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作為南宋古都,御街不可不說、不可不遊。如今的南宋御街,已被闢為特色歷史街區,憑藉其古韻猶存、商貿仍盛的質地,被人津津樂道。
其實,在南宋時期,「御街」同樣是人人津津樂道的一道風景線,尤其是其繁盛的夜市與早市,更是在南宋文人諸如吳自牧、耐得翁、西湖老人等人的筆記著作中,屢屢被提及。
南宋御街,宋時又稱天街、大街。紹興八年(1138),宋高宗正式定都臨安,並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築九裡皇城,開十裡天街」。御街曾是南宋皇帝「四孟」(孟春、孟夏、孟秋、孟冬)時,到景靈宮(約今杭州武林路西側、南起望湖賓館北至杭十四中一帶)朝拜祖先時的專用道路,也是南宋都城臨安城格局中南北走向的主軸線和最為重要的城市商業中心。
當時臨安都城市場一片繁榮,其中尤以御街周邊最甚。而御街繁榮市場的集中代表,又非「無縫銜接」的夜市與早市莫屬。要想了解南宋時期御街究竟有多麼繁華,單單以介紹性的文字來說明,也許我們難以產生直觀印象,那麼,我們不妨從南宋著名愛國詩人楊萬裡的失眠故事說起。
楊萬裡的這個失眠故事還與另一位大詩人——王庭珪有關。南宋紹興十三年(1143),17歲的楊萬裡拜64歲的王庭珪為師。王庭珪是兩宋之交的重要詩人,他個性剛直,曾因觸犯秦檜而辭官歸隱。他的詩文詞創作表現出對國家憂患和民生疾苦的極大關注,有著強烈的愛國情感。在為學、為詩、為人、為仕等方面,王庭珪的言傳身教都令年輕的楊萬裡受益匪淺,兩人建立了深厚的師生情誼。
隆興二年(1164)秋,楊萬裡到臨安,寓居在一位名叫徐元達的友人家裡,徐元達家的小樓就坐落在御街旁。此時,王庭珪已經85歲,但身體依舊健朗,前不久受孝宗召對已重新入朝為官。聽說得意門生來臨安了,自然沒有不聚一聚、敘敘舊的道理。
當晚,或許是楊萬裡邀請的,亦或許是王庭珪主動來訪,不管怎樣,兩人最終一同宿在了徐樓中。然而這一晚,楊萬裡失眠了。他是與恩師重逢過於激動嗎?也許有這一原因,但他在詩中很乾脆地把失眠的「罪責」推給了御街喧鬧的市聲。
他在《宿徐元達小樓》一詩中寫道:「樓迥眠曾著,秋寒夜更加。市聲先曉動,窗月傍人斜,役役名和利,憧憧馬又車。如何泉石耳,禁得許喧譁?」
秋夜如此深寒了,天遠遠未亮,可是御街上的市聲還在喧鬧不息,御街上仍是車馬如龍的一番景象。
王庭珪看到楊萬裡這首詩後,也深有同感,當即唱和了一首詩《次韻楊廷秀臨安小樓不寐之什》:「坐待銀蟾上,寒禁酒力加。霜清群動息,雁過幾行斜。樓角猶吹笛,天街又走車。客眠終未穩,人語已爭譁。」
廷秀,即楊萬裡的字。王庭珪也在詩中吐槽楊萬裡這個「客人」夜裡一直沒有睡好,都要怪御街上徹夜車馬不息、人聲鼎沸。
王庭珪與楊萬裡師生倆調侃失眠的和詩,為我們生動而直觀地展現了當年南宋御街夜市與早市的繁盛景象。
如今,南宋御街所在的中山路部分路段(中山中路),早已在2009年國慶前夕被修復、改造一新,成為杭城一大步行街。行走在「涅槃」後的南宋御街上,人群熙熙攘攘,我們仿佛已穿越到了南宋古都「十裡天街」之中,親身體驗到了那令人「失眠」的繁鬧市聲。
人生在世,也許正是因為有了這樣的人間煙火,我們才總有那一股走向未來的倔強信念。
(本文由魚言史記原創,禁止搬運,轉載需註明來源,侵權必究)