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希臘詩人奧維德的《變形記》中記載了一則關於阿波羅和達芙妮的故事:一日,箭術高超的阿波羅見丘比特在擺弄弓箭,便加以嘲諷,認為這並非小孩子的玩具。丘比特心中不平,欲加報復,便暗地裡向阿波羅射出了一支金箭。恰逢美麗的達芙妮路經此地,丘比特便將另外一支銀箭射向了她。金色箭有讓身中者瘋狂的愛上所遇見的第一個人的功效,而銀色箭卻相反,有讓身中者無端的厭惡所遇見的第一個人的功效。於是,阿波羅便無法自拔地愛上了美麗的達芙妮,達芙妮卻唯恐避之而不及。兩人一個追求,一個躲避。達芙妮雖然在這期間被阿波羅的琴聲所吸引,但當見到演奏者是阿波羅時,再次落荒而逃。阿波羅堅持不懈地追逐,走投無路的達芙妮只好請求河神將她變成一棵月桂樹以求安寧。阿波羅對著月桂樹熱切地告白,達芙妮深受感動,點頭致謝。此後月桂常青。
在此,筆者暫且不去深究關於這個故事的版本問題或者其自身存在的矛盾,而是著重從中提煉出一個重要的文學母題,結合以上故事內容,即可稱之為"愛而不得"或者"有情人難成眷屬"的母題。這類母題典型的結構特徵便是:一個男主人公,一個女主人公以及一種類似於故事中"丘比特之箭"的存在,從而發展出悽轉纏綿的故事。男女主人公的設置古今無甚大不同,但其中"丘比特之箭"的設置便能夠起到管中窺豹的效果。
大體上可以將其分為兩類,一類是外部因素的作梗,一類是內部因素的心結。
前者的範圍可能過於寬廣,我們可以將其進一步的細化。其一是貧富差距。這一點是不言自喻的,其不止於古,而於今更盛,村上春樹稱之為"絕大部分愛情悲劇的緣由";其二是封建禮教的束縛。從莎翁的《羅密歐與朱麗葉》到曹雪芹的《紅樓夢》,抑或是湯顯祖的《牡丹亭》等等,古今中外,皆同此理;其三是時代浪潮。我國七八十年代大量湧現的知青文學,個人意志的不由自主,其中就存在不少"愛而不得"母題的體現。又如第二次世界大戰所帶來的分崩離析,死生契闊之喟嘆亦不在少數。至於人們常常提到的"門第觀念",我們將其融入到第一點和第二點中去,不作另列。
後者的範圍則難以捉摸,或者可以稱之為沒有範圍。託爾斯泰講,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而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所以,"愛而不得"這種典型悲劇母題之中的"不幸之鑰"也是"各人皆不同"。村上春樹《挪威的森林》中所描述的直子和渡邊之間的情感拉扯便是兩人心中各自的心結所致;張愛玲《心經》許小寒的戀父情結與她的密友段綾卿的糾葛,致使了"瀉水置平地,各自東西南北流"的慘澹收場。近現代以來,隨著心理學學科等其他各方面的發展,文學作品"向內轉"的傾向愈演愈烈,這種母題的表達形式也不再拘泥於過往歷程中外在因素的陳述,而是更多的審問人的內心,希冀從中獲取答案。
那麼,我們就可以作出以下結論:
從橫向看,古希臘神話對後世的影響是廣闊的,在輻射歐羅巴的同時,也與其他文明地區顯示出了某種意義上的共性,體現了世界文學在某種程度上的共同體特徵。
從縱向看,古希臘神話對後世的影響是深遠的,從本文所敘述的一類典型母題可知,古往今來無數文人在創作時的沿襲或者是反沿襲,更可以從經典母體結構中具體內容的變化中窺得時代的遷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