本事」,「有遠見」的總統來實現的,這是制度運行的結果,同時也是盤錯於美國政壇的各種勢力派系深度幹預的結果。

美國在1951年正式生效的《美國聯邦憲法修正案》中,將總統只能連任2屆的慣例寫進憲法。也就是說,再優秀,再傑出,貢獻再大,再有遠見的總統,能夠充分發揮的時間只有8年。即使前任的「遠見」多麼深遠,但如果後任感覺不適合自己的執政理念,同樣會被否決。反之,即使被認為「最糟糕的總統」如詹姆斯.布坎南,安德魯.詹森和吉米.卡特等等,其也只有4年任期,就算這些人能力不夠或者目光短淺,甚至「處心積慮」要將美國帶到溝裡,第一,時間不夠,折騰不起。第二,總統的權力也沒那麼大,不容他折騰。而實際上,歷任總統都在部分否決和修正前任總統的政策和「遠見」。
表面上看,這種「江山輩有才人出,各領風騷三五年」的狀況,只能讓美國實現短期利益,而實際上,美國的長遠戰略正是由這樣的短期目標組成的。由於總統任期的限制,歷屆總統也只能通過實現短期利益來完成對長遠戰略的維護。只要整體方向正確,方式方法可以選擇。廢奴運動,羅斯福新政,二戰,星球大戰計劃,民權運動,阿波羅計劃,古巴飛彈危機等重大事件,分別來自於若干位總統的作為,正是這樣的短期努力,才奠定了美國攫取長線利益的堅實基礎。

如今的川普也一樣,上任之後的一系列騷操作,不但攪得四鄰不安,美國也讓他鬧騰的夠嗆。現在看來,這個人顯然是目光短淺。然而,如果美國人真的感覺到他正在損害國家利益,美國人民就會讓他滾蛋,即使這次勝選,最多也就能折騰4年,即使他再想禍害世界,也沒這個機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