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你初讀納蘭詞,一定會驚豔當場,過目難忘,不禁揣摩猜測,怎樣風姿翩然的男子,才能寫下如此多情善感的款款詩篇?納蘭容若,自幼生長於王孫貴族家庭,父親是名臣納蘭明珠,母親是愛新覺羅氏,自己更是康熙帝的表弟,身居一等侍衛之職。
但容若雖出身高貴,且飽讀詩書,文武兼修,卻從未恃才傲物,反而輕視權貴,重情重義。
但就是這樣一位少年得名的男子,在情場上卻並不是春風得意的。相反,納蘭容若一生,有過四名愛人,三位妻子,除了最後一位伴他到人生最後一刻之外,其他三位,要麼沒有真情,要麼在他之前香消玉殞。
對於特別重感情的納蘭容若而言,這無疑是十分痛苦的。但要說這幾位與他有所糾葛的女子裡,他最刻骨銘心的所愛是誰,大家普遍認同的,是他的第一任髮妻,盧氏。
那一年,納蘭的表妹,剛剛被送入宮中,與他再難相見。納蘭容若的父母,不但棒打鴛鴦拆散他和表妹,還為他安排了一樁婚事,逼他迎娶門當戶對的千金閨秀盧氏。
納蘭容若與表妹是初戀,自幼青梅竹馬,又遭家人拆散,感情無疾而終,自然難以忘懷,非常抗拒父母的婚姻安排,也並不情願去迎娶這位素昧平生,未曾謀面的女子盧氏。
然而,據說在新婚之夜,納蘭容若硬著頭皮走入洞房,掀開蓋頭,見到盧氏的容顏時,聽到她低聲嬌羞輕喚自己的聲音時,便被她的溫婉端莊所傾倒,那一剎那可謂一見傾心。
一時間甚至竟不知該如何說話了。在古代,在順從父母之命、媒灼之言,如同「拆盲盒」一樣的包辦婚姻中,若是能遇見一眼便心動,知道此生非卿不可之人,是何其不容易。
這時便不得不提及一首納蘭詞,《浣溪沙·十八年來墮世間》,這首詞至今爭議很大。至於為何有爭議,我們容後再講。這首詞,相傳是納蘭性德新婚之夜,望著新婚妻子的美麗容顏,一時間情難自抑,詩興大發而作:
「十八年來墮世間,吹花嚼蕊弄冰弦,」
他不吝溢美之詞,將自己的妻子,誇成了下凡仙女:你像仙子一樣流落世間十八年,來到我的身邊,你吹花嚼蕊,清麗如仙,出塵脫俗。
你尤其擅長撥弄琴弦,像九天玄女一樣冰清玉潔。「多情情寄阿誰邊。」現在你把多情的心靈託付給了我,從此我們是結髮夫妻,同心同德。
「紫玉釵斜燈影背,紅綿粉冷枕函偏,」
新婚之夜,沉浸在朦朧而迷離的燭光燈影裡,但見你頭上的紫玉釵斜橫繚亂,嬌美白皙的玉面上輕施紅妝,斜倚在枕函邊,美得讓人窒息。
「相看好處卻無言。」我只能默默深情地凝望著你,呆呆地欣賞著你美麗的容顏,卻無法用語言來表達此刻驚豔的心緒。
這首詞的爭議就在於,納蘭容若的表妹與其有緣無份,而第二任妻子官氏與他只是相敬如賓,並無感情。
所以很多人說,這首詞是納蘭性德寫給與盧氏的新婚之夜,但也有人說,這是他為最後一任妻妾沈婉所作。
大家更願意相信前者,因為正是盧氏的溫婉體貼,美貌端莊,撫平了納蘭容若失去表妹後,心中的寂寥與孤苦。
她溫柔大方,理解納蘭容若初戀的傷痛;她博學多才,能和丈夫品茶論詩。對於納蘭容若來說,這個既是妻子,又是知己的女子,可以說是他此生最大的慰藉。
讀過納蘭詞的人,難免不為納蘭性德的情感波折所動容,雖然容若一生命途多舛,成就了他令人垂淚、能夠引得無數人共情的著名詞章。
但詞人內心的傷痛,終於還是留在納蘭詞中,成了隱秘而悽苦的千古絕唱。除了這些之外,其詩詞中也不乏詠古豪邁之音,表達壯志之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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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記人物傳結語:
可惜的是,納蘭性德與妻子盧氏的這段一見鍾情,並始終甜蜜的愛戀,維持了不到三年,就以盧氏難產身亡而告終。
在盧氏去世後,納蘭容若又再度墜入了無盡的悲痛之中,甚至比之從前還要愈來愈烈,傷懷之音,聞之欲泣,卻也成就《飲水詞》裡,悼亡詞那拔地而起的高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