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麼東西大家都說它不好,但你就是無法根絕與它的聯繫?你第一時間想到的可能是抽菸或者吸毒,可我要說的並不是這個。
我用「你」這個稱呼而不是「大部分」或「一部分」人,說明我想表達一個普遍的東西。吸毒是少部分人做的事,就算吸菸的人更多一些,也有一萬種辦法成功戒菸。
我說的是賭。你可能一輩子都沒上過牌桌,但是你大概也會和人打賭。就算你一輩子沒跟人打過賭,你也絕不能保證你做的每件事都能提前確定結果。盡人事,聽天命,這本身就是一種賭。
此刻你在讀我的這篇文字,你期待能獲得一些你感興趣的東西,這同樣是賭。如此說來,我更願意把賭稱為探索。
一旦開始就無法停止的還有另外一種東西,就是收藏。我不覺得收藏是很小眾的東西,我覺得收藏和賭一樣,都刻在基因裡,是人性的一部分。
我喜歡武俠小說,所以把「金古梁溫黃」看了個遍。我是個吃貨,所以只要聽說沒吃過的美食就一定要去嘗嘗。我想說這兩件事和集郵沒有本質的不同。
從目標上來說,一個是郵票,另外兩個是書和食物產生的印象和味道。從容器上來說,一個是集郵冊,另外兩個是大腦。這樣的話,每個人都是自己興趣領地裡的收藏家。或者換個更普遍的詞,收集。
按照我的看法,賭和收集將貫穿我的一生,而他們倆的本質是探索和傳承。我並沒有因此而達到永恆的快樂,主要是因為與毒和煙比起來,探索和傳承的反饋延遲太長了。
聰明的古人肯定和我做過一樣的思索,所以他們發明了麻將。只需一輪摸牌就可以得到下張牌的反饋,只需一局就會有一個人體會到集齊的快感。
我打麻將總是不愛記牌,輸多贏少,所以這東西帶給我的樂趣不多。不過我並不打算花精力去提高麻將技巧,主要是因為我已經在其他事情上體會過收集和賭的雙重快樂。
那件事情就是買五毛錢一袋的乾脆麵。雖說我承認自己是個吃貨,但是我買了一袋還想要下一袋卻並不是因為乾脆麵多樣的口味,至少後來不是了。
我只是想要收集裡面的水滸傳人物卡,收集的理由是集齊一百零八將可以兌換一個我已經記不起來是什麼的大獎。之所以記不起來,是因為我認識的人裡就沒有收集齊的。傳說中集齊了的人好像也並沒有真的去換那個大獎,對此我很不理解。
如果你讓我忘掉我腦子裡讀過的所有書去換一個大獎,我大概也是不會同意的。讀過的書對於我意義非凡,它們塑造了我的思維,而我的思維塑造了我這個人。讓我放棄我自己去換大獎,從哪個角度看都不划算。
但是水滸人物卡不同,它唯一的價值應該就是卡片背面的人物介紹了。當然不可否認,它還讓我在交換卡片的過程中結識了更多小夥伴。然而,失去卡片並不意味著會失去小夥伴。再進一步說,如果你真的喜歡某個水滸人物,我相信關於他的介紹同樣能夠一直在你的腦子裡存在。
讓我更不理解的是買盲盒的年輕人們。因為盲盒不僅不能兌換大獎,甚至連附加的乾脆麵也吃不到。可以做此設想,若當初的水滸卡只是包在一個不透明袋子裡單獨出售,像我一樣的人恐怕都不會買。
我理解的被收集的東西一定是先有實際用處,再有附加意義。知識武裝頭腦,所以我們收集知識。郵票先用來寄信,而後才有紀念意義。就算是馬季老先生相聲裡面的宇宙牌香菸,也是先滿足菸民的菸癮,再用收集煙盒的手段來提高銷量。
說到菸癮,我又產生一些有趣的思考。大家可以說菸民有菸癮,也可以說吸毒的人有毒癮,但是沒見過有人說集郵的人有收集癮。由此推論,人們只把做了停不下來並且有害的行為用癮來描述。收集只能說是一種愛好,就算你做的出格了些,最多只會被叫做癖。
學霸上網吧就算停不下來,只要成績不下滑,人家就是勞逸結合。學渣因為頻繁上網吧導致成績一團糟,大概就會被拖去戒網癮。
若我的推論有道理,我就有理由說人們把賭和癮放在一起說有失偏頗。按我的理解,只要不是先知,人無時無刻不在賭,而這並沒有產生壞的結果。所以應該說每個人都有賭癖而不是賭癮。
當然如果你用「有人因為賭博家破人亡,還不算有害?」來質問我,我無可辯駁。但是我只能同意這一小部分造成壞的結果的賭可以叫賭癮。以偏概全,只要是談到賭就稱之為癮我是萬萬不肯附和的。
倘若有人因為買盲盒傾家蕩產,大家最多說這個人玩物喪志、不務正業。這也是壞的事情,為什麼不肯冠以「收集癮」的標籤?我回答不了這個問題,我覺得賣盲盒的人也回答不了。
我的思考到此為止,賣盲盒的人卻發現了商機。那就是癮是不好的,需要戒除,癖卻不用。於是收集癖代替賭癮收割了年輕人的錢包。
我發不了大財,主要原因之一就是對於回答不了的問題總是不肯再深入思考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