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閱讀了認識電影中關於場面調度的一場節,其中提到了電影的開放與封閉形式,雖然電影沒有完全開放或者封閉的形式,但是這也是幫助我們進入一部電影的途徑。是枝裕和的片子大多是現實主義的風格,所以他的電影大多呈現給觀眾一種清新開放的風格,組織散漫,人與物也好像不是刻意安排的,沒有十分明朗的結構,構圖也不是很正式,總會有一種十分隨性的感覺。是枝裕和在他的影片中重視現實的立即性,總會架構一種熟悉和親切的層面,時不時可能會用即興的情況造成自然而直接的效果,但是這種效果在緊密控制的狀態之下是較難控制的,但是導演總體對於生活的把控還是蠻不錯的。
2018年坎城電影節東南亞導演奮起,是枝裕和的新片《小偷家族》成為電影節的最大贏家,奪得最佳影片獎。回顧導演的坎城旅程,一路走來,從2001年的《距離》到之後的《如父如子》《海街日記》都在電影節中斬獲了一些獎項,但都未奪得最終大獎,《小偷家族》的成功也算是坎城電影節對於是枝裕和18年來堅持不懈的肯定。
以《無人知曉》、《如父如子》和《海街日記》為例,影片雖然展現的內容是略微悲慘,甚至令人憤慨、激怒的故事,但是是枝裕和總會把電影處理地十分巧妙,將社會的悲憤包裹在溫情主義的家庭情感之下,人們對於社會問題的悲憤在人性情感之上而被降解,我們再也無力去聲討這些美好社會之中那些無人知曉的社會慘痛,同時是枝裕和也在此通過這種溫情主義的基調去表現他對日本社會的批判,雖會被有些人批評精於計算,但是導演對於家庭生活情感嫻熟地把控,令人不得不一次又一次在大屏幕下唏噓不已。
導演對於鏡頭調度最妙的一段,莫過於大姐在下班後買菜去找自己的情人,一個有婦之夫。鏡頭放置在遠距離角落中,固定機位像一個偷窺者,此時燈光昏暗,大姐從遠處走來,掏出鑰匙開門,躲躲閃閃的樣子就讓人對大姐這段情感關係產生了疑問,不由得佩服導演對於鏡頭調度的使用。
總歸來講,電影的生活流風格讓觀眾在熒幕之中找尋到了生活的影子,大量生活細節的堆砌讓人感受到了生活的真實。值得一提的是,是枝裕和被日本業界譽為電影大師小津安二郎的傳人,兩人影像風格的確在某些方面具有相似性。對於固定鏡頭的使用,兩人都駕輕就熟。固定鏡頭一定程度上能讓人感覺到時間流逝的緩慢,在慢悠悠的電影中感觸人物情感的變化。另外一點,導演也總喜歡將多個人物放置在同一個鏡頭裡,讓人物說各自的臺詞,做各自的動作,導演用最直觀的方法讓觀眾去感受人物之間的不同。小編總喜歡將他奉為日本新一代平民影像的代表,在此也是同小津做一個儀式性地交接。風格樸實,注重單個鏡頭和人物的自我反省,從而展現人物的心理變化。
回顧導演的眾多作品,最喜歡的莫過於《海街日記》。平淡清新的日系風格,高光亮度的攝影。兩代人對於家庭生活從不理解到相互原諒、最終彼此解開了他們內心的心結。每每看完都仿佛眼前呈現了一本記錄她們平淡生活的日記,老大姐香甜幸穩重成熟、可惜愛上了有家室的男人而一直未婚;老二佳乃潑辣開朗、矢志不渝追求自己的真摯愛情但是神經又有些大條;老三千佳傻傻可愛,和自己的店長池田同走品味獨特風,但是兩人在一起看起來又那麼地般配;小妹小玲是三姐妹同父異母的妹妹,在大家的提議下和三姐妹一起生活,性格直率但是又藏著許多心事。
其實電影故事本身的矛盾衝突還是蠻強烈的,但是是枝裕和顯然將著一部分放棄了,集中展現生命的美好與不幸、到來與離開。正如片中所提到的一句話:「只要有生命的東西都很費功夫呀。」四個姑娘集中生活在父親的老屋裡,宛如一個溫馨的女生宿舍,相互扶持,相互摩擦,但卻是彼此之間最深的眷戀,各自有各自的可愛之處,也有各自的缺點,但是導演從來沒有附加過任何個人的主觀批判,總是將每個人物展現出來讓觀眾去自我審視。電影最初故事的轉折從父親的葬禮開始,小玲在葬禮結束後帶著三位姐姐在小鎮上轉悠,四個人站在鬱鬱蔥蔥的山坡上眺望遠方,和家鄉鎌倉有幾分相似,或許此時三個姐姐也就理解了父親的選擇,所以帶著故鄉、親人的眷戀,四姐妹不約而同地流下了淚水。之後小玲送三位姐姐去車站,也許血脈之情的瞬間觸動,大姐眼神之中充滿真摯和深情,小玲敏感地心靈一下子被打動,於是乎四人便展開了一段春夏來冬又去的生活往事。
生命之中本來就存在著太多的無奈,總會讓人難過,但是最終也會讓人慢慢在生活中自我和解,不再有怨恨,不再有不滿,這樣的一個過程,是人與世界、人與家庭的降解。感慨時光流逝,人來人往,總歸塵土。我們要學會放下心中的陰霾,感受點滴溫暖的幸福瞬間,無論對自己還是對他人都不必苛責,也許你的每一個瞬間都是無限接近幸福的。
是枝裕和在《海街日記》中煲了一碗大大的雞湯,在這裡沒有都市喧鬧紛繁的生活,因為最終大城市的生活不屬於你,有的只是海邊小街中,二宮阿姨為你炸的竹莢魚;以及只要你的一句話,小男生便會騎著單車帶你去隧道中看那絢爛至極的櫻花;陪你一起去做你喜歡的事情,無論難易,這大概就是最樸素的喜歡吧。
大量生活細節的堆砌,讓我們感受到了生活的美好,即使在人將離去之時,我們還能感受到美好的東西是美的,這是一件多麼美好的事情。所以是枝裕和對於生命哲學的探討一直持有中庸和諧的態度,當然最終逃不過導演對於鏡頭的運用。正如鎌倉的美好,在導演的鏡頭中一覽無餘,大海、櫻花、電車、梅子樹、老屋、街邊小店、紫陽花以及影片中那些美好而又可愛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